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神之一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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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眷,你過來。”
    “大祭司,您醒了。”
    神眷目光如水、靜若深潭,溫柔地回應黑暗中長發白袍的俊逸男子。
    “是,我醒了。你餓了兩天了,我去摘明芝。”
    男子溫柔地看著不動的神眷,神色中顯出一絲寂落。
    “恩。”
    神眷抬頭凝望幽藍的頭頂,但並未露出惆悵的神情。大祭司輕歎一聲,隱入光滑的牆壁。不怪她的冷漠,前天,他的手差點卸下她的胳膊!要多采幾支明芝。他不知道下一次要花幾次才能壓製重來的瘋狂。
    密室外一片幽靜,淡淡月華之下沉睡著天神一般的人——拜月教以前的祭司們。若非他誤循惡道,他以後怕也是安享此地。安享?神眷會讓他睡在這裏吧。
    “神眷,對不起,我害了你。”
    “大祭司,我不會恨您的。”
    神眷平靜地直視大祭司墨綠的眼瞳。當這雙眼睛變成血紅色的時候的多麼地可怕。
    “怎麼可能。當我跳下來的時候把失神的你拉了下來。你本應坐在神殿之上接受他們的膜拜,現在卻坐在幽暗的這裏。我記得你最喜歡看月華下的月見花,現在卻看不到了,所見隻有淒涼的白骨和我這個隨時會失去自我的惡魔。”
    “您是我心中的神。”
    “你的神是高高在上的月,而不是多次險些要了你的性命的人!”大祭司的情緒明顯地變得激動。
    “是大祭司收留我,讓我不再漂泊無依,擺脫淒慘的流浪。而且大祭司讓我學習術法,甚至將我捧上教主的高位。”
    “也是我將你從教主的位置上拉下來的。遊夜不敢把開關打開救你出去。而……我,也不願你離開。”
    大祭司話語中露出譏諷的口氣,注視神眷憂鬱的臉,眼神中閃過一絲奸邪的惡意。
    “他現在應該是重立了教主,做了祭司。”語氣淡然,可臉上的表情卻是深深刻上的哀。
    “清河、明憶被我殺了,十大長老也隻剩下兩個,自然遊夜是萬人之上。立不立教主都無意義。隻是……我的神眷,你怎麼辦?難道你真願陪我,直到死去。”
    “不,我想活著。”神眷的目光投向幽藍的屋頂。
    “遊夜不會救你,我也不會讓你出去。你不能離開我,死也要與我一起。”墨綠的眼睛中滿是陰狠惡毒。
    “大祭司在跳下來前服下龍血珠,你越來越弱,驅動不了加重了是符咒。他又關閉神旨,即使你把我”神眷指向左臉頰的金月“困在這裏,沒有我的意願,你休想逃出去。”
    神眷大殿話語中出現了惡毒的蹤跡,大祭司暢快地笑了起來。
    “你還真是聰明,不虧是我挑選的人。是,我不出去。你就在這裏配我,不要再去想月見、遊夜。”
    “你在大祭司死前是不會殺了我的,你還想要利用我幫你逃出去。還有兩年那麼長久,你不用著急。”
    說著說著,神眷露出不應擁有的鬼魅笑容。
    “知道嗎?南羅愛極了你這樣的笑容,聰明若他都猜不出你的笑容中帶著幾分邪惡,幾分清純。你,是一個黑袍的仙女。”
    “他太透徹了。”
    與魔交談至今,神眷不再露出不平的情緒。
    “你所學的東西真有用,這樣就的孤獨與恐懼,你依舊堅忍。兩年很長,比你來教中的五年大概還要長。畢竟這裏沒有遊夜。”
    “不要再說了。”
    “你說這兩年他會做什麼事?你說兩年後他會不會記得你,會不會打開機關救你出去?依我看,他會忘了你,就像八月十五那夜他拋下你一個人在河畔苦苦等待直到黎明,而他與明憶去苗寨一樣。”
    “不要再說了,你是不可能有機可乘,控製我的心神!”
