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傲然不羈兩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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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定哥入宮以來,受盡了海陵王的恩寵,她已被封為容妃,有奴婢百人伺候,金履玉衣,瓊漿玉液,可以說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她不免恃寵而驕,除了皇後,後宮誰都不放在眼裏。
一日,她在往延喜宮的路上遇見月淑妃——海陵王最寵幸的妃子,聽說他們認識以來,她被寵幸至今。
似乎自己的受寵引來後宮所有人的嫉妒,除了這個大月氏,她冷淡依舊,從容依舊,似乎一切和她沒有關係,她高挑清瘦,頭發烏亮澄黑,眉目俊俏,即使過了如花似玉的年紀,仍然風采過人,雙眸亮若星辰,朱唇一合一啟間但聽不清說了什麼,卻早已為那優雅的姿態折服。
月妃的身份比唐括定哥高,按照禮數,定哥應該向她行禮,可她偏偏隻是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當她被封容妃時,整個後宮,唯有月妃沒有向她主動道賀,她心裏本就不舒服,這時正好出出氣,以此行動向她示威:別人怕你大月氏,我唐括定哥可不在乎!
月妃見她如此,並未說話,甚至連一絲她想像中的訝異都沒有,隻見她麵色淡然,嘴角似乎有微微揚起的弧度,但是那眸光中的清冷卻叫人震懾住,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有一瞬間重得叫人喘不過氣來,唐括定哥呆了一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耳邊響起傲雪的聲音:“娘娘,她已經走遠啦。”自己才回過神來,惱怒的說:“有什麼了不起?!”說完,邁開腳步繼續往延喜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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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耶律冉隨夕桃來到林久堯麵前,夕桃向父親說明來意,隻見他眉峰微蹙,一雙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無垠,臉色凝重的打量耶律冉。
耶律冉抿著薄而堅定的唇,心裏有一絲緊張,但是不想讓對方看出來,於是擺出一副笑容,既不勉強也不張揚,自然柔和恰到好處。
“你可知道,有很多年輕人都像你這麼魯莽衝動?與你情況類似的契丹貴族,我不是沒碰到過!”林久堯不冷不熱的說,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耶律冉心中微微一顫,頓了頓,說道:“別人是怎樣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在做的是從小到大的誌願,是我人生必須完成的事。”
“夕桃,你先退下。”林久堯看了看女兒,一字一句的說。
夕桃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耶律冉,沒有說什麼,離開二人。
“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林久堯道:“若是我幫了你,有什麼好處?”
“這件事要是成功了,自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是不會忘本的。”
“夕桃一心要跟著你,你卻利用了她,這還不算,你還要利用我,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呢?”他尖銳的問:“萬一失敗了,我不是賠了女兒又折兵?”
耶律冉笑道:“想要做一番大事業,自然是要冒一些風險,哪有白白落在手裏的天下?自古以來,哪朝哪代不是靠金戈鐵馬爭來的江山?別人可以,我們為什麼不能呢?”
“我們?你倒是會套近乎!?”林久堯諷刺道:“你已經把握看做一條船上的人了麼?”
“在下高攀了。”
“你也是堂堂的契丹貴族,我不過是江湖草莽,談不上高攀,”林久堯笑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需要為我做三件事。”
耶律冉聽了十分驚喜,連忙答應。
“第一,好好對夕桃,否則我要你的小命!”
“夕桃是我心愛的女子,不消您說,我也會好好待她。”
“第二,我借你一千人馬,五天之內你拿下瀘州給我看看實力。”
瀘州是河中邊上的一個小城,有金國守軍一千五百人,守衛森嚴,因為城內糧草物資豐富,又占據很好的地理位置,想要拿下不是很容易辦到的事,但是他必須要做到!於是答應下來。
“第三,以上兩點你都做到的話,那麼你我需對天發誓,今後雙方相互信任扶持,誰有異心,此事免談!”
“這是應該的!”
