今春來是別花來 第二十七章 情到濃時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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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送來微風徐徐,是難得的愜意,妙真轉目再一看,在東來湖水之上,一心隻想撈明鏡,做天下無敵的阿春,不由得把頭仰天觀望,道出心底事,“你是沒見過他動手。他殺人,跟我完全沒法比。不是有區別,而根本就是天差地別。我以前一味的想修仙,修到現在。我問我自己,為什麼要修成正果,功德圓滿。現在你問我,為什麼不去做掉他。這些問題其實是一個道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如是而已。”
馬空看妙真難得能認真審視自己,一把抓住妙真的手,攢在手心裏,問道:“那我呢?”馬空說這話,有些急切。是為自己急,是怕妙真忽一下,又敷衍過去。
妙真還在想剛才的事,沒回過神來,被馬空一把抓住,愣了一下,轉而釋然一笑,“萬年江湖紛擾,百世春秋相伴。”
馬空把頭一斜,很輕蔑,“哼,虛的。”
“難不成你還想怎麼樣?”妙真氣不過,把手從馬空手心裏收了回來。
“妙真,我們退隱江湖吧。”馬空說的似乎很輕鬆,但誰都知道,這個問題背後是有多麼的不輕鬆,“我家鄉在天外北海的一座小島上。那裏與世無爭,就連那裏的泉水都比美酒還要香甜。”馬空開始向往起來,用一些美好來打動妙真。
妙真不忍打擾,心中有事,她不敢肯定在馬空知道她瞎了以後,在做完一些事以後,馬空還能依舊嗎?權衡之下,說道:“恩,無論如何。我該做之事做完以後。一定跟你回家鄉一趟。”
馬空還要說什麼,被阿春的叫喊聲搶去“妙真大姑姑,馬空前輩。吃飯的時候到了嗎?”申時過半,還未到吃飯的時候。可想是阿春那個丫頭,做事沒個定性,撈鏡子撈累了,又想到吃的上麵去了。
馬空心煩,大喊,“喊什麼喊,夠沒到吃飯的時辰呢。”馬空簡直就要被這個丫頭氣死,關鍵時刻給我搗亂。
阿春也是自知理虧,沒有底氣的答了句“哦。”就把身子轉了過去,繼續幹她撈鏡子,做天下無敵的大事去了。
妙真笑聲盈盈,可她知道天色不早了,光線不足,自己再跟馬空一塊回去,難保不會被馬空看出端倪。“馬空,你先回去吧。我再在這裏坐坐。”
馬空覺得奇怪,這是在趕他走嗎?是因為阿春的打攪嗎?
妙真看馬空在想什麼,於是先開了口,“要不,你抱我回去吧,我累了。”
這句妙真說來,有欠深思,前一句還是想“坐坐”,到了後麵就立馬變個“累了”。還主動要馬空抱她。
這真是妙真心急,反而失了分寸。
還好這時有人來了,“姑姑。”十三的一句輕喚,解了妙真暫時之圍。
妙真也知剛才有了破綻,趕緊補救,“唉……十三是來找我有事的,我看躲不掉了。馬空你先行一步吧。”
馬空心知有鬼,卻也沒有點破,“好,我先走了。”
等馬空走後,妙真也懊惱自己弄巧成拙,於是對十三道:“你師傅叫你來的?”
“是。”十三向來是麵寒,寡語。正覺四個徒弟中,也隻有他最能藏得住事。
“你等下回去跟你師傅說,馬空可能懷疑了。”
“是。”
妙真再觀十三,心想今個的十三與平日一樣又不樣,為什麼不一樣,也不難猜,定是為了敗給江由衣一事。十三敗了,而且是大敗、完敗。多少也會給這些少年人一些打擊,他們經曆的事少,經曆的失敗更是少。難免想不開,要介懷多日。當然,像阿春這樣的,就不在常人的討論範圍之類了。
至於開導十三這種事,應該是由正覺這個準師傅來做的。可惜,像正覺這種懶惰到連個起床都要花個把時辰的人。對徒弟的教育,更是能懶則懶,又怎麼會去開導呢?
念及十三、阿春皆是在雲福宮那場災禍中幸存的人,妙真突然開口道:“我前日裏遇見一少年刀客,刀法很是奇特。”妙真並沒有說什麼寬慰、鼓勵的話,而想進一步激發少年的鬥誌,“他是使雙刀的,叫一刀不戒。自他敗了葉涼以後,隨我去了蜀中一段時間。我仔細觀察下來,那少年天資卓越,很是有天賦。又肯勤學苦練,從不氣餒。假以時日,必能成大氣候。”
響鼓不用重錘敲,十三一點就明白,低頭含謝,“謝謝姑姑,十三明白。”
晚膳時,妙真沒有出來吃。說是困了睡了。馬空就覺得更奇怪了。
所以晚膳後,馬空逼問正覺,“到底怎麼回事,妙真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在瞞著我!”
