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漂流大陸 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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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精明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現在就明白人心難測這幾個字的意思,雖然從進入阿德利希亞境內就不斷聽到“殘暴的波塞提二世和三世”這樣的稱呼,達西亞和他父親一樣,是個天生的暴君,他們的人民都懼怕他們憎恨他們,但是他們擁有色雷斯最強大的騎兵隊,輕重裝步兵隊,標槍兵,數個戰車隊,以及色雷斯最先進的攻城塔,這一切則得利於色雷斯中部平原豐富的礦產資源。
隻要稍微對他耍點心眼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帕特洛克羅斯並不感到內疚。
令帕特洛克羅斯想不到的是奧克斯總管如此慷慨,給了他們一個有五個房間的庭院,一間臥室,一個客廳,兩間侍從房,以及一間廚房,庭院中有集水池,花壇,以及露台和走廊,地麵是碎石鋪就,還撥給他們一位廚娘和兩位侍女。
他們到達的時候廚娘和侍女已經等候多時,帕特洛克羅斯帶著該尼亞各處看過之後就吩咐侍女重新打掃房間,讓廚娘準備一些地道的希臘食物。
傍晚時分繞過格鬥場和兵器房到馬場去接阿喀琉斯,遠遠的就看見一群赤著上半身圍在一起的男人,兩三個外圍的男人不斷的蹦跳起來吹口哨。
帕特洛克羅斯本來不想參與進去,卻聽到有人在歡呼:“阿喀琉斯,阿喀琉斯,阿喀琉斯!扳倒他,扳倒他!”
帕特洛克羅斯和該尼亞對看一眼,該尼亞無奈一聳肩,而帕特洛克羅斯怒火衝天,天知道,他腿上的傷還沒好徹底,現在居然就開始跟別人摔跤了!
怒氣衝衝推開人走進去,周圍的人立刻散開,在王宮要分辨上下級是很好分辨的,衣著不怎麼得體的人跟衣著體麵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帕特洛克羅斯走進去剛看一眼立刻就紅了臉趕緊撇開頭,周圍不少人發出嘲笑聲,帕特洛克羅斯沒在意那麼多,隻是不怎麼自然的看著已經成功將對手壓製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阿喀琉斯從地上爬起來,他身上隻有腰間兩片布擋著,露出比例完美的身體。
唯一的遺憾是他現在無法完全站直身體,因為他的腿,瘸了,雖然他在船上醒來之後就沒有表現出在意的情緒,帕特洛克羅斯還是覺得內疚。
“好了,各位,天快黑了,都散了吧!”監管官見宮廷的人出現在人群中不敢再讓這些奴隸繼續鬧下去,趕緊驅散他們。
該尼亞等到人群散開才走到監管官旁邊向他說明阿喀琉斯以後不再回集體宿營地,將會跟帕特洛克羅斯一起住。
因為有奧克斯總管的命令,那位監管官也沒敢說什麼,隻拍著阿喀琉斯的肩說:“好吧,你有個能幹的小情人,以後要交好運了。”
阿喀琉斯淡然一笑,沒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帕特洛克羅斯一直想攙扶阿喀琉斯都被他強硬拒絕,帕特洛克羅斯並不是故意要表現出同情,但是阿喀琉斯那條瘸掉的腿又腫了起來。
三個人在怪異的氣氛中回到新的住處,廚娘已經準備好晚飯,餐桌放在廚房,剛好夠六個人用餐大小,帕特洛克羅斯也就要求廚娘和兩位侍女一起用餐,剛開始三人受寵若驚再三拒絕,但是在帕特洛克羅斯的堅持下她們不得不在餐桌後麵的三個位置坐下。
對帕特洛克羅斯的怪異行為,阿喀琉斯從始至終沒有發表意見,晚飯在沉默中結束。
原本打算到拉爾老爹那裏再去要些消腫的藥水,沒想到該尼亞已經提前準備了,帕特洛克羅斯感激道謝之後與他分別回到臥室。
房間的分配是帕特洛克羅斯和阿喀琉斯睡主臥,該尼亞一間侍從室,廚娘回去跟自己的丈夫睡,兩位侍女一間侍從室。
關上房間門,阿喀琉斯已經草草洗過後躺在床上,雙手枕在頭下,也沒閉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帕特洛克羅斯收拾好被甩在地上的毛巾,走過去,放下藥瓶,彎腰抬起阿喀琉斯的腿,誰知到被他一腳踢開,差點跌倒地上去,捂住肚子上被踢的地方,帕特洛克羅斯有些懵的看著阿喀琉斯,問:“可以告訴我你在生什麼氣嗎?”
阿喀琉斯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了,坐起身陰沉看著他,問:“房子是怎麼來的?不要告訴我波塞提三世什麼都沒索要就給了你這間庭院。”
帕特洛克羅斯重新抬起他的腿,脫掉腳上的爛鞋子,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哦,下午在地上打滾,你應該洗完澡再上床。”
阿喀琉斯盯著帕特洛克羅斯沒動。
帕特洛克羅斯抬頭看他一眼,笑了笑,“別擔心,他隻是一個孩子而已,很多人情世故他是不懂的——”
“孩子?”阿喀琉斯敏感的抓住帕特洛克羅斯話中的詞句,一把將他提起來凶狠瞪著他,“帕特洛克羅斯,告訴我,什麼時候你學會用這口氣來說話?”
看到他銳利得仿佛要將自己穿透的眼神,帕特洛克羅斯狼狽扭頭想避開追問,卻被扣住下巴強行扭過頭看著阿喀琉斯,聽見他發出痛苦的疑問:“帕特洛克羅斯,很多時候,我已經——不知道在我麵前的這個人是誰?如此陌生,如此遙遠,帕特洛克羅斯,你能告訴我嗎?你是誰?還是那個以前纏著我依賴著我的帕特洛克羅斯嗎?”
帕特洛克羅斯感到心髒一陣一陣抽痛,張嘴想開口說,可是淚水卻先一步流下,於是隻能匆忙用手難堪捂住眼睛,“對不起,阿喀琉斯——我——實在——”
阿喀琉斯看他流淚,突然就慌亂起來,鬆開他將人小心摟入懷中,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好,你不用說了,我知道,帕特洛克羅斯,我知道,你沒有變,隻是在長大。”
帕特洛克羅斯聞言身體一僵,聽見頭頂的阿喀琉斯繼續用自己都不肯相信的話語訴說:“隻是成長得太快,讓我措手不及,帕特洛克羅斯,別怕,我不會再問了。”
也許這樣——也好——
帕特洛克羅斯閉上眼歎息一聲,他不願麵對,自己又何嚐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