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桃之夭夭 第54章 啞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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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兮看到楊廣胸口的刀傷,心裏突然一緊,首先想到的是,他居然受傷了!
“回韓……韓校尉,此番隻有在下一人隋軍。”那個為楊廣療傷的人被韓孝廉這麼一吼,趕緊跪下請罪。
韓孝廉額上青筋直跳,一怒之下就給了那個隨行軍醫一腳,罵道:“庸醫!你且說說,殿下的傷為何現下還未好轉?”
那個隨行軍醫看了一眼楊廣傷,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道:“恐是……恐是殿下多日行軍今夜又逢大雨……”
韓孝廉越聽越急,對著那個軍醫又踹了一腳,正要破口大罵之際,楊廣卻開口阻止道:“孝廉,退下!”說完,楊廣看了一眼還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軍醫,皺眉道:“罷了,你先幫本王上些傷藥。”
韓孝廉一聽,趕緊阻止道:“殿下,這庸醫分明是圖謀不軌,待孝廉好好審問他一番,以免他繼續延誤殿下病情!”
楊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的確是一直在呈惡化的趨勢,這讓楊廣十分納悶,以往這皮外之傷不出幾日便會好個七七七八八,為何這一次竟是拖了這麼久也未見好轉?
那軍醫見楊廣皺眉不語,麵上的神色亦是陰晴不定,連忙開口道:“殿下恕罪!我給殿下所用之藥都是對症而下,絕無半點不良居心,還請殿下明察!”
楊廣經韓孝廉這麼一提醒,心裏也是疑慮很大,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個軍醫,怒道:“既是對症下藥,為何不見好轉,以往本王這等皮外傷不出三日便已無礙,你倒是說說,何故?!”
那軍醫被楊廣這麼一問,臉色一白,本就不知道這問題出在哪裏並為此撓頭不已,現在被楊廣一語道破,隻顧著伏地請罪,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楊廣那邊的動靜,使得破廟裏的眾人也開始不安起來,隻見陳娉深鎖柳眉看著楊廣身上的傷,雙手交握在一起,臉上滿是深深憂慮,而站在一旁的素衣女子卻是翹起紅唇,眼底似有一絲暢快之意。
就在這時,楊廣煩躁地道:“果真是庸醫!我大隋軍中醫者若是都如你一般,還不如死在戰場來得痛快!將此人拖下去斬了!”
楊廣這道命令一下,便有兩個軍士一左一右將那軍醫擒住,霎時,這小廟裏便響起了軍醫的苦苦求饒之聲,把素衣女子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嚇得直躲到她身後,泫然欲泣地道:“婉卿姑姑,婤兒怕!”
叫婉卿的素衣女子見小姑娘馬上就要嚇哭了,趕緊攬住她的肩膀,捂住小姑娘的嘴叮囑道:“婤兒,莫哭!”
素衣女子和小姑娘的話總算引起了陳娉的注意,看了一眼那個叫婤兒的小姑娘,又看看那個素衣女子,好似心中在猶豫什麼似地,扭頭又看向破廟中央,咬了一下唇,正欲往那邊走過去,卻被素衣女子一把就拉住了。
“娉兒,你又要多管閑事?”素衣女子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
陳娉張了張嘴,看著素衣女子冷冰冰的眼神,無奈地道:“婉卿姐姐勿需擔心。”
素衣女子見陳娉這麼說,才鬆了口氣一般將手鬆開,眼睛望著楊廣,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紅兮看到素衣女子和陳娉的之間微妙的互動,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得徑直奔著楊廣就走了過去。
此時,破廟裏的眾人都沒有留意到紅兮這個小啞巴,可就在紅兮接近楊廣的時候,韓孝廉卻是一把就扯住了紅兮,喝道:“小女娃,你要作甚?”
紅兮又忘了她不能講話,隻好用手拚命地指著楊廣身上的刀傷,一臉著急,方才紅兮離遠看楊廣的刀傷就覺得那傷口有些問題,方才又觀察到那素衣女子和陳娉說的那些話,紅兮幾乎可以肯定,楊廣是中毒了,而且中的是一種非常棘手的毒藥。
紅兮雖是對楊廣沒能認出她心裏有些澀然,但楊廣救過他,她不能看著他死!
紅兮想擺脫韓孝廉的鉗製,可韓孝廉那雙手拎著她好像拎著一隻小貓,任是紅兮再著急,也掙脫不開,無奈之下,紅兮對準韓孝廉的手腕就咬了一口,韓孝廉一時不防,下意識地就給了紅兮一掌,這一掌韓孝廉雖未盡全力,可打在紅兮的小身子骨上,也夠了紅兮受的。
紅兮被韓孝廉這一掌拍得痛急了,她真想哭,從她出生到今日,紅兮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委屈,先是被人誤解她與那黑衣男人是兄妹,接著又被楊廣無視且懷疑自己時小偷,現在又被大胡子韓孝廉看成圖謀不軌,好委屈啊。
就在紅兮飛身將要撞到那尊不知是什麼菩薩的石像上時,紅兮緊緊地閉上眼睛,就在這麼一瞬,紅兮感覺到自己落進一個懷抱裏,這個懷抱居然有種與她的阿兄很相似的氣息,令她安心的氣息。
紅兮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緊緊攢起眉頭的楊廣,看著楊廣熟悉的臉,和那雙此刻又變得熟悉的眼睛,紅兮愣住了,楊廣是不是認出她是紅兮了?
