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噩夢 001 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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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溝村是一個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村子,一個依山傍水的所在。村中人家不過七八戶,守著山上幾畝薄田過活,日子雖過的清苦,卻是安寧和諧,了無紛擾。村口處,一條小路崎嶇不平,環山而繞,那是通向村外的唯一道路。那路的盡頭是一條小河,小河似蛇般蜿蜒,據說有“九曲十八彎”,故名為蜿蜒河。
小路之上,兩道人影並肩走著,且不斷的發出一聲聲抱怨。那兩人均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左邊一人生的是人高馬大,表麵看上一臉憨厚,然若細細觀察必能從其眉宇間發現一絲精明;而右邊一人個子稍小,其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煞是可愛。兩人均身著麻布青衣,一看便知是貧苦出身。這兩人正是黃溝村中的孩童。
“真是的,南楓,你說,二狗他媽的無緣無故的學什麼繡花嘛!一個男孩家家的……”左邊那憨厚模樣的小孩邊走邊抱怨著。
右邊那個眉清目秀,被稱為“南楓”的小孩微微一笑,帶著童音的話語已順風傳開:“好啦,木頭,別抱怨來!二狗那小子,今天也很想出來呀,可是他哪有我們兩個自由!走,去蜿蜒河洗澡摸魚去!”說話間,兩人已順著小路繞至一座山後再也看不見身影。
此時村子東側的一間茅舍之中,兩人口中所說的二狗正手持繡花針,專注的看著坐在一旁的一個中年婦女手頭上的動作,不住的點著頭。
黃溝村正中央,一顆大榕樹下,數個白胡子老頭相圍而坐,中間正擺著一盤圍棋;村子的左邊,是一口水井,水井旁,一排排竹架之上或搭著衣服,或掛滿鹹魚,幾個頭戴麻巾,身穿布衣的中年女子正邊洗著衣服邊唧唧咋咋的說個不停;村子外圍,乃是一圈竹製籬笆,籬笆外不遠處的田地之上,隱隱看見有數點身影忙碌不停。四下一片安寧和諧之相。
忽而,不遠處的山頭之上響起一聲怪鳴。那鳴聲淒厲急促,聞之膽顫,眾人久居與此,竟是從未聽過。那鳴聲剛過,起風了,轉眼間村子中央的大榕樹已沙沙作響,樹枝斷裂的“噼裏啪啦”聲不斷響起,而水井旁的竹架,盡皆被風刮倒,衣服、鹹魚滿地皆是。
眾人不由一愣,均暗暗叫怪,這山窩處何以有如此大的風,但就在那遲疑間,不遠處的山頭之上已升起一團烏雲,向著黃溝村上空飄來。
“下雨啦……”
“快快,快進屋去……”
眾人大驚,再顧不得那許多,盡數向著自己的屋子奔去。屋裏屋外,村裏村外,皆是亂成一團。
轉眼那烏雲已飄自村子上空,卻是停了下來,天地立刻暗了下來,而空氣一時間也變得沉悶無比,絲絲異味兒無故布滿全村。村中忽而寧靜了起來,原本慌亂中的眾人皆感覺頭腦一陣眩暈,而後盡數倒於地上,全身再難提起一絲力來,不由相互對視,滿臉的驚慌失措。
忽而一道雷光自天邊劃過,直直的刺進那烏雲之中,隨後無數刺耳難聽的“呱呱”聲響起,那烏雲居然被雷光所擊散,化成無數人麵鳥身的怪物,在空中不斷的盤旋怪叫著。那怪物通體漆黑,其羽翼如鐵,麵目猙獰。
“啊,妖怪呀!”
“嗚嗚,媽媽……”
村中一片死寂,隨後便是大亂,眾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皆蹌踉的自地上爬起,邊叫邊跑,四下亂鑽起來。
而一間農舍的屋頂之上,一右手持劍的中年男子也是微愣,喃喃說道:“竟是鐵羽鳥!怎麼會是鐵羽鳥……如此說來,那鐵翎王豈不是就在附近?……”
鐵羽鳥,其人麵鳥身,通體漆黑,因羽毛似鐵般鋒利,故名為“鐵羽”。傳說鐵羽鳥皆為鐵翎王的奴隸,乃是為人所化,故其皆長有人麵。而且凡鐵羽鳥出現的地方,必有鐵翎王!隻是自數十年前,千羽城的鐵翎王無故失蹤,這鐵羽鳥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沒想到數十年後會再見鐵羽鳥,而且一出現便是成群,望那天空少說也有數百隻!
