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桃之夭夭 第83章 臨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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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不允的勸阻最終使高致的衝動平息了下來,而紅兮也從蕭不允口中得知了一些事,那就是楊廣在嶺南與冼夫人和談甚為順遂,現下冼夫人已不信任蕭岩,追其原因還在於蕭陽曾在江陵對她的孫女冼妹做下那些惡行,這麼說楊廣也就要折返大興城了,若是不出意外應是與自己前後到達。
但有一點紅兮不明白,為何蕭不允會突然中了毒,難道金陵那邊發生了變動,也把蕭不允卷了進去麼,蕭老將軍不是沒有執迷陳叔寶,而選擇棄陳了,那麼蕭不允又是被何人暗算?
三人在小院裏的樹下坐了下來,蕭不允又是一陣輕咳,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異樣的紅暈,紅兮知道,蕭不允自打被高致醫好頑疾之後,身體雖然好些,卻也因為被病魔折磨了那許久,身子一直不大好,真不知這次中毒會對他的身體再產生什麼傷害。
紅兮看了一眼憂心衝衝的高致,知道蕭不允這毒實是不能拖延。
這時,蕭不允故意轉移話題,目光柔和地掃了一眼紅兮,道:“小公主今日可是前來與恒告別?”
紅兮點點頭,看了一眼高致,輕聲道:“兩日後我便與楊勇一同啟程往隋,恐是不能常見師傅了,所以來此看看。”
高致聞言,掃了一眼紅兮,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愫,麵上卻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哼道:“你這丫頭自願往隋,你阿兄竟也攔不住,我能說什麼。”
紅兮聽了高致這話,才知原來高致對她自願與隋聯姻甚為不滿,心裏不由一暖,她的這位師傅就是這般一個麵冷心軟之人,恐怕高致對她的愛護比起阿兄也不遑多讓。
蕭不允見高致這副沒好氣的樣子,也是莞爾一笑,清了清嗓子道:“小公主勿需理會他,恒這家夥定是舍不得小公主這般聰慧的弟子離他而去,心裏抑鬱。”
紅兮聽蕭不允揶揄高致,也彎了嘴淺淺一笑,可心裏卻還是在為蕭不允身上的毒憂心不已,想著,紅兮終是忍不住再次說道:“師傅,不允阿兄的毒還能拖延幾日?”
高致擰眉道:“最多十日,你莫擔心,我自會去把遙望草討來。”看來高致心中已有計較。
聽聞高致這麼說,蕭不允又無奈地皺起眉頭,好似觸到了什麼往事,怔怔地看著高致臉上傷疤發愣,紅兮知道蕭不允一直對高致心存有愧,畢竟是因為他的父親,高致才弄得國破家亡,幾近瀕死,到如今高致卻能一絲一毫地不怪他,還為他做了許多。
“恒,我早該告訴你,我已答應溫文隨小公主往隋,至於我身上的毒,到了那裏或許可解。”蕭不允沉默了許久,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話讓高致和紅兮同時一愣,紅兮方才已有讓高致與她一起前往隋去取遙望草的念頭,可沒想到阿兄竟是與蕭不允早就商定好了……
“溫文怎能讓你去大興城?更何況你身上之毒還未解,我這便去與溫文說去。”高致聽了似乎反應很大,眼裏閃過一絲深深的怒意,騰地站起身。
就在這時,蕭琮不知何時出現在小院的門口,身後還跟著一個人,紅兮一看到這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這個人,這個人不就是裴小七嘛,他怎麼來江陵了,且還與阿兄在一起?
紅兮在看裴小七的同時,裴小七也注意到了紅兮,泛著幽幽紫色光澤的麵具後麵,那雙眼睛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但很快,又恢複如常,同蕭琮一同步入小院。
高致一見蕭琮進來,氣呼呼地衝了過去,張口就問:“溫文,你不知不允他身中奇毒麼,你知他素來身子就不大好,為何還要他前去大興城,更何況,那大興城……”
高致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蕭不允輕拍了一下肩膀阻止住了,輕咳了一聲道:“恒你不要總是這麼衝動,且聽我說完如何?”
高致看看甚是無奈的蕭不允,又看看笑得不痛不癢的蕭琮,不滿地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這時,高致才發覺蕭琮還帶了一個人來,尖刻地掃了一眼帶著黑紫色麵具的裴小七,眼底多了幾分狐疑。
可蕭琮雖是發覺高致對裴小七有疑問,卻並沒有對裴小七多做介紹,而是簡單地說了一句:“小七會與不允一同往隋照拂小妹,高致,你無須擔心,不允身上之毒我即刻能解,讓不允此番前去,另有因由。”
蕭不允與蕭琮對視一眼,兩人會心一笑,這下搞得高致更是鬱悶大了,但高致現在關心的蕭琮說的另外一句話,遂趕緊起身問道:“溫文,你能解不允身上之毒?”