正覺是打算,也佯裝不知,把什麼都推給妙真去解決的,這叫夫妻間鬧矛盾,閑人自莫惹禍上身,“我……”
正覺我字剛落,阿春的就又開始叫喊起來,“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妙真大姑姑嘔了一床的血啦。”
不管是真是假,都打斷了馬空與正覺。因為他們開不起這個玩笑。
剛來至妙真房中,便是滿屋子的血腥味。
馬空連忙趕到床邊,“妙真?妙真?”剛把妙真抱起,往懷裏一看,便是滿身的血漬,嘴角緩緩湧出的,竟然是黑色的血,“妙真?你醒醒,我是馬空。”
妙真昏迷,久喚之下沒有結果,在一旁看著的正覺也覺得很不對勁,把妙真手腕取來號脈。
“正覺,怎麼樣?是中毒嗎?”馬空急問,可是正覺不語。“怎麼樣了,你倒是說話啊。”
“妙真脈雜……恐是中蠱了。”
“難道是正華的那一掌?”馬空想到那日妙真的阻止,還替自己擋下那一掌。
想到正華,正覺就覺得暗自不妙,“你趕緊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馬空把那天的事情對正覺說明,聽得正覺硬是想一巴掌打過去解恨,“你糊塗啊!妙真糟蹋自己,你也跟著犯傻!人們說北鬥君,正華主死。就是說他邪術過人,暗送無常死不知啊。他心機何其之深,在那種情況下,你還敢上前一觀。妙真中了他一掌,你還不告訴我!你當這個什麼,你當這是夫妻閨房情話,還要瞞著我啊。生怕我知道了啊。”
馬空氣惱,氣自己糊塗,傻,沒用,越氣脾氣越大,“你現在教訓有什麼用。要是你把妙真治好了。你和著妙真一起罵,我也甘願。”
可正覺下麵的一句話,讓馬空更加氣惱,“事不宜遲,把妙真衣服全解了。”
“你……你。這是什麼話!”簡直就是要動怒,跟正覺幹架起來。
“你瞎鬧什麼。我這是要看傷到哪了,好把蠱蟲撥出來。”
“我不管,我來找!”馬空說著,把妙真身體緊緊抱住,就是不給正覺多看一眼。
許是馬空的動作太過激烈,妙真作勢又要嘔血。
看見妙真吐血不止,正覺也心急,“你別胡鬧了!現在是命要緊!”
這時,妙真有些清醒,“胸……胸口。”
“是左胸口?還有右胸口?”正覺連忙問。
妙真抬了抬左手示意。
“我來。”馬空聽後,搶先主動把妙真的衣袋解開,他怕等到正覺來解,被多看了去。
衣襟一開,果然左胸上有個芝麻粒大小的紅點。
“阿春!針!”正覺對阿春大喊。
“欸!”關鍵時刻,阿春也沒犯渾,聰慧起來。迅速把銀針遞給正覺。
銀針剛一挑破皮膚,黑色濃稠的鮮血就不住的往外流。
“拿刀來!”
正覺拿刀把紅點劃破,好讓黑血更快的往外流。直到沒什麼東西再從裏麵流出了。
馬空著急問道:“到底怎麼樣了?”
正覺不去理他,“阿春,拿青殺來!”
“啊……師傅,青殺是毒藥呀。”青殺服之則沒有什麼大礙,見血則是劇毒,人死後成藍色,是謂青殺。
正覺看阿春在躊躇,一把自己拿過青殺,就看見馬空的手臂擋在前方。
“你要是再礙著我的事,我就把你趕出去!把妙真脫光了醫!”
馬空自知理虧,也就沒多說什麼。
正覺把青殺抹在妙真傷患處,有對阿春叫道:“拿燭台來!”
正覺舉過燭台,對馬空說道:“把妙真放平。”
馬空聽正覺吩咐,把妙真在枕在自己雙腿上放平,就看見正覺往塗了青殺的傷口處滴蠟。
等蠟快幹了,沒過一會,有個東西像是要從妙真體內鑽出來。
“阿春,銀針!”正覺拿過銀針,把銀針彎成一個釣魚樣的小鉤子。
見那東西剛探出一點頭,正覺眼疾手快,一把勾住它,一帶一拉,把它拉了出來。緊接著,就是妙真的痛苦見喊“啊……”
被正覺拉出來的東西,就是蠱。其形如杏仁,頭尾小而腹中大,全身發白長滿倒刺,大小近小拇指大小。
阿春看著被拉出來的東西,就覺得犯惡心,感覺是要吐了。
可她沒吐,倒是這東西一被拉出,妙真又開始猛吐鮮血,隻是現在吐的血是紅的了。
看妙真已經吐出紅血,馬空問道:“完了嗎?”