“你們成親了嗎?”他又問。
耶律冉不大自然的笑了笑,答道:“還沒有,要等幫主同意才能決定。”
“既然我女兒看中你,我自然要給她做主,等會兒叫人定個日子吧。”
“好。”耶律冉應道。
一旁的門外,正在偷聽的夕桃臉垂得很低,眼中有一抹極燦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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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歌身體漸好,完顏亮隻是偶爾過來,所以大多時間她不用看見他。不看見他,也不代表自己日子好過,因為咬舌事件,宮人害怕再受到責罰,因此把她看得相當緊,稍稍有什麼動作,她們都會顯得一驚一乍,甚至她去解手,也有人跟著。
盈歌直覺得好笑,卻也無可奈何。
天氣越來越冷,十一月中旬,金國就開始下雪,紛紛揚揚如鵝毛般飄落的雪花霎時間覆蓋了天地,抬頭望去,隻見會寧的巍峨宮殿落如一片白色,真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她看著雪,隻見雪中匆匆走來一個身影,正朝她這邊靠近。走近一看,這人戴了一頂黑色狐皮帽子,帽子兩旁垂著長長的狐尾,雍容華麗;腰束黑色瑪瑙帶,身著斜襟明紫色長袍,暗金花紋盤旋其上,精細流暢,袖口底擺均鑲著裘皮,每一步走的都高高在上,氣宇軒昂。
宮人驚慌失措的迎著海陵,唯獨盈歌清清冷冷的,隻是微微做輯。
海陵王讓宮人退下,對盈歌說:“外麵冷,進屋去。”
盈歌卻站著不動,淡淡的說:“這景色很漂亮不是麼?我想多看看。”
隻見她一身單薄衣裳,在風雪中昂首挺立,神情嚴峻如雕像一般,卻美得驚人,美得傲骨,美得叫人心疼。
海陵微微一怔,從身後環住她,她的身體柔軟清香,他一聞便覺得心神蕩漾,在她耳邊嗬氣道:“你是南方人,那邊很少下雪麼?”
“揚州也會下雪的,隻是沒那麼早——我記得有一年雪下得很大,也是像這樣,漫天白霧,就在那一年,金兵血洗我全家。”盈歌扭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海陵,嘴角不知是恨意還是嘲諷。
海陵皺眉,她的話如此破壞興致,他略微鬆開手,幽幽歎道:“那些陳年往事,就別去想了,在這裏,我會讓你快活起來。”說罷,拉著她進屋。
他的力道很大,她拗不過他,隻好順從。
兩人來到屋裏,屋裏早已生了爐火,頓時覺得有幾分暖意。
“過幾天我要去燕京,你同我一起去吧!”完顏亮坐下來,叫人奉茶,喝了一口說。
“為什麼?”盈歌皺眉看他,她是這樣厭惡他,難道他不看出來嗎?為什麼要帶一個如此討厭自己的人在身邊呢?她怎知道她的冷淡早已激起了一個男人的征服欲——尤其是完顏亮這個欲望極其強烈的男人!
“帶你看看帝國的新都!那是整個金國最浩大,最宏偉的工程!你會吃驚、會震撼的!”他帶著幾分自豪說:“隻有你!我隻帶你一個女人去!”
盈歌嗤之以鼻道:“你愛帶誰去都可以,我不想去。”
“你沒有選擇餘地!”海陵微怒道:“不要不知好歹!”一把攬過她的纖腰,用力一握,她吃痛的皺眉:“你放手!”
“要是我不放呢?”他臉上滿是戲謔的笑容,一雙眸子閃亮,眉宇唇齒間都好看極了。
盈歌怒道:“那你就幹脆弄斷好啦!”有將一切置之度外凜然。
海陵嘻嘻一笑,鬆了手:“我怎麼舍得!”吻了吻她的耳垂道:“今晚我在這過夜,你叫人準備晚膳去吧!”
“今晚我不方便,皇上還是寵幸她人吧!”盈歌咬了咬唇,本著臉回答。
“月事來了?”他泰然自若的問。
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不禁紅了紅,別過臉不看他。
海陵歎了口氣,忽而眼中靈光一閃,笑道:“我還沒有試過抱著一個女人整晚什麼都不做,要不試試看吧。”又吩咐人送些紅棗湯來,笑道:“多喝點補血,瞧你臉色蒼白的像外麵的雪!”兀自又喝了口茶。
盈歌低頭不語,看樣子是無法支開他了,這個魔鬼一樣男人,她想到那個可怕的夜晚,不知道他今晚會怎麼折磨她,一顆心跳得不太平,表麵壓抑著不露出慌張和害怕來。
晚飯有燴牛肉,醬鴨,羊腿,鹿肉,這些金國常見的食物,但是叫盈歌吃驚的是,到後來居然上了了叫花雞和三味幹絲,這是宋國才有菜式,她都好久沒吃過了,也不知他哪裏弄來的——海陵看著她意外的樣子笑意漸濃,興致高昂的問:“這宋國的菜燒得如何?”
