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近一年，相安無事，我心中的疑慮也淡去了一些。一切似乎都回到過去，沒有多大的改變。
    丞相大人長達數月的出訪也早已結束，隻是旅程中並不包括西域。那日，皇上與阿和齊王有意安排的和親鬧劇不過是為了造成西域與我朝決裂的假象，但，不知是真如皇上所說的為了加強現場的真實感，還是出於他個人的惡趣味，直到那場鬧劇結束，可憐的丞相和夜明都一直被蒙在鼓裏。等夜明殿下回了西域，皇上才把事實告訴丞相大人，所以我一直覺得，從那時開始，丞相看皇上的眼神總透著那麼股哀怨與憤然。
    又是夏末時節，我得空懷抱著洛洛在院中閑坐。
    “呀，這不是花尚書大人嗎？”言洛手裏捧著另一隻貓，悠哉遊哉地走進了院裏，“今日怎麼如此悠閑啊？”
    “怎麼？”我說，“難道你希望我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那怎麼行？你那麼忙，就沒有時間陪我了。”
    “你還不是嗎？管著京裏一大群禁軍，比我還忙呢。”
    “哦？”他坐到我對麵，把貓往桌上一放，斜眼看著我，“怎麼？你想我啦？”
    我也學他把手裏的貓擱到桌上，抬頭想了想，不以為意地說道：“還行吧。”
    “嗬嗬，還以為你會說不想的呢，總算有點進步。”言洛一邊說，一邊看著兩隻貓兒廝打在一起，“你看，這麼多天沒見，我們家蓉蓉都想死洛洛了。”
    我沉默地望著眼前的場景，覺得很熟悉，又有些久違，漸漸地，就有些害怕，害怕有一天失去這樣的生活，害怕有一天失去這裏的一切，害怕失去這個家，害怕失去親人，害怕失去他。
    “你怎麼了？”他捧起我發呆的臉，慢慢把臉靠近。
    “言洛，”我迎向他的目光，“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我擔心，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皇上抹殺的目標。”
    “我們已經是了。”
    聽到他的聲音，我卻感到無措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抓住他傾靠下來的雙肩。很久都沒有碰觸到他的雙唇，心情變得有些局促，就連呼吸也亂了節奏，像是要窒息一般。
    “你很怕嗎？”他緩緩移開唇，低頭看我。
    “我當然怕。”
    “你怕什麼呢？怕死嗎？”他饒有趣味地盯著我的臉，“話說回來，我們兩個誰先死還不一定呢。你說，如果我先死了，你會怎麼辦？”
    “嗯……”我回望著他，笑說，“你放心，看在你曾經冒死前去西域救我的份上，我一定會為你選一塊風水寶地，讓你入土為安，每日燒香祭拜，為保我全家平安，然後，再燒一大堆小紙人給你，讓你每天欺負個夠。”
    “唔，”他皺眉，搖搖頭說，“月蓉，你好小氣，才燒幾個紙人，要是你死了，我就把我自己燒給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說，“不過，我記得你說過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原諒我，就算到了陰間，你也會去找我，你說，你絕不會放我走的。”
    “有嗎？”我把頭轉向一邊，“我怎麼不記得？”
    “你又不記得？”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是不是又要讓我來幫你好好回憶一下啊？”
    “你……”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你不要亂來啊，光天化日的……”
    “哦，你害羞啊？那到你房裏去也行。”
    “不要啦……”我推著他不安分的手，在他懷裏掙紮著，“啊，你摸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