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片段之七 炎亞綸篇——不共死,隻同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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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真君迷路記片段之七炎亞綸篇——不共死,隻同生(三)
【注:炎亞綸原名吳庚霖,本章便是拿他的原名和藝名做文章。】
那一年,吳庚霖六歲;那一年,吳庚霖已經住院了六個年頭;那一年,吳庚霖遇見了人生的第一個好朋友。
吳庚霖有先天性心髒病,他的心髒從出生時便已經千瘡百孔。同時,他的免疫力係統很弱,在心髒病的影響下,他的免疫力係統幾乎沒什麼作用。作為醫生的吳爸爸說,吳庚霖的命是被鎖在醫院裏的,一旦離開了醫院,他的命也就隨著離開了。所以,吳庚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醫院,更沒有回過家,他甚至不知道“家”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
吳爸爸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最好的設備,最好的藥品。但這隻能延續他的生命,想要健康起來,他需要更換心髒。但是,心髒哪裏有這麼好找呢?就算找到了,能用的可能性也很低。因為移植心髒必須在心髒提供者尚活著的情況下,一旦那個人死了,他所提供的心髒也一起死了,死掉的心髒,再健康也沒有用。
吳庚霖喜歡一個人坐在樹下的長凳上,看著對麵籃球場上熱血沸騰的比賽。吳爸爸很奇怪,為什麼他從沒有因看籃球賽而發病,事實上,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什麼是熱血沸騰,並不知道這是一種激烈的運動。他隻是想知道為什麼打球的人都那麼喜歡這個籃筐,為什麼打球的人總是以它為目標。他站在籃筐下往上看,終於知道了答案——碰觸籃筐,他可以觸摸天空。打那之後,吳庚霖喜歡上了籃球。雖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樣跑跳,但他至少還能擁有一個屬於他的籃球。
那一天天氣很不錯,吳庚霖照例呆在他最喜歡坐的位置,看他最喜歡的籃球賽。現在還不是吃藥時間,但旁邊卻有一個很是豐腴護士急匆匆的跑來,口裏還喊著:“亞綸,生病是一定要吃藥的,逃也沒用。跟我回去吧。”說著,抱起吳庚霖想要朝住院樓走。
啊?亞綸是誰啊?
吳庚霖稍微楞了一下,十分冷靜的對護士說:“我不是‘亞綸’……”
護士也楞了一下,把吳庚霖放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驚呼出聲:“你是吳醫生的兒子?!”
“你好,我叫吳庚霖。”
護士急忙道了聲歉,焦急的跑走了。邊跑邊喊著“亞綸”。
吳庚霖搖了搖頭,走回原來的位置,略帶無奈。聽到身後有聲音,吳庚霖好奇的看了一眼,那是個和他一樣身穿住院服的小小少年,看上去約莫五六歲,應該和他差不多大。
嗯……好像在哪見過……
那孩子朝護士跑走的方向調皮的皺了皺鼻子,對著吳庚霖友好的點頭笑了笑,朝反方向跑去。
吳庚霖始終沒想起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他,直到晚上洗漱準備睡覺時才在鏡子裏發現,那孩子,他其實每天都能在鏡子裏看到——他自己。那孩子長得和他幾乎一摸一樣。
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難怪那個豐腴的護士會認錯人。
“亞綸”是麼?希望能成為朋友。
再一次見到亞綸是因為吳庚霖的好奇。那一天他照例坐在長凳上等待球賽的開始,但球賽還沒開始,隔壁的大樓內卻傳來鋼琴的聲音。在這裏已經呆了六年的吳庚霖,幾乎沒在這個時間段聽到過鋼琴聲。一時好奇,吳庚霖離開長凳,朝鋼琴室走去。
是他!
彈鋼琴的是那個和吳庚霖長得一摸一樣的“亞綸”,人還太小,腳底踩不到地。但他坐得很直,彈鋼琴的姿勢很是優美專業。鋼琴的鍵盤是很重的,由小孩子來彈其實很費力,那個孩子多少流了些汗,但他彈鋼琴時的表情卻是十分享受,十分快樂。
看他彈琴的表情,會讓人感到快樂。吳庚霖就坐在門旁的椅子上,靜靜的。忽的,鋼琴聲戛然而止,那孩子搖晃了兩下,似乎是要從鋼琴凳上摔下來。吳庚霖嚇了一跳,跳下椅子想要上前扶住他,然而心髒一陣抽痛,讓他不得不蹲在椅子旁大喘粗氣,等待疼痛過去。當他再度抬起頭的時候,那孩子已經站在他身邊,問:“你還好嗎?”
吳庚霖點點頭。他已經很習慣這種痛了,所以休息一下就好。
“你是‘亞綸’?”吳庚霖好奇的問。
點頭,然後進行了補充:“我叫炎亞綸。”
“亞綸——吃藥時間到咯——”門外傳來護士的聲音。可能是因為他們長得一個模樣,也可能是因為孩子總是能很快的熟稔起來,炎亞綸不舍的看了看吳庚霖,說:“明天的這個時候,這裏見好麼?”見吳庚霖很爽快的點頭答應,炎亞綸也愉快的笑了,然後乖乖出了門,跟著護士回去自己的病房。之後,吳庚霖和炎亞綸成了好朋友。他們經常同時進出,惹得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們是雙胞胎。
炎亞綸的病是真正的絕症——腦癌。這還不算,他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整個大腦,即使做了手術也無法痊愈。藥物隻能控製他的病情,延緩他發病時的痛苦,延遲他死亡的時間。
他雖得了絕症,但他卻沒有絕望。連醫生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六歲的孩子可以這麼不恐懼死亡。難道,真的是因為他還太小,不懂得死亡的含義?當然不是,這一點吳庚霖再清楚不過。炎亞綸沒有絕望,是因為他擁有希望。那是他的理想。他想要成為明星。
“明星?電視裏頭讓所有人都認識的人?”在得知炎亞綸的夢想,吳庚霖不由得小吃了一驚。
“嗯。”炎亞綸眼裏閃著光,訴說著自己的夢想:“我想讓全世界的人都聽到我的聲音,不管是鋼琴聲還是唱歌聲;我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我的人,包括我演的電影,我演的電視劇,我跳的舞。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我!”最後一句,他已經是喊出來的了。他對著窗外喊出自己的夢想,那一瞬間,吳庚霖仿佛能看到炎亞綸的背後背著能夠帶夢想飛翔的翅膀。
看向窗外,吳庚霖也下了決定:“那好。為了要成為籃球員,我也要努力恢複健康!”明知自己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離開醫院,但他還是希望擁有屬於自己的夢想。
“好,約定了,為了夢想,我們要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