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
    “公子，我們現下是要去哪，南宮門主不是還讓公子去他莊上嗎？公子，你不去嗎，公子。。。。。。”
    “歲安，”司徒炔昇笑得一臉溫和，“能讓公子我消停會嗎？勞駕。。。。。”
    “公子，歲安不敢。。。。。。”
    司徒炔昇漫無目的地閑逛在臨安城中，歲安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頭，這主仆二人確是有神遊的味道。
    臨安城在這一片春色中更顯動人，古人雲：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大概也就如此了。
    司徒炔昇打小居於北方，雖是南下數次，但都有要務在身，從不曾真正停下腳步，像現在這樣，無所事事，四處閑逛，走走停停間不禁感歎：“地方好，人也標致。”末了還淫笑兩聲，驚得四周女眷倉惶而過。。。。。。
    “瓊瑤玉露杯轉停，管弦絲竹唱不休，問君此情堪幾許，似水流長，君且歌，君莫笑，隔夜不問今日事……”有女子軟諾細語自船上來，斷斷續續，頗有欲拒還迎之意。
    “‘銜畫舫’，有意思。”言語間，司徒炔昇已上了船舫，放眼望去，船舫四麵垂輕絲幔簾，映簾後萬千山水，映簾內一眾美人，後有一屏風八折，繪四季河川花卉百鳥飛碟圖，珠簾半卷，除椅，榻，幾，案，杯，盆，壺，一應俱全，各色羅衫，翩然流轉於間，盈盈笑語同這衣香人影，當真美不勝收。這本沒什麼，隻是怪乎竟無一男子，司徒炔昇心下有了退意，這女子成三便不好惹，成船那便是惹不起。可巧，一腳方抬出簾外就聽屏風後有女子道：“公子即以上得船來，何不歇上一歇，莫不是我這舫上的女子汙了公子的眼。”
    “哪裏，哪裏，姑娘調笑了，是在下莽撞誤闖，還請姑娘多多包涵。”司徒炔昇低著頭，那叫一個頭痛，這女子分明的不好惹，正所謂，‘天做孽，猶可諒。自做孽，不可活。’他算明白了。
    猶記得出門之時，他娘千叮萬囑，苦口婆心，語重心長“我兒啊，世間女子不好惹啊，看你爹就明白了。。。。。。”言猶在耳。。。。。。
    “小女子看公子似曾相識，可否請公子屏風後一敘？”司徒炔昇剛一回神，聽到這番話，天地一片暈眩。
    “恭敬不如從命，歲安，你在外頭等我。”言罷，向屏風後去。
    歲安一人在外等著自家公子，麵對這一群女子，讓他不知所措。
    “小書童，跟著你家少爺來的，”
    “哎呀，小書童，這船舫不透風嗎，”
    “姐妹們快來給小書童扇扇，怕是這裏頭太熱，小書童臉都給憋紅了呢。”
    一片哄笑……
    接著開始動手動腳……
    可憐歲安，一人蜷縮在牆角，慘遭七女子蹂躪……
    司徒炔昇從屏風後出來時，隻見歲安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躲在船舫一角瑟瑟發抖，正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環視四周，似乎都各忙各的，彈琴的在彈琴，執棋的在執棋，讀書的在讀書，擺弄丹青的在擺弄丹青，無人理會。。。。。。再看向歲安，不禁搖頭，“歲安。。。。。。走吧，”轉身又道，“在此打擾多時，在下告辭。”
    “公子要走了嗎？”女子自屏風後款款走出，一襲月白紗衣，絲繞遮麵，一雙美目流轉於外，眉若遠山，眼若月，似畫中仙子，灼灼然清冽，不正是南宮玥，“那，公子有緣再見。”司徒炔昇最後看了眼南宮玥，拖著歲安出了船舫。
    船早已行過多時，下了船哪裏還是原來的地方，主仆二人惟有再往回走，天色正一點點地暗下來。
    歲安屁顛屁顛的跟在司徒炔昇身後，一路問東問西，“公子，那個，那個船上的是誰啊？”
    司徒炔昇撇了眼歲安，感歎道：“一個很難搞的女人，想起她就頭疼。”
    “頭痛，不會啊，那個姐姐長得很好看呢！”
    “最難消受美人恩，笨！”
    “哦，這樣啊，那她跟你說什麼啊？”
    “歲安！”
    “啊？幹什麼啊公子？”
    “你！哎，她問我想不想出人頭地！”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看情況吧。”
    “然後呢？”
    “然後她說，請我好好考慮。”
    “然後呢？”
    “沒然後了。”
    ……
    兩人行過大半日，天色漸暗。
    “公子，天快暗了，我們還出得了這片林子嗎。”歲安拽著司徒炔昇的衣角，顫顫巍巍地問。
    “歲安，本公子雖是儀表堂堂，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看看你把本公子的衣衫拽成什麼樣了。”
    歲安趕忙撒開了手，“公子……”
    司徒炔昇當時覺得無奈，再看向歲安，他突然有些感歎人生，眼前歲月仿佛一晃而過……
    記得歲安是自己十來歲時帶回家的，理由很簡單，有一天司徒小少爺閑來無事，揪著老管家上街，看到了當時正在被一群小乞丐追殺的小乞丐歲安，歲安當時還不叫歲安，隻是個小乞丐罷了，是自己救下他後很是男子氣概地指著他說：“喂，你，今後就跟著少爺我了，保你歲歲平安，恩，以後你就叫歲安了，明了？”歲安那會比自己還小上兩歲，被人追殺後完全喪失判斷能力，一個勁的點頭。於是老管家提溜著這個自家小少爺一時興起英勇解救的小乞丐回了莊。
    司徒炔昇回憶自己當時並沒有看仔細想仔細，回到莊裏一看才發現，這小子的臉當時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直接叫下人托下去洗了洗，洗幹淨了又拖回來，還長得不賴，於是乎又正缺書童就留做了書童，而後這一跟就是幾多年了。
    “算了。”
    “啊？”
    “我說，你要拽就拽吧！”
    “多謝公子！”
    日落前，二人可算出了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