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桃之夭夭  第77章 終難忘不須忘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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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紅兮看著坐在鏡子前的那熟悉的藕荷色衣裙的女子,看著那個柔婉的剪影,忍不住奔了進去,不敢相信地喚了一聲。
    紅兮幾乎高興得想哭,原來母親果真沒忘了自己,她回來了,盡管沒看到那個人的正臉,但紅兮不會認不出母親是什麼感覺和味道,這個屋子裏甚至還帶著母親獨有的桃花的香味,和那股濃濃的溫柔氣息。
    “母親……你回來看兮兒了對不對?母親……兮兒還想念你……”坐在鏡前的那個人沒有回頭,紅兮像一隻小鳥一樣飛奔到那人身後,緊緊地抱住的那人的腰。
    “母親……母親……兮兒一直在想你,你怎麼才肯來看兮兒,是在怪兮兒一直沒回來麼?”紅兮一邊哭著,一邊對鏡前的那個人訴說著她哀思。
    “母親,兮兒喜愛你,舍不得你走,你回來好不好,兮兒還要母親教我撫琴,教我讀書習字,兮兒長大了,母親……你看看兮兒……”
    淚,模糊了紅兮的視線,三年的思念終是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此時紅兮不是別人眼中聰慧美麗的仙女,她隻是個期望被母親疼愛的孩子,她要任性地在母親麵前撒嬌,她固執地認為母親會因為喜愛她而回來。
    坐在鏡子前的那個女子一直沒轉過身,紅兮每注意到在她抱著那個人哭的時候,那個人的眼淚也是默默流著,用纖細的手一邊輕撫著紅兮的手背,一邊舉袖拭淚。
    她不敢回頭,怕回頭就打破紅兮的夢,她不敢轉身,怕轉身,那句母親就不屬於自己,她素來堅忍,猶記得她深愛的那人離她而去的時候,她是微笑著送他走的,可如今她在紅兮的哀哀哭訴中忍不住悲從中來。
    “吾兒……莫哭!”她終是忍不住轉過頭,一張滿是淚痕的美豔的臉呈現在紅兮麵前。
    紅兮看著眼前這人,突然間愣住了,這是她的母後啊,一直沒有注意到母後除了一張臉,從身形和氣質竟是與那位母親那般相像。
    “母後,我……”紅兮思及她方才說的話,又看著母後滿臉淚痕的臉,心裏頓生一股歉疚,她不是要傷母後心的,隻是……她忘不了,是那位母親不計較她是否癡傻,當她像寶貝一樣養育,是那位母親拚了性命護住自己,是那位母親……
    “吾兒莫哭,母後明白吾兒所想。”張太後攬住紅兮的肩膀,為紅兮溫柔地擦掉眼淚,嘴角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她的這個女兒她怎麼會不了解,也許她的這個女兒對於母親的這個稱呼是永遠不會給自己的。
    紅兮看著眼前這位美麗且溫柔的母後,聞著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這才想起原來這桃花的味道並不是那位母親身上的,盡管這味道極為相似,卻又有不同。
    也許這西州城的桃花與暮西宮就是不同的,西州城的桃花不甚香豔,卻有能滲入骨子了春意讓人心暖,而西州的桃花則美得炫目,香得惑人,讓人不知不覺就被它俘虜而猶未自知。
    想起這三年來自己與母後的相處的,想起母後為她所做的點點滴滴,紅兮的心裏更是添了幾分愧意,她明明早就明白名珍惜眼前人,可在心底卻總是沒有做到,還是一味地在過去的小幸福裏不肯出來。
    “母後……兮兒也喜愛你。”紅兮怔怔地看著她的這個母親,終是把心底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了口。
    張太後被紅兮這句話搞得心裏發酸,眼中的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繼而粲然一笑,連忙用帕子掩住眼睛,情緒很是激動的擦掉眼淚,對紅兮道:“稚子!哪個孩兒不喜愛自己的母親,母後又怎會不知你的心思,你是母後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聽著張太後說的這句話,紅兮的心裏也是一震,握住張太後的手,拿過張太後手裏的錦帕,踮起腳柔和地看著張太後,學著方才張太後為她拭淚的溫柔,為張太後擦掉眼角淚痕。
    張太後對於小女兒這般體貼乖巧的動作猶有些不適應,呆呆地看著紅兮為她擦淚,心裏的喜悅不住地湧上來,她本是西梁的皇後,現如今是太後,自打蕭巋離世之後,似乎很久沒有人與她這般親近了,尤其是這個一直被她掛心著的小女兒。
    張太後將紅兮抱進懷裏,這是自打她將女兒自繈褓裏送人後第一次這麼抱著紅兮,可想她心裏有有多麼欣慰。
    “吾兒……母後知道孟氏對你就像親生母親一般,母後也很感激她對你的愛護,雖是她不在了,可母後還在,母後會把那位母親的喜愛一並給你,可好?”
    紅兮被張太後抱著,這久違的屬於母親的溫暖讓她心裏脆弱不堪,到如今她覺得她是幸運的,她有兩個母親一直在愛護著她。
    “母親……”紅兮看著母後慈愛溫柔的臉,終於喚出了她藏在心底的這個稱呼。
    張太後聽了一下子就呆住了,目光複雜地看了紅兮好半天,待她確認紅兮喚的是她時,才喜極而泣地抱著紅兮道:“吾兒終是肯喚我母親了?”