    神眷終於被擾亂了心神,南羅生冷墨綠的眼中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半月前,南疆拜月邪教祭司又廢去一個長老,現在教內元老人物隻剩下一個長老和左護法。兩年來教無教主已經引起眾教民的不滿,此舉引得教內各司人人自危,私結黨派,混鬥自立,意欲惡爭教中大權。”
    “不過是烏合之眾的妄想。遊夜。兩年前南羅自沉,教主墜湖之時,他一人擔起教內大任,妥善處理教中大小事務,那時他都能度過。現在,他的能力隻是更進一層,沒有月魄的祭祀,他能這樣強已經是罕見。不過,兩年前不攻下拜月教也是明智之舉,兩年來拜月教已是一盤散沙,此次必叫它不攻自潰。”
    “全賴城主英明領導。”
    “傳令下去,各部耳目觀察其他教派的行動,必使我聖天城成此大業。”
    “聖天城,將會成為天下之城,爹你就等著看。你處心積慮不過在中原建立聖天城,可是,我卻能將聖天城變為萬城之城”
    俊朗的司馬城轉身望向窗外,堅定的眼神露出王者之勢。
    “以聖天城為首的所謂武林正派籌劃著攻打我教。左護法認為本教應該如何應對?”
    “屬下認為教眾當團結一致,共同抗敵。”
    “你認為我有能力團結教眾嗎?”
    “屬下認為大祭司有能力護我教周全。”
    遊夜回頭瞥一眼恭謙的左護法,繼續擺弄手中的花苗。
    “孫長老,你去通知各部教眾,七天後集會神殿外。”
    “是。”
    “左護法,本教將臨大亂,身為護法,責任重大。”
    “是。”
    兩年了,遊夜決定去看一看她是否還活著。兩年了,沒有她的日子他是多麼的孤獨!該死的南羅,竟然在最後的一瞬間扯下阿眷!遊夜是多麼的懊悔,為什麼他不能再快一點,撲過去救她,卻隻能撕下一片衣襟,聽到她最後的“關上機關”。她,她竟然不是叫他救她。眼睜睜看著她墜下無底惡淵,遊夜千百次後悔,沒有在當時抓住她。
    神殿內月神依舊高高在上領受眾人的敬仰,注視著沒有其血脈的一個一個佩戴其光環的領導人。遊夜沉默凝視神龕下麵。半晌,緊閉的神殿大門再一次被確認,幽獄的機關被開啟。猛地吸一口氣,遊夜縱身躍下。
    很快便有惡靈尋來。遊夜迅速防備,輕輕屈指念起咒符護住周身。惡靈忌憚他身上的神符月石,不敢靠近。他是對的,兩年沒再讓湖底的惡靈再染血腥,並誦以鴻章之法,他們的戾氣已消磨不少。
    “阿眷,阿眷。”
    落於幽底,遊夜迅速防備,卻無攻擊,也沒有人回答他。滿地森森白骨,燦爛華麗的孔雀金長袍,還有白骨白袍!遊夜震驚!此人會是南羅嗎?阿眷是否已經稱為白骨?不可能,白骨上沒有月魄!阿眷,南羅,必定已經逃離。再仔細搜尋一遍,沒有一件燦爛孔雀金長袍與阿眷的衣襟相配!遊夜不再多想,躍上屋頂循繩離開,回到神殿。
    可以肯定是阿眷離開了。得到這個可能,遊夜心中落下一塊大石。若她離開,她必定會回來找自己。遊夜坐於書前卻無心看書。滿心牽動的情緒隻為阿眷。
    “今天招大家來隻有兩件事,一是,大家必然聽聞。確實,中原所謂武林正派聖天城的意欲涉馬南疆,攻我聖教。”
    遊夜停下來,仔細打量台階個每一個人,祈求從中找到阿眷的身影。
    “還有一件是什麼?有屁快放。”一位苗寨的族長口出狂言,雖是眾人情緒的反映,但如此直白明顯表露,還是讓大家大吃一驚。
    “拓卓族長,這就是你對聖教祭司的尊敬嗎?”
    溫柔的聲音輕揚而突兀,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阿眷!”
