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花有清香月有陰 第五十六話 阿籬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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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柳姬潛回北澤皇宮,行刺皇帝未遂,含恨自殺。
李然終於對北澤用兵。半年內,他親自率兵,直取北澤邊境數座大城,將北澤的軍隊打壓成了縮頭的龜,伏在第二道防線後不敢再動。北澤的將軍在最開始的攻防戰中被李然親誅,數日後,北澤遞上和議書,表示十年內絕不再犯啟元邊境,歲貢來朝。
然而,南宛見北澤士氣一蹶不振,趁亂打劫,竟強行揮兵東向,利用蠱毒等毒物,一掃北澤數十座城池,竟將北澤整個納入了自己的國土範圍。南宛的勢力一下子成了麒麟、啟元、南宛這三國之首。
南宛君主野心大起,整頓軍務一個多月後,又屯兵啟元邊境,企圖一鼓作氣再將啟元擊敗。麒麟國是雲端當家,本就與啟元相好,便也出兵屯在麒麟與南宛的邊境,南宛一時之間兩邊應敵,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玄石山,南宛與麒麟、啟元三國交界處的一座高山,位於南宛境內。因岩石多為黑色大玄石,故被稱為玄石山。
此時,玄石山上一座簡單的木竹屋中,鬼鬼祟祟溜出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少女一襲粗布長裙,衣袖隻到手肘處,露出兩截白皙柔嫩的蓮藕手臂,手腕上戴有一個雙環的銀鐲子,襯著那白皙的膚色愈發的明媚。她一張嬌俏小臉,麵色瑩白,額發在前頭厚厚地遮掩了小半張臉,但劉海下的雙眸卻是清亮無比,似那凜冽的泉水,又似晶瑩剔透的琉璃。乍看之下,即便穿的是粗布衣裙,但那種清麗脫俗,妙麗難言的氣質卻令人移不開眼。
少女虛掩上門,左右張望了下,一雙清亮的眼中突地閃現了一抹狡黠。她足下晃了幾個步子,瞬時變幻出數個影子,飛速超前掠去。
才掠到一半,忽的腰身處被某樣東西一纏,她直直朝後甩去,跌進一個充滿鳶尾花香氣的懷抱。
少女不滿地推開身後的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往回走去。
“啊啊,第七十二次作戰,失敗。”
“阿籬,你就這麼想離開麼?”男子的聲音在身後緩慢響起。
“我說,昧淵,你到底要關我到什麼時候啊?”少女轉身,清亮的眸子定定看向身後的昧淵。
少女就是蘇清煙。
七個月前,蘇清煙被李然和林風他們尋到時,那個半身濕透,渾身上下都是傷痕,麵色安詳到接近死亡的蘇清煙讓李然猶如遭了霜一般,他顫顫巍巍地將蘇清煙攬入懷中,仿佛抱著世界上最為珍貴的寶物,不容得他人接近。
然而,蘇清煙身上的煙花醉已然深入骨髓,豐小丁從金陵八百裏加急趕了過來,也是乏天無術。
正當他們絕望之際時,昧淵現身了。柳姬一死,北澤的皇宮便愈加不願承認昧淵的身份,將他手上的軍權收了回去,還派了殺手企圖將他一網打盡。至此,對北澤的最後一份心被盡數打滅。
昧淵自小是泡在各色毒中長大的,煙花醉自然也是其中一種。所以昧淵雖也會中毒,但過幾個時辰都會自動恢複。昧淵的血可解百毒。
昧淵向李然他們提要求,讓他將蘇清煙帶走,每日用血喂養她直到她痊愈為止。而在那之前,誰也不能打擾他們,甚至連尋訪也不行。