    紅兮卻含淚笑了,伸手給張太後擦掉眼淚,輕聲道:“母親!是兮兒不懂事,莫怪我可好?”
    這廂母女二人在室內相擁而泣,猶不知蕭琮站在門外甚是欣慰地展眉笑了,蕭琮早就知道張太後暗自來到西州城,卻未曾想張太後竟是到的這麼快,看來母後和小妹都不用他擔憂了,現下,他該去看看阿嫵了。
    思及如此,蕭琮不由得皺了一下眉,對身後的高致道:“高致,母後在此的消息切莫讓楊勇知曉。”
    高致聽了揚眉道:“國君放心,現下那位太子恐是早到了花樓飲酒去了。”
    蕭琮聽罷,意味深長地一笑,道:“這位太子還真是風流不羈啊!”
    高致也耐人尋味地笑了笑,頂著一張平凡無奇的臉,這麼一笑起來怎麼看怎麼有幾分別扭,蕭琮無奈地皺起眉頭掃了一眼高致,道:“高致,母後在此,你這張麵皮還是不要讓她看到為好。”
    高致聽了一愣,若有所思地盯著房門看了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麵上露出幾分窘迫,然後很是別扭地對蕭琮道:“在下給你的愛妃去煎藥了。”說完,拂袖匆匆離開。
    蕭琮忍住笑意,看著高致逃也似的背影,搖搖頭,站在廊廡裏望了望蕭府後院的桃園,這裏是小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看起來也尤為親切,想起蕭堂叔的風雅和堂嬸的柔婉,蕭琮不禁也深深一歎,可憐蕭堂叔與堂嬸感情甚篤,如今卻落得形單影隻。
    想起這些傷感之事,蕭琮不勝唏噓,不覺中走入了桃林裏,此時桃花已落,卻是綠衣盎然,這幽靜的桃林倒也別有一番景致,恍惚間,蕭琮覺察在桃林深處似乎有道人影,蕭琮腳步陡地停住,眯起眼睛看到大隋的那位國師正站在不遠處。
    “原是國師在此,此處甚是清幽,國師可是來此賞景麼?”蕭琮走上前去,對豳風溫聲說道。
    豳風扭頭掃了一眼蕭琮,淡淡地丟出一句:“我在此等你!”
    蕭琮聽罷皺眉重新打量了一下這位大隋的國師,不知為何,麵對這位國師蕭琮總是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不同於麵對武藝高強的武人,而是他本身所帶那股難以捉摸的氣勢,有言道看不透的對手才是最危險的,而這位國師恰恰給他的就是這種感覺。
    其實蕭琮覺得,這位國師非但讓人難以捉摸,更是神秘非常,麵對著他,蕭琮總是心生一種人為之力渺小得可怕之感,比如他的未卜先知。
    “不知國師在此等候在下有何事?”麵對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國師,蕭琮不敢怠慢,溫聲問道。
    豳風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廊廡盡頭的房間,眼裏現出幾分遲疑,道:“不知國君怎麼看待人之生死?”
    蕭琮對豳風有此一問有些費解,但卻溫和一笑,沉聲道:“人之生死乃天道循環,不可逆也,想是國師對此亦是知之甚深。”
    豳風抬眼看看蕭琮,又問道:“若有長生之法,你願舍棄一切求得長生否?”
    蕭琮聽了豳風的話,迎上豳風清清淡淡的目光與他直視,笑問:“溫文敢問國師,獨有長生何用?”
    豳風轉動一下眼眸,扯動一下嘴角,好似認為蕭琮的問話有些可笑,淡淡地道:“那你以為,人存一世,幾十年爾爾,就如朝生夕死,又有何趣?”
    蕭琮道:“國師此言差矣,即便朝生夕死,也能領略朝之蓬勃,夕之靜好,怎會無趣呢?”
    豳風聽了蕭琮的話,目光又轉了一下,似乎對蕭琮的這個解釋有些不耐,這時,蕭琮又微微一笑繼續道:“溫文敢問一句,道長可有牽掛之人?”
    豳風看著蕭琮的臉,突然間愣住了,誰是他的牽掛之人?這時,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三個人的影子,意識到這一點,豳風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居然會在這麼一瞬間想起了三個人?!
    “貧道乃悟道之人,早已了無牽掛。”豳風強壓下心頭的一時混亂,淡淡地說道。
    “既是如此,國師為何不潛心修道,而要來到這亂世之中呢?”蕭琮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其中不乏一探這位國師虛實的意思,這位國師很強大,他若一心相助大隋……
    豳風豈會聽不出蕭琮的意思,盯著蕭琮看了一眼,道:“貧道自有貧道的緣由,國君放心,天下之勢,貧道無心過問。”
    蕭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道:“國師在此候我不是要與溫文討論人之生死,長生與否之事吧。”
    豳風見蕭琮轉移的話題,總算鬆了一口氣,望了一眼廊廡盡頭的那扇門,恍惚中,門內的母親正在毫無隔閡地敘話,好一幅溫馨母女圖。
    “貧道方才卜過一卦,小公主與晉王殿下甚為相合,貧道是來高致國君,西梁與隋之盟約非此不成。”
    豳風唇角微揚,看著蕭琮的臉隨著他的話語變了顏色,方才的混亂和不快這才舒緩了不少,這位西梁國君是否牽掛太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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