    “拜見教主!拜見教主!”
    臨近阿眷之人先認出她,驚愕之時已經俯身拜見行禮。其餘的人聽到前人的話語,瞟一眼秀美如玉的臉上一輪金月,誠惶誠恐跪下。教主從紅蓮幽獄,從魔的身邊歸來!
    “月神的光華永遠庇佑我們。”
    “聖潔之神。”
    隻因她的出現,原本渙散的教眾瞬間凝集在一起。這就是她的力量,是月神的力量。
    “教主,你是怎樣出來的?”
    遊夜對一直跟隨著阿眷沉默的七個穿鬥篷的人有所忌憚。他們給他一種壓抑的感覺,讓他心有畏懼。是畏懼!
    “穿過牆就出來了。給你。”
    阿眷左手獻寶似的伸到遊夜麵前,緩緩展開手指,紅色的寶石赫然奪目。遊夜被它吸引目光,半晌才回阿眷臉上。她眼中是滿滿的歡喜。
    “南羅死了?”
    “是,快戴上,我給你戴。”
    阿眷高興得笑眯了眼。遊夜隻從她的眼中看到茫然的自己。
    “魘魔呢?還有,他們是誰,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裏?”
    “魘魔的幼體破滅。隻留有神魂存在於人們的惡中,他們是我找來的幫手,聖天城快要來了。”
    “你一出來就去找他們?”遊夜壓抑濃鬱的憤怒。
    “不是……”
    “我不信,你的話我都不信。”遊夜狂躁的眼神讓阿眷大吃一驚,不信任的話深深刺痛了她。
    “為什麼不信?不信我會回來還是不信我回來了的實事?兩年了,你不問我有多麼的想你,你不問我有多麼的孤獨害怕。你隻是不信,既然如此,我回來有什麼意義?
    幸而還是在神殿之中,並無其他教眾。見到阿眷的眼淚,遊夜心存不忍,抬手為她拭去眼淚。
    “阿眷對不起,我隻是忌憚於魔,七天前我曾下去找你,可是沒有見到你。檢查了那些白骨,知道你沒死我是多麼高興啊。可是七天,知道你已經出來卻沒回來,你知道我的擔心嗎?我,我隻是有太多事情想不通。
    “我,我……”
    “別說了,你回來就好。”
    遊夜輕輕擁抱阿眷,在月神溫柔眼光中。
    “遊夜這都是你為我種的花?”
    阿眷驚喜地看著滿園的月見詢問。
    “是啊,好看嗎?”
    “好看,最好看了。遊夜為我種的月見,滿園子的月見。”
    阿眷毫不忌諱,滿院子大喊大叫,如孩童一般在溫馨的黃色花朵中雀躍。遠處的侍衛看著這對最離經叛道的教主和祭司,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即使大敵將至,月宮上下無緊迫之感。因為他們可愛的教主回來了,從紅——蓮——幽——獄獨自歸來。
    “遊夜啊,聖湖底下的那些靈魂都變溫和了。以前他們對人的態度都是惡毒的。”
    阿眷停在花中儼然紅衣佳人,一派可愛。
    “再過不久,聖湖中被禁錮的靈魂大半都要被超度到彼岸了。”
    “真好,到那時,聖湖內的靈魂都被超度到彼岸的那一天,聖湖才是真正的聖湖。”
    遊夜走到阿眷身邊,抱著她坐在月見花群中,輕輕地撫摸嫩黃嬌麗的花瓣。
    “夜,你為什麼不要月魄?“
    “因為師傅啊,雖然靈力超凡,但要忍受永世無法消除的寂寞。我不要,我不要這種感覺。我害怕即使你在我身邊,我也會感到寂寞。”
    “呀,想不到我們堂堂大祭司也會說出這麼感性的話。不得了啦。”
    阿眷猛地跳起,對遊夜做出鬼臉,轉即立馬逃跑。
    “我們要辦正事了,是不是,大祭司?”
    阿眷笑靨如花,似乎將來需要麵對的一切困難都不必擔心。這一切自有神明會來解決,即使是兩人彼此的不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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