正覺也不知道,也不好下定論。
妙真一把抓住馬空的手臂,抓的很緊,指甲全數深深嵌進馬空肉裏,喃喃出“還有……”照理說,馬空應該很疼的。可現在馬空隻是知道妙真應該很疼,這樣的痛苦,妙真應該是疼得不行了吧。“妙真,你再堅持會……疼就抓我……抓我就不疼了。”
馬空一邊摟著妙真,一邊哄著。這下妙真、馬空兩人身上就全是汗了。
“阿春,燭台!”事不宜遲,正覺趕緊重新滴蠟。
由於小孔被封,蠱蟲沒有空氣不能呼吸,所以不得不鑽出來呼吸一下。所以正覺就趁這個,一下的機會,把蠱蟲勾住拉出來。
可這次好不容易勾著了,妙真動了一下,馬空也就抖了一下。蠱蟲又重新鑽了回去。
這不能怪妙真,蠱蟲全身長滿倒刺,拉動必然帶動倒刺勾住妙真血肉,這是極大的疼痛。現在蠱蟲知道有人要抓住它,必定更難抓了。蠱蟲開始不安起來,鑽進妙真體內更深處,不停地亂鑽。
妙真大汗淋漓,一直呼喊“把我的心挖了……把我的心挖了算了……太疼了。我不要心了……”真是痛不欲生。
馬空看著妙真痛苦,又在說傻話,“疼嗎?很疼吧……疼就咬我,打我,抓我。我隨你怎麼樣……就是別憋著疼,傷了自己。”馬空真是看著心疼啊。
妙真的頭左右搖晃,很是不安。
“你抖什麼!”馬空見妙真更加痛苦了,開始責怪正覺。
“你管我抖什麼!”正覺心裏也煩,他也急出汗來了。
“你!”馬空心知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也就算了。
“阿春,再拿青殺來!”正覺重新開始塗藥。
費了大半功夫,終究還是把兩隻蠱蟲全給抓出來了。最後那隻蠱蟲足有人的拇指大小,這蠱蟲剛拉出來,就引得咋一旁看著的阿春嘔吐不止。
月明星疏。
妙真昏睡了過去,正覺與馬空守在一旁喝酒。
“關於真言聖法你知道多少。”此事要不是因為妙真懷有真言聖法,早死了不止十次。也是因為有真言聖法,妙真是不死之身,也學會了糟蹋自己的身子。以前妙真剛一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之時,還笑著說“那可好了,我可喜歡吃內髒下酒了。那以後餓了就割塊肉吃,想炒心肝就炒心肝。”可這事,在正覺眼裏是一點都不好笑。
馬空也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好玩的事,他以前發現過妙真偷偷殘害自己放血自殺,雖然自己隻發現了一次,但這種事一次就夠了,也許已經不止一次了。“那東西,就是個禍害!”馬空說的很直接。他又想起,他那次救下正在殘害自己身體的妙真,妙真當時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我的身體,就是我的罪惡。”那種望著自己的無助的眼神。想至此,轉而一怒,馬空一錘桌子,轟然一聲響,桌子成了兩半。
大響過後,兩人都很有默契的回望在床上的妙真,看巨響把妙真吵醒了沒。
正覺就都是幹的好事,這種眼神看向馬空,馬空也知道錯了把頭一撇一低。
而後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地低了些。
“真言聖法,和湛瀘劍、赤宵劍,並稱為雲福宮三大至寶。傳說習有真言聖法的人,就是不死之身,非湛瀘、赤宵不可殺。而且真言聖法本身就是一門,威力極大的法術。”正覺點到為止,他沒有說真言聖法曆代隻有雲福宮主才能習得,也沒說為什麼妙真會擁有真言聖法。這一切,他正覺其實都是知道的。
馬空不太關心這個,“你跟妙真到底有什麼瞞著我在。”馬空真正關心的是妙真有什麼瞞著自己在,一想到妙真有什麼要瞞著自己,自己氣就不打一處來。
“妙真寒毒發作,眼……要瞎了。”事到如今,正覺決定還是將這個告訴馬空。
當年妙真為救薛文靜,擅自啟用真言聖法,導致自己身中寒毒。每日需飲酒解痛,遇寒潮更是有刺骨之痛,而且妙真也將不能用冰係法術。雖妙真是不死之身,可寒毒擴散,能致使妙真五感全廢,四肢全廢,形同活死人。
妙真為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就叫正覺把毒性全逼至雙眼,以保全其他器官活動如常。
馬空這次是捶了自己的大腿,別人是體會不出有多疼的。馬空很氣,他自問自己,為什麼妙真要瞞著自己,為什麼就是不肯告訴自己呢?是自己不夠好嗎?是自己靠不住嗎?馬空心裏是越想越沒底了。如往的人中馬空,現下是神采不在了,隻是一味的獨自傷神,“要怎麼救。”
很明白,自己是一定要救妙真的。是因為這個女子在早先還對自己說過“萬年江湖紛擾,百世春秋相伴。”的承諾。更是因為自己放不下。無論妙真如何,自己終究放不下。
“二法,其一雲福宮禁地有處泉水……”
“你能談點別的嗎?”馬空趕緊打斷,他還能不了解妙真嗎?那是打死都不會去的地方。
“其二,半笑寄經疏。”
江湖傳言,南疆有兩大醫邪,一笑悅江山,跟半笑寄經疏。悅江山救死不救活,寄經疏隻治天下間沒有,自己覺得有趣的疑難雜症。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