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子箏來到衛生間的鏡子前，她看著裏麵的那個女人，摸上了自己的臉，皮膚不再如往昔般光滑有彈性，眼角有了細細的皺紋，厚重的黑眼圈，還有十幾年不變的黑長直發，最美麗的時光已經過去，子箏，你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跌跌撞撞來到客廳，她拿出手機。
    晴雲背對著陶文，假裝睡著。
    陶文翻著書，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心裏很亂，晴雲像是忘記了那晚發生的事情一樣，照常的上班下班，和自己說話，沒什麼反常。
    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喂？”陶文壓低聲音接電話，他並沒看來電顯，不知道是子箏。
    “文——”子箏隻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就哭了起來。
    “子，”陶文突然想起妻子還睡在旁邊，沉默著掀開被子，輕輕下床，向客廳走去。
    晴雲睜開眼睛，裏麵滿是悲哀。
    “子箏，發生什麼事情？”陶文緊張的問，“你在家裏嗎？”
    “陶文，我好累，我要堅持不下去了，陶文……”
    陶文黯然，他閉閉眼睛，說：“子箏，我馬上過來。”
    回到臥室，他打開衣櫃拿衣服，一轉身，對上晴雲的眼睛。
    “對不起。”他說完，走出了房間。
    在把門帶上的那一瞬間，臥室裏傳出“轟”的一聲巨響，晴雲把床邊的台燈砸得粉碎，陶文腳步停頓了一下，還是下了樓。
    兩個人麵對麵安靜的坐著，子箏心裏有些暖，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
    陶文卻往後縮了一下，子箏驚訝的看著他。
    陶文猶豫的，痛苦的，開了口，他說：“子箏，我認真想過了，我已經傷害了你這麼多年，我不能再繼續傷害你，我沒辦法保證給你想要的東西，子箏，對不起。”
    子箏的聲音在顫抖，她掐著手心，問：“你愛她？”
    陶文沉默。
    “嗬嗬，那我，算什麼？”
    “子箏，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
    “陶文，你給我滾，不然，我會殺了你。”子箏閉著眼睛，有淚水從眼角流出。
    “子箏，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很愛你的好男人，我真心的希望你幸福。這輩子我欠的太多了，還不清的，你——”
    “滾！”子箏聲嘶力竭的喊著，“給我滾！”
    陶文默默地退出來，拉開通訊薄。
    “安娜，你能來陪一陪子箏嗎？”
    “不是，我真的怕她出事，麻煩你了。”
    “不，值得，以後她忘了我，會更幸福的。”
    ……
    胡安娜無法拒絕陶文的請求，她是唯一知道這兩個人是如何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知情者，今天終於徹底的終結了，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來的路上，她想起局裏新來的那個小姑娘，22歲，已經談了不下十次戀愛，她說，愛情，是個什麼東西，吃不飽又穿不暖，要來何用？
    是嗬，她們已經知道追求更實際的物質生活，為什麼我們這些多活了幾年的人還傻傻的要去糾纏“你到底愛不愛我”呢？
    子箏一直呆坐在那裏，仿佛失去靈魂的軀體。
    安娜到的時候，陶文靠在門邊。
    這樣沮喪頹廢的陶文，安娜第一次見，走近的時候，陶文睜開眼睛，看到是她，勉強的露出一絲微笑。
    “拜托你了！”陶文微微鞠躬。
    安娜托住他，沒說話。
    良久，她說：“想好了？”
    陶文苦笑，點點頭。
    “說實話，我也有些失望，我替子箏不值。”
    陶文的背影無比的淒涼傷感，隱藏在黑暗中，他說：“進去吧，不要讓她出事。”
    看到子箏家的燈光熄滅，陶文才蹣跚的離開，此時天空已經發白，街道兩邊有早起賣早餐的小攤子，他靜靜地看著那些小老板往爐子裏加炭，有火苗跳出來，馬上又被撲了進去。
    很久了，腳有些麻，來往的人多了起來。
    坐公交回家，家裏很安靜。
    一張信箋紙攤在茶幾上，抬頭黑黑的五個大字：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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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
    “怎麼？”
    “帶點雪糕回來。”
    “噢，知道了。”
    天氣太熱了，樂思實在是不願出門，隔幾天就讓陶武從外麵批發冰棍雪糕回家，放在冰箱裏，慢慢吃。
    貪吃總要付出代價的。
    當天下午，連吃了三根綠豆冰之後，半夜裏，大芬和陶武都被樂思的哼哼聲嚇醒了。
    樂思是跟大芬在樓下睡的，要說陶武怎麼也被嚇醒了，隻能說他耳朵太靈，聽力一流。
    大姨媽來了。
    樂思慘白著臉，縮成一團，雙手緊緊貼在腹部，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已經連哼哼聲都發不出來了，頭暈暈的，她想我還是死了好了，死了好了。
    大芬說了半天，陶武才明白是怎麼樣回事，痛經！？
    他心疼的環著樂思，卻束手無措。
    大芬說：“家裏沒有紅糖，現在小賣部都關門了，可怎麼辦？”
    也沒有止痛藥，也不能亂吃藥。
    陶武聽媽媽的吩咐，找出冬天的熱水袋，灌上開水，又用厚厚的毛巾包著，放在樂思的肚子上。
    暖暖的氣流湧上來，樂思覺得好過一點了。
    她緊緊抱著二哥，頭放在他的大腿上，手環住他的腰，陶武的大大的手掌摟著熱水袋，“好痛。”終於有力氣說話，樂思立馬可憐兮兮的撒嬌。
    “知道這幾天來還要吃冷的？”大芬責備道，卻又不忍心，拿濕毛巾幫女兒擦著汗。
    “我一時忘記了嘛！”樂思往陶武懷裏貼得更緊，像個小蝸牛似的，找著房子就安全了。
    “還痛嗎？”陶武問。
    “嗯，不過比剛才好一點。”
    當樂思喝完雞蛋羹之後，疼痛終於隻剩下一點點小痕跡了，大芬趕著陶武去睡覺，他明天還要上班呢，夜，重新安靜了。
    於是第二天傍晚，樂思看到，二哥居然抱著一大箱紅棗回家的時候，想起昨晚自己的糗事，臉紅了整整三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