就在眾人恐慌之際,不遠處的山頭之上再次響起那奇怪的鳴叫聲,而後天上盤旋著的鐵羽鳥均朝天長叫,“呱呱”聲中已化成無數黑色的利箭,向著地麵上四處亂竄的人群撲去。
四下立刻響起一陣陣淒慘的哀叫聲和哭喊聲,鐵羽鳥爪利羽尖,凶狠無比,隻一瞬間,地上已倒下數十具屍體,而餘者身上皆是傷痕累累,如同無頭蒼蠅般到處亂鑽,隻是無論他們如何躲藏,均逃不過鐵羽鳥的追殺,轉眼間,地上已滿是鮮血,而屍體更是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
“可惡!”站立於屋頂上的男子隻是微一遲疑,村中居民已有大半躺在了地上,氣得他渾身一陣顫抖,右手上的長劍猛地朝天一指,天空中立刻烏雲密布,雷聲陣陣。
風,忽而停了下來。片刻間,又刮了起來,隻是這次,刮得是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就在那風中,無數到驚雷自烏雲出落下,擊向那漫天盤旋的鐵羽鳥。
“呱呱……”驚雷落出,無數鐵羽鳥紛紛落於地上。但正因為如此,卻使得那些鐵羽鳥越加瘋狂起來,轉眼間村子上下三十多口盡皆被屠。之後,那鐵羽鳥又是一陣長鳴,在天空之上盤旋一圈,隨後盡數向著男子撲去。
男子死死的注視著那些朝自己撲來的鐵羽鳥,眼神逐漸的淩厲了起來。左手輕揮間,一道玄黃色的符咒已貼在了那高舉的長劍之上,長劍隨之一亮,居然發出一陣輕吟!輕吟間,天上的烏雲盡皆聚攏與他的頭頂之上,而後一道粗如手臂的紫雷自聚攏的烏雲中劈下,落於他的長劍之上,再分散開來,化成無數隻光箭向著那疾飛而來的鐵羽鳥射去。
伴隨著無數悲鳴聲,光芒處,黑鳥撲簌盡皆落下。
光芒過後,風靜、雲散,風景如鐵羽鳥未襲之前一般,然村中卻滿是屍體,滿是鮮血……男子喘息立於房頂之上,臉色蒼白,手腳微顫,看著村中滿地的屍體,輕歎一聲低下頭去,眼神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呢。
忽然一道弧光自不遠處的山頭射來,其光灰色,勢如雷霆,破空處尖嘯不斷,轉眼間已劃自男子附近。
男子一驚,隨後一道驚雷已自從長劍中發出,迎向那弧光,同時左手輕揮,一道符咒已燃燒於空中,發出淡青色火焰,他的周圍立刻湧起一陣風,將他托向了天空。
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自下空中響起。與驚雷接觸,那弧光終於停了下來,卻是一隻似陀螺般旋轉不停的珠子,其表麵光滑,呈淡灰色,珠中隱隱有股氣息翻騰不止。說來也怪,雖然那道驚雷威力巨大,卻未給那珠子帶來一丁點兒損傷,相反的,在珠子不斷的旋轉中,那驚雷居然慢慢散開,化成無數電光逝於空中。
盡管如此,待到驚雷消失之時,珠子終究還是緩慢的停了下來,隨之滴溜溜的飛回不遠處的山頭,男子微一蹙眉,脫口而言:“乾坤珠!妖善!”
話音剛落,對麵的山頭之上立刻飛出三個人來。左邊一人短小精悍,麵色陰沉,身著紅色的皮甲;右邊一人高大無比,鷹鉤鼻,麵色猥瑣,後披黑色羽毛做成的披風,那居然與鐵羽鳥身上的羽毛極為相像,隻是他的手上腳上均套著鐵環,鐵環之上密密麻麻的刻著無數符號,隱隱閃著青灰色的光芒;而中間一人,身披灰衫,披頭散發,一張國字臉。隻是他的左眼,卻是通體碧色,甚是駭人。
“南天,好久不見了……”看著不遠處飄與空中的男子,中間那名左眼碧色的怪人開口說道。
“妖善,你們還是找來了!這個,是鐵翎王吧?”指了指右邊那身披黑色羽衣的人,南天一聲冷笑,對著中間那左眼碧色的怪人說道:“沒想到號稱無敵於天下的千羽城前城主鐵翎王無故消失,數十年後再現之時居然成了別人的走狗!”
