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橘紅的倒影
    水裏湖綠的光華
    林中神秘的碎暈
    泥間完滿的綻放
    這一切的美景
    都不及那雙
    淩厲如鋒刃般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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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黯淡了朗夜星火的目光
    撥開了水草輕柔的嗬護
    送予陽光的極刑
    染上熠熠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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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淌而下的鮮血
    難以見證濃烈的破碎
    晶瑩剔透的心淚
    無法挽住彼此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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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途的道路上
    早已銘刻下
    一份永難抹去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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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和魚的故事——
    刀是一把銳利的刀，殺魚無數，習慣了冷靜而淡漠地生活；魚是一條任性的魚，自小生活在溫暖的深水裏，在水草輕柔的嗬護下，嬉戲成長。因為一次心血來潮的頑皮，魚遊上淺水區，不諳世事的它被一個老舊卻堅韌的網子誘惑了，確切地說，是被陽光在網上反射出的光芒吸引了。
    網帶著它脫離水麵的一霎那，魚看到了天空的顏色，透明般的嬰兒藍，還有向往已久的與陽光的直接接觸——那些曾經隻能透過水色朦朧窺視的東西，那樣亮麗而美妙地展現在它麵前。魚激動而詫異：原來近距離體驗布滿陽光的天空，感覺是這樣美好。但同時，變換的氣壓也讓它敏感的胸腔浮起一種窒息般的難受。魚輕輕地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魚兒感到一道異光。它睜開眼，迎上一雙淩厲的眸子——那是刀的眼神。魚意識到自己正躺在砧板上，等待它的是死亡。可是魚並不感到害怕，它始終看著刀的眼，仿佛是一種考驗，抑或對峙。那雙眼不同於肆意的海水或者溫柔的水草，那裏麵有它從未見過的鋒芒，直指其心。魚突然笑了，它愛上了刀，第一次，它懂得了什麼叫愛情。
    刀波瀾不驚的眼中閃過一絲淺淺的驚訝和淡淡的戲謔，這是第一條臨死了還對自己笑的魚，有趣，亦有些不忍。但刀就是刀，它很快調整了情緒，變動方向和力道，輕巧地剖開魚肚，刀刃遊走在魚的體內，熟練而隨意。
    一陣刻骨的疼痛遍布全身，魚不停地鼓動自己的鰓，幾乎停止呼吸。在身體被剖開的一瞬間，魚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洞，仿佛即將失去一切依靠和信仰。但隨即，陽光灑進體內，灼烈而突兀，卻是難以言喻的快樂。魚兒竟然感到了幸福，在水裏被保護著所無法體會的幸福。那些家人告訴它的所謂悲慘的事其實是這樣快樂。刀帶給它的快樂。
    在經過魚兒心髒的瞬間，刀驀地顫抖起來。它停了下來。
    魚不解，隻聽刀淡淡地說：“我決定將你放生。”
    魚大驚，然後開始流淚。
    因為血流完了而沒有死，就隻能流淚了。
    ……
    路羽——
    最後一次，她為他而寫的故事，題目叫做《刀和魚的故事》。她把那故事第一時間發給我看，然後打印出來，放在一個精致的水藍色信封裏，讓我交給他，算作訣別信。那天她流著淚轉身離去，出國、消失，從此便杳無音訊。
    原先，她是我的戀人，我們曾經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我為她買早飯、送她回家；一起度過的情人節、聖誕節，不計其數；一起倒計時的千禧年，仍曆曆在目；那樣溫暖的擁抱，甜蜜的愛戀，還記憶猶新。隻是這一切，從他出現的那天起，就開始慢慢變了質。
    其實也不算慢了，他們從相遇到陌路，不過2年，隻是我和她相愛年限的1/3，卻留下了一地的傷。
    我輕輕皺眉，心中湧起陣陣的鬱痛，細細密密，卻無處不在。
    相愛……或許我用錯了詞，對於她而言，真正深深愛過的隻有他。又或者，她也是愛過我，就算僅僅隻是淺淺的一點點，也是愛過。否則，何以在一起6年之久？
    如今，距離她的離開又已經3年。那個《刀和魚的故事》，始終存在我的電腦裏，被我一遍遍地閱讀，直到那些文字如同她的愛情一般融入我的血液，侵蝕我的靈魂，而後，逐漸凋謝、腐爛、輪回。
    那些深刻的文字，不是為我而寫，就如同她深刻的愛情，不曾給予我一樣。
    在這個故事裏，她就是那條魚，他即是那把刀，而我隻是被遺忘了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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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雪霏——
    她走了，那樣決絕。我知道其實是他放了手。他愛她，所以棄了她。
    現在，他是我的丈夫。其實我一直在他的身邊，包括他們在一起的那2年，我也不曾離開。我早已視他為生命唯一的信仰，為此甘願陪他殺戮、伴他前行，盡管他不愛我，但最後能留在他身邊的，一定是我。
    而不是她。
    她的感情太強烈，如同一個敏感任性的孩子，會灼傷自己、燙傷別人。那樣的感情，縱使美麗，卻難長久。
    我承認她的才華橫溢，為他寫了無數的文字，欣喜的、纏綿的、歡快的、憂鬱的。每次讀到她的文字，他眼神中總會流光溢彩。那些變化雖然微妙不易被旁人察覺，卻是騙不了我。我和他，我們是同類——冷靜、淡漠、隨意。他多我一份銳利，我勝他一段隱忍。
    她為他寫的最後一個故事，是她的前男友路羽轉發給我看的，我和路羽，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那是個刀和魚的故事，短暫而絕望的愛情。
    看完後我一陣冷笑，心卻隨即痙攣起來。
    她是那條魚，他是那把刀，而我呢？恐怕隻是那塊不起眼卻不可少的砧板。
    是的，我目睹過他殺了不計其數的魚，每一次刀落，死了魚，也傷了板，惟獨得益的隻有刀，他變得更加鋒利，所向披靡。
    日複一日，我看到自己滿身的傷痕，亦深亦淺，密密麻麻。我從來不後悔，因為我知道自己會是在他身邊最久的那一個。
    可是我羨慕她，她是第一條刀下活著的魚，因為刀愛上了這條魚。愛情，離我如此遙遠又仿佛就在身邊。
    那篇《刀和魚的故事》後來被我刪除了，因為他不願意看到任何關於她的東西。可是那些深入靈魂的記憶和曆曆在目的傷口，也可以被抹掉嗎？
    我起身為自己泡杯綠茶，淡淡的香味，彌漫唇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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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鈴響了，他回來了。我微笑著去開門，那般淡然。
    我永遠會是那個淡然的女子，不卑不亢，不驕不縱。
    我叫米雪霏，是他的妻子，卻不是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