“大宋的美食何止這些?光菜係就有八個大類,這不過是蘇浙的菜式之一。”她故意避而不答。
“哦?那你喜歡什麼?下次我叫廚子做給你。”
“他是漢人?”
海陵點點頭:“我雇了很多漢人。”
“他們聽你的?!”盈歌眯起眼,心想那些人真是沒出息,為何要為金主賣命,可是轉念又想到自己,還不是成了他身下的女人?這才是真正的恥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完顏亮頗為自得的說:“唯有強者才能號令天下,才能叫人聽自己的。”
盈歌冷哼一聲,並不搭理,隻是埋頭吃菜,這菜果然好吃對味,她竟然不知不覺吃了許多,完顏亮見她胃口大開,也覺得高興,喝了兩小杯酒。
“閑時貪得幾倍醉,把酒言歡;
佳人七竅玲瓏心,何時敞懷?”完顏亮輕喃道。
盈歌卻不看他,麵色冰冷如霜。
完顏亮心中暗歎道:我不信天下有我征服不了的女人!表麵仍然癡笑:“你天生就是這般冷淡麼?”
“我不知道,但是宋金注定是敵國,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盈歌眸光輕動,語調卻呆板麻木。
“那是政治,是江山社稷,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人與人之間不該相互仇視不對麼?”海陵的語氣真切,帶著幾分無奈:“我卻是佩服有些漢人的。你知道,打下天下容易,要治理他可就難了,這點靠自己琢磨一輩子也想不出什麼來,但是漢人卻很有辦法,有上千年的曆史經驗,加上聰明的腦袋,這叫我無法不器重他們。”
盈歌似懂非懂的看著他,眼裏有驚奇也有探究。
“可是,太聰明也不是好事,每個人都自以為是,根本無法團結,”說到這他神色多少有點不屑:“所以漢人隻能為臣,隻適合被人管著、壓著。”
“謬論!”盈歌白了他一眼,不想再聽下去。
海陵也沒有繼續說,而是換了話題:“和你說這些也不懂——前一陣叫你練兩手曲子,等會兒吹給我聽聽吧!”
盈歌一愣,什麼時候?自己怎麼沒有印象了?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他微怒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你根本沒當回事!”
“我……”盈歌自知理虧,找借口道:“我舌頭痛,吹不得!”
海陵怒氣稍減,心裏仍然不舒服,叫人收去飯菜,與盈歌進了內室,自己坐在床上,叫她站在床邊,說:“罰你背首詩給我聽。”
“要是我不會呢?”
“你就一直站著,看著我睡!”他戲謔的笑著。
“我情願站著。”盈歌小聲道。
“你!”海陵一怒,拉著他往自己懷裏去,盈歌一個趔趄便到在他懷裏,想要推開,卻被他手臂箍得死死的,掙紮不了。
“為什麼總是和我唱反調?為什麼不順從我?!”他逼視著她,雙眸帶著令人沉墜的幽深,似要看透人心一般。
他在她眼裏看到憤怒的自己,這樣似乎不值得——然後奇怪的笑了:“算了,我再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盈歌的眼裏有一點疲憊的神色。她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那天我沒有見紅,你不是處女。”完顏亮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我不是貞潔的,我滿身的瘡痍,這樣你也要麼?”盈歌有些激動的叫著:“你想我怎樣?怎樣你才肯放了我?”
“等你愛上我的時候,我會放了你,倒時候你會求著我留下你,你等著瞧,穆盈歌,我管你是不是處女,我管你有過多少男人,我要你愛上我——完顏亮,然後像所有女人一樣對我心悅誠服,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要你跪下來求我,求我寵幸你——你聽到了嗎?!”他眼裏閃著狂傲不羈的光芒。
盈歌怔怔的看著他,似乎過了很久,她突然放聲大笑,笑得那麼張揚那麼慘烈,近乎瘋狂:“你要笑死我嗎?愛上你?!永遠都不會!做夢都不會!就算算天昏地暗,世界崩塌都不會!完顏亮,我不會愛上你,你聽清楚了嗎?我寧可死一百次,也不願愛你一個時辰!”
“不要說得這麼絕對!”他輕輕吐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沒有人可以抗拒我,你可以試試看。”他摸了摸她的柔順的頭發,吻了一下,說:“你什麼時候好?我要你!”
她咬著牙齒,咯咯作響,從牙縫中蹦出一句:“你這淫魔!”
完顏亮哈哈大笑:“是又怎樣?你已經落在我手裏了,就別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