紅兮聽了阿兄這話也是心中暗喜,但紅兮卻在旁看得明白,也想出了這解藥從哪裏得來,恐怕這解藥十有八九是裴小七自嶺南帶回。
果然,高致話音剛落,裴小七便自懷中摸出了一隻小瓷瓶,那隻瓷瓶紅兮當是認得,那正是李徹給她裝藥的那隻。
看著那隻瓷瓶,紅兮不由走上前去,自裴小七手中接過那個瓶子,一臉欣然地將瓷瓶遞給高致,道:“就是這個,這裏麵就是遙望草。”
高致也自然是高興極了,趕緊把瓶子拿過來,打開瓶口放到鼻下一聞,展眉道:“卻是遙望草,嗯,小公主處理得極好,藥性一點沒有浪費。”說著,高致又皺起眉聞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紅兮。
紅兮見高致這般看她,立刻明白了高致發現了什麼,帶著怯意看了蕭琮一眼,旋即對著高致緩緩搖了下頭,高致接到了紅兮的訊息,眼中除了無奈還有一絲隱怒,但還是沒把這藥瓶裏的特別藥引說出來,對蕭琮道:“溫文,我這便去給不允配製解藥。”
蕭琮點點頭,走到石桌旁,坐到紅兮身邊,看了紅兮一眼,又很快把實現移到了蕭不允身上,二人目光交彙之間似乎又傳遞了些什麼。
“不允兄,此番往大興城,小妹就托你照拂了。”蕭琮歎息著說道。
蕭不允對蕭琮篤定一笑,道:“溫文放心,不允一直把兮兒看做親妹子,照拂不敢當,可不允隻要一日在大興城,自不會讓兮兒小妹受了委屈。”說完,蕭不允抬首看了一眼裴小七,對著裴小七別有深意地點頭一笑。
可是,裴小七卻不似他弟弟裴十二那般唯蕭不允之命是從,冷冷地看了一眼蕭不允,抱劍別過頭,似乎對蕭不允很是不待見。
看著這二人之間的微妙,紅兮便想起了裴十二對蕭不允緊張兮兮的樣子,抿嘴微微一笑,暗想,如果裴十二也在此,真不知又是怎樣的情形,思及如此,紅兮這才意識到,裴十二竟是不在。
“小七,十二今日往宮中看你阿姐,你不去看看麼?”蕭琮見這二人似乎有些不對盤,試探性地扯起話題。
裴小七聽了目光一轉,看了一眼紅兮,悶聲道:“見於不見都是一般模樣,既然阿姐讓我好生保護小公主,小七自是拚了性命也不會讓小公主有半點差池便是。”
蕭不允聽了裴小七這話卻是略帶嘲諷一笑,慢悠悠地道:“裴小七,此番往隋不是一日兩日,你家阿姐不會隨時叮囑你要做些什麼,你以為做小公主的護衛很容易麼,今次我問你一句,你若是打心裏甘願便去,若是因你阿姐之故,你便留下!”
蕭不允的這話可把裴小七說得既驚又怒,瞪著蕭不允脫口道:“自是我甘願!之前是我一時衝動擄走小公主,以此贖罪可是不行麼?”
裴小七說完這話,又看了紅兮一眼,眼中難得地顯出幾分窘意,若不是他戴著麵具,紅兮可以肯定裴小七的臉色甚是狼狽。
“好!竟是能看到自己的過失且坦率承認,原是我低估小七你了,我再問你一句,此番往大興城你可願意按我意願行事?”蕭不允雖是一臉蒼白且有氣無力的病人裝,可渾身的那股氣勢卻是十分懾人。
可裴小七卻也不是輕易會蟄伏於他人氣勢下的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蕭不允,道:“你莫非當我是十二,竟是甘願做的奴才,到了隋,我隻會聽命於小公主,旁人休想!”
蕭不允聽罷不怒反笑,重新打量了一番裴小七,道:“好!就如你願,你不必聽命於我,可小公主之命你莫敢不從!”蕭不允似笑非笑地逼視裴小七,大有一股激將意味,看來兄弟間還是有些東西相通的。
裴小七看了坐在蕭琮身旁好似乖寶寶樣的紅兮,抱劍的手青筋一跳,悶聲道:“大丈夫說話自會算數!”
蕭不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看了一眼蕭琮,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一陣輕咳便打斷了他要說的話,裴小七擰著眉頭看著蕭不允病懨懨的樣子,眼中似有幾分不屑更是有幾分好奇。
這時,蕭琮才開口道:“不允,小七,我今日就把小妹托付於你們二人了,小妹雖是聰慧懂事,可畢竟是對外界知之甚少,現下孤身一人往大興城,我心甚為擔憂。”
說著,蕭琮深深地看了一眼紅兮,用手輕撫了一下紅兮的發梢,好似一個慈愛的父親不舍遠嫁的女兒一般,對紅兮的愛護除了兄長之愛,更有父親般的焦慮。
紅兮看著阿兄眼中滿滿的不舍,心裏自然也不好受,往蕭琮身旁靠了靠,用小手扯住蕭琮的衣袖,她就要離開阿兄身邊了啊,三年來一直有阿兄在身邊,讓她依靠,讓她可以自在地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了。
“阿兄勿需為我擔憂,兮兒在大興城自會好好的,待阿兄接我回家可好?”紅兮想著想著,心裏的複雜感受再也控製不住靠在蕭琮身旁,再一次感受著讓她安心的兄長的味道,差一點落下淚來。
一時間小院裏的氣氛變得傷感起來,蕭不允和裴小七也似是想起了什麼似地,一個抱劍神色凝重地站在那,一個坐在石桌旁臉色變得越加蒼白幾分,都出神地盯著兄妹二人一時無語。
就在這時,範柳不知從何處風塵仆仆地趕來,臉色極為凝重地掃了一眼眾人,然後徑直走到蕭琮身邊,對著蕭琮耳語了幾句,範柳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就算紅兮在蕭琮身旁亦是沒聽到半個字,卻見蕭琮臉色一沉,猛地站起身。
“柳,你帶著小七速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