李然當即答應。沒有什麼能比讓她活下去更重要。昧淵帶走蘇清煙後,李然沉寂了七天,那七天,李然仿佛隻是個骨架子,每日裏少有言語,除了按時吃藥吃飯喝水,便是沉默。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三魂遊走了七魄,雙眸黯然,麵色暗沉。七天後,啟元大將剛好趕到滿淩城。李然從房中拂袖而出,振臂一呼,怒發衝冠,向北澤出兵。
昧淵帶著昏迷著的蘇清煙一直來到這三國交界處的玄石山上,一待就是七個月。昧淵會不定時地下山采補物資,而蘇清煙昏迷了三個月,後四個月竟然一步也未踏出過玄石山。全因她隻恢複了輕功,而其餘功力卻一層都未恢複。奈何她的輕功原先就比不過昧淵,於是一次次的脫逃全都被昧淵給抓了回來。
昧淵聳聳肩,“真是傷心。怎麼說我也是救你命的人。阿籬卻幾次三番想要離我而去。”
蘇清煙走在前頭,伸了個懶腰。
“所謂大恩不言謝,我總不好以身相許吧。再說,每日都在這山上,隻對著你一個人,我不悶也煩了。”
“阿籬,要不你就以身相許吧。”昧淵上來,衝她眨眨眼。
蘇清煙翻了個白眼:“你想的美。我說,我這毒什麼時候能全部清除啊?”
昧淵望了眼天色,淡淡道:“說不定。明日起以無需再服用我的血了。但餘毒還在,需要自行消除,或許是等一個契機吧。”
“解毒還要契機?我可是第一次聽到。那既然不用你的鮮血了,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呢?”蘇清煙衝他眨眨眼。
昧淵走上前,“阿籬,你離開了,要去哪呢?”
蘇清煙想也沒想就回道:“去找李然和林風他們。”
昧淵看向前方的眼神中閃過一陣陣仿似呼嘯來回的風,看上去蒼涼而又釋然。蘇清煙瞥了一眼,竟覺得心中升起一股苦澀。
到了草竹屋內。昧淵跨步進了旁邊的廚房,然後端了一碗血紅的藥進了內室。一股鹹腥詭異地帶著薄荷的味道從碗中飄散開來。蘇清煙聞到時蹙起了眉。
“我說,你為什麼每次都在裏頭放薄荷?”
“不然怎麼掩蓋你的千裏鎖魂香?”昧淵好笑道。
蘇清煙一怔,接過藥一口喝光。
昧淵眸中竟淡淡有股落寞,蘇清煙問道:“昧淵大公子,看我喝個藥怎麼也那麼落寞啊?”
昧淵一愣,繼而邪邪一笑,用手揩去蘇清煙嘴角的殘汁,狀似悲痛萬分地說:“這是最後一碗藥了。從現在開始,阿籬不需要我了。我當然要無比傷心啊。”
“嗯……”蘇清煙眼中有些酸。昧淵說這番話的落寞看上去像是他假裝出來的,其實那在蘇清煙眼中卻是比珍珠還要真。
“阿籬。你為什麼要去找李然?”昧淵掩去了眸底的落寞,看向門外的風景,臉上邪魅的氣息蕩然無存。
“我喜歡他啊!”蘇清煙笑笑。
“那你在他麵前怎的如此不坦誠?”
蘇清煙愣了,她看了眼昧淵,將自己袖口的褶皺抹了抹平。
“我十分確定自己的心意。但是卻不敢確定他的。”
“你不相信他?”
“與其說我不相信他,不如說我不相信自己。我除了武功高了點,樣子好看了點,其他好像也沒有什麼了。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
“你為何不直接問他?或者告訴他你的心意?”
“我曾經有過。但如今……說我沒有感受到他的情意那是假的。我隻是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會一成不變,我怕得要命。”
“畏首畏尾不像是你的作風。阿籬。”
“我知道啊。所以這幾個月我想了很多。我決定,再來一次告白!”蘇清煙重重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雙眸中堅定的光芒讓昧淵為之一頓。
“他要是喜歡別人的話。”蘇清煙輕哼一聲,“那我就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