“你方才可是在說我身上這傷?”楊廣身上本就有傷,方才去接住紅兮之時難免扯動傷口,額上竟是出了一層冷汗。
紅兮忍著痛,對著楊廣點點頭,眼眶中早已蓄滿了淚水,口不能言的痛苦滋味再一次讓紅兮難過得想哭。
這時,陳娉不知何時跑了過來,滿眼關切地看著紅兮問道:“啞妹,可有傷到?”
楊廣一見陳娉,方才看著紅兮的那副可憐樣子而生的異樣之感一下子就煙消雲散,雖是沒把紅兮放下來,但卻對陳娉冷聲道:“安樂公主莫不是連個小婢也管不住?”
陳娉看了一眼紅兮,又看看楊廣,這才發現楊廣現在是赤裸著上身,不由得臉一紅,低下頭有些局促地道:“是陳娉疏忽了,還請晉王殿下莫要怪罪啞妹,要怪就怪我好了。”
楊廣冷哼一聲,低頭又看了一眼紅兮,道:“啞妹?你叫啞妹?”
紅兮剛想搖頭,但一見楊廣的眼神又變得陌生起來,紅兮卻點了點頭,這麼一點頭,眼淚竟掉了下來,正好落在楊廣的傷口上。
楊廣被這眼淚灼得擰眉不已,扭頭對韓孝廉道:“孝廉!過來!”
韓孝廉方才打了紅兮一掌本就出於本能反應,見紅兮被楊廣救下暗暗鬆了口氣,可心中還是後悔不迭,他竟然差點沒失手打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這要是被爺爺知道還不一鞭子抽死他。
“殿下,有何吩咐?”韓孝廉看也不敢看紅兮一眼,生怕一見到紅兮那副可憐樣心裏更加內疚,可楊廣卻是將紅兮往他懷中一送,道:“讓那軍醫給她看看,可傷到了筋骨,另外,給我找來筆紙,我有話問她。”
這下韓孝廉可是無處可逃了,隻見他抱著紅兮連手都不敢用力,就像抱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一般,那雙與他的大胡子和黑臉膛極不相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對紅兮的歉疚,卻還是梗著脖子故意凶巴巴地道:“你這小丫頭也真是,讓你伺候安樂公主你便好生呆在她身邊便好,幹嘛來這邊湊熱鬧,莫不是要為那庸醫求情不成。”
由於紅兮的緣故,那個隨軍醫師總算是暫且保住了小命,因而,那醫師對紅兮甚是精心,幸好紅兮倒也沒受到內傷,巧合的是,紅兮與三年前在江陵見到楊廣時一樣,左臂又一次脫臼了,所以紅兮才會感覺那麼疼。
等韓孝廉找來紙筆,楊廣便把紙筆往紅兮麵前一丟,道:“可會寫字?”
紅兮猶豫了一下,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端秀的“會”字,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楊廣,見楊廣早已把外衣披上,傷口也備一層繃帶繃住,暗紅色的血跡在繃帶上緩緩地向在滲著,看起來情況非常不好。
還沒待楊廣繼續問,紅兮便揮筆寫了一句:“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可好?”
楊廣一件紅兮的字,心裏就在暗暗生疑,看來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小小年紀竟是寫了這樣一手好字,尤其是她寫字的姿勢看起來極為講究,小門小戶家的女兒決計不會在這般情形還保持那麼好的寫字姿態,看來這個小啞巴身上不止有那青玉鳳佩一事讓他費解。
楊廣看了紅兮在紙上的提議,目光深沉地看了紅兮好一會,才把身上的繃帶解開,古銅色胸膛上那道不是很深卻一直不肯愈合的刀痕全部呈現在紅兮眼前。
紅兮皺眉看著楊廣胸口上的那道傷口,這三年來紅兮在高致那學的東西不光是普通的醫術,高致被江湖上的人稱為鬼醫,那是因為高致的對製毒和解毒比醫術還要高明,可想紅兮對此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雖然紅兮對於毒藥這種物事十分反感,沒有對此做深入鑽研,但一看楊廣身上的傷口,紅兮就知楊廣的傷口已呈現出了中毒的症狀,那毒定是極為陰險巧妙的毒藥,不會讓人的傷口潰爛變黑,但卻能讓傷口一直不能愈合,待發生毒變之時,毒素便已深入五髒六腑,就算神仙來救也無回天之力。
紅兮抬手摸了一下楊廣傷口周圍的皮膚,這一動作來的突然,不但讓楊廣身子僵硬地愣住了,更是讓一直在旁的陳娉羞紅了麵頰。
紅兮擰眉查探了楊廣的傷口之後,抬首看了一眼陳娉,又看了看那個軍醫,旋即提筆在紙上寫道:“你中毒了!”
紅兮的這個結果讓周圍的眾人一下子變了臉色,隻見楊廣立刻將目光投向那個軍醫,那個軍醫被楊廣陰沉的目光搞得又嚇白了臉,連忙道:“這位小姐肯定殿下是中毒了?這傷口沒有中毒之狀啊?”
紅兮靜靜地看了那個軍醫一眼,又掃了一眼陳娉,發現陳娉的臉色異常蒼白,一雙手也不安地縮進袖子裏,垂眸看著紅兮所寫的那個幾個字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