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能變出什麼來？”我反問。
    “不過麼，”他嘻笑著說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脾氣。”
    我抬頭看著他，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見麵，聽到他的聲音，聽到他那種無賴一般的腔調，不但沒有過去的厭煩，反而覺得有一點親切。啊，不，讓我死吧！我怎麼可以有這種感覺？我怎麼可以對這種危險分子懷有一絲絲的好感？快點清醒，快點清醒過來！
    “實話跟你說，”言洛悠然地繼續說道，“我爹他早就想整治整治這群貪官了，現在人贓並獲，順便還讓你立了一功。”
    立功……回想起事件的整個過程，我才察覺到，這一切的開始看似是言洛的惡意捉弄，然而中途的所有經過還有這種將一切都歸功於我的結局，實則卻全在他的掌握之中，難道他所做到一切就是為了這樣的結果？為了能讓我領份頭功？
    “言洛，你難道……難道是為了……”我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以往的經驗令我無法對他抱有太多的信任。
    “月蓉，”他說，“你一朝高中狀元，不知已經引來多少人的妒恨，而今又是新官上任，那些圓滑世故的為官之道也還沒有學到，若不做出點功績來，你要怎樣立足？怎樣服人？又要怎樣升官發財呢？”
    這樣說來，他真的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把我打發到漓縣來的嗎？
    “你果然……你果然什麼都知道，”我支支吾吾地打著圓場，“既然如此，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救人啊？還專挑那種千鈞一發的時刻，萬一我真的被……”
    “誰知道你會那麼魯莽？”他很無辜地說道，“我不過是在等著你來求我，順便留意一下這邊的情況，又沒有派人監視你，天曉得你會這麼不計後果。剛才多危險啊，月蓉，要是沒有我的話，你可怎麼辦？”
    是啊，要是沒有他的話，我會怎麼樣呢？會不會，已經化作刀下亡魂？
    “走！”他拉起我的手往馬車走去。
    “去……去哪裏？”
    “回衙門啊。”
    “衙門？你去做什麼？”我問。
    “唉，”他回頭看著我，“你實在太讓人放心不下了，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我要每時每刻都跟在你的身邊照看著你，免得再出現剛才那樣的狀況。”
    “每時……每刻？！”
    原來，我不但沒能擺脫他，反而讓他纏得更緊！
    “月蓉，”到了車上，言洛一直注視著我的臉，“生病了嗎？怎麼臉色這樣差？”
    這還用問嗎？一聽到那句“每時每刻”，我覺得我沒有暈過去已經算是萬幸。
    “漓縣氣候不好，瘴氣又重，你一定很不習慣，是不是？”他說，“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身體怎麼樣？有按時吃飯嗎？睡覺的時候還有沒有再踢被子？……”
    “我睡覺從來都不踢被子！”以一種非常無力又充滿著暴躁的語氣和這個人進行對話幾乎已經成了習慣，我轉過頭，不耐煩地說道，“真是的，比我娘還囉嗦。”
    “唔……”他委屈地鼓了鼓臉，不情不願地閉上嘴，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顛簸，終於到達了縣衙門外。
    “言洛，”下車前我終於決定問他，“你讓我到漓縣來是為了什麼？”
    他看我一眼，卻不回答。
    “是為了給我一個立功的機會？”
    他轉過頭，依然不說話。
    “你快說啊，是不是因為這個？”
    還是沉默。
    “為什麼不說話？”
    沉默。
    “快點回答我啊！”
    沉默。
    “說話啊！快給我說話！”
    終於，他緩緩地轉過臉來，慢吞吞地說道：“不是你嫌我囉嗦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