“小子,你說什麼!”那被稱之為鐵翎王的怪人頓時暴跳如雷,剛欲動手忽而手腳鐵環之上灰青色的光芒一震,他的臉龐明顯的一陣抽搐。深深的吸口氣不再說話,隻是死死的望著南天,滿臉怒色。
妖善微一沉吟,遞給左邊那短小精悍的漢子一個眼神,整個身體淩空向著南天飄去。
那短小的漢子微微點頭,而後看了鐵翎王一眼,目光中滿是警告,隨後已轉身向後飄去。
那鐵翎王狠狠的瞪了南天一眼,又狠狠的瞪了妖善一眼,方一聲輕嗤,緩慢的隨著短小漢子離去,卻是滿臉的不屑。轉眼間兩人已消失在天邊。
“南天……”飄自南天附近,妖善停了下來,麵無表情的注視著他,稍一思忖,終於開口說話,隻是語氣卻冰冷生硬之極:“南天,最近安好?……”
南天低下頭,卻是望著村子中滿地的屍體久久不語,半晌方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怒火:“還是被你找到了!可是為何要多殺無辜……”
“我也不想找到你……”妖善道,同時也看向下麵滿地的屍體,卻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眼中卻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兩人就這樣在半空中,一個滿臉怒火的望著對方,一個麵無表情的看著地上。半晌,妖善方抬起頭:“我來,是取你命的。”
南天不再言語,隻是一聲冷笑,左手輕揮間一滴血珠已自手指處滑落,貼於右手的長劍之上,伴隨著長劍的輕吟聲,南天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嘴中喃喃的念叨個不停,隻片刻間,那劍居然漸漸的變透明了,隨後化成一道白光,融入了他的身體。南天身體不由一震,麵現痛苦之色,但隨即睜開了雙眼,整個人的氣勢在一瞬間淩厲了起來。
“不錯,你現在已到了你們七靈峰的‘借靈’之境了吧!”妖善卻絲毫不在意,任由他將兵器融於體內,亦任由他滿臉怒容的望著自己,隨後一聲輕歎:“我倒是希望你能殺死我……隻可惜!”說話間那乾坤珠已自動浮起,蕩在他的眉心處,灑下一層層灰光。
烏雲再次聚攏,狂風再次呼嘯,頃刻間已暴雨傾盆,整個世界彌漫在一片煙霧之中。南楓與妖善在空中對峙著,任由暴雨衝刷著臉而動也不動。忽然他的嘴角撇了一撇,妖善微微一怔,南楓的身影居然消失在原地。
妖善自不敢大意,那乾坤珠已化成一道屏障,將自己包圍在其中。果然,那烏雲深處一陣轟隆,頃刻間那傾盆暴雨突然閃著無數電光,不再向地麵落去,卻詭異的全部射向妖善。
那乾坤珠所形成的光幕頓時一陣劇烈的抖動,每一個閃光的雨水落點出總會散出一圈圈漣漪,似石子投入水中一般。妖善微一蹙眉,眼中竟包含著一絲讚許,但更多的卻是狂熱,一種莫名的狂熱。舔了舔嘴唇,妖善雙手忽而怪異的快速交叉了起來。
“嗷~~”
一聲龍吟頓時自九天之上響起,卻是一隻巨大黑蛟若現雲間,其蛟身盤旋,獨角錚亮。那黑蛟似剛從睡夢中被驚醒,滿臉的不悅,大嘴一張已把那天空中的烏雲順帶閃著雷光的雨水一起吸入肚中,而後又是一聲長嘯,巨大的眼皮一翻,龐大的身形已消失在九天之上。
“嘭……”隨著一聲悶響傳來,南天已狠狠的跌落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冷汗涔涔,而原本手中的長劍,亦是一聲悲鳴,拋落一旁,劍身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