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你下來！”龍子淵踢著一人粗的大樹，“看我不揍你。”
    夜傾羽射出最後一粒泥丸，龍子淵的臉和頭已經裹滿泥巴。
    “師尊?”慕容彥望著拱門處立著的白子楓，詫異道。
    夜傾羽愣了愣，扭過頭去，隔著枝葉繁茂的樹叉，看到白子楓立在拱門處，一臉黑線望著他。
    “師尊，”龍子淵抹了把臉上的泥，氣急敗壞跑到白子楓身旁，抬手指著夜傾羽，“這人不知哪裏來的，竟用彈弓射我。”
    “他為何用彈弓射你?”白子楓瞥了他一眼。
    “弟子不知。”龍子淵趕緊垂下眼。
    夜傾羽已經麻溜的從山楂樹上爬下來，手裏提著彈弓，遲遲不敢上前。
    “他隻打你，不打別人，定有因。”白子楓板起臉。
    “弟子……弟子確實不知。”龍子淵漲紅了臉。
    “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講實話，那就叫你爹帶你回去，我不收不誠實的弟子。”
    龍子淵一聽這話，忙抬起頭，也顧不得囧，“撲通”一聲跪倒在白子楓麵前，“師尊，我……我說實話，千萬別叫我爹來。幾個月前，我在慕容府上見過他一次，發生了些口角，他打壞我鼻梁骨，我便打了他幾拳。”
    “他被你打完，失聰了。”白子楓垂眼望他。
    龍子淵一聽，顫聲道:“他……他看起來不像是……”
    “我已為他治好耳疾，包括他的眼疾。”白子楓用隻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這些天我不在這裏，就是為了此事。”
    “弟……弟子知錯了。”龍子淵臉色變了又變，趴在地上，額頭抵著地麵，“隻要師尊不告訴我爹，不將弟子逐出清風派，想怎麼罰便怎麼罰。”
    “好。”白子楓甩了袍袖，背過身去，冷冷道，“去演武堂麵壁思過。”
    “是，師尊。”龍子淵如獲大赦，立刻爬起來，轉過身擠出人群，風一般向演武堂去了。
    “夜傾羽，隨我來！”白子楓進了拱門，徑直往回走。
    “是。”
    落日西斜，燒紅半邊天，將他二人的身影鍍成了金色。眾人望著追隨白子楓走遠的少年，皆有些回不過味來。
    “那少年是誰？”
    “是不是師尊的孩子啊？或者是……弟弟?”
    “雖說師尊長得好看，那少年也好看，但相貌明顯不像。”
    “他是我舍弟。”慕容婉夾雜在學生堆裏，突然道。
    “令弟?”跟她同行的幾個少女一臉懵逼，“你不是隻有慕容彥和慕容瑛兩個弟弟嗎?”
    “兩年前，他認我爹做了義父，認我做了阿姐。”慕容婉丟下一句，快步向前走了。
    成群的少男少女嘰嘰喳喳議論半天，到了進食時間，便一哄而散了。
    夜傾羽跟隨白子楓走到門口，知道自己闖了禍，躊躇著不敢向前。
    “進來！”
    屋裏傳來白子楓冷冰冰的聲音。
    “哦。”夜傾羽垂著頭，絞著衣擺，像隻螃蟹似的擠進竹簾。
    “洗了手，拿好碗和筷子。”白子楓給他遞過來碗和筷子，“膳堂馬上要開飯了。”
    夜傾羽有些驚訝，沒有劈頭蓋臉的訓斥，忙走到盆架後洗了手，接過碗和筷子。
    “月影仙宗回來了?”一個聲音在門口想起。
    夜傾羽正要出去，跟欲掀竹簾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抬頭一看，是隔壁的方旭，一句“無塵師尊”剛要脫口而出，突然記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忙退到一旁。
    “這小孩兒是?”方旭合了折扇，立在門口端詳夜傾羽。
    “無塵，這些天煩勞你代我講學了。”白子楓走過去，邀他進來。
    “無礙，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方旭隨他走進去，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這孩子是?”
    “前些日子收養的。”白子楓想要斟茶，發現罐子裏沒了茶葉，隻好放下茶壺，“傾羽，這是無塵師尊。”
    “無塵師尊好。”夜傾羽望了他一眼，乖乖叫了聲，隻覺他同上輩子一樣，豐神俊朗，雙目有神，聲音清亮。
    “嗯，好！”方旭端著架子應道。
    夜傾羽憋笑，心想:看你能端幾時?
    上輩子他以為這江湖四傑之首的方旭是個如何高大上的人物，可不出三天，便發現他就是個戲精，有他的地方，就有爽朗笑聲。
    “月影仙宗，膳堂開飯了，咱們走吧。”方旭“唰”的打開扇子，移至胸前搖著，繼續裝腔作勢。
    “走吧。”白子楓隨同方旭走出海棠花徑，夜傾羽拿著碗筷跟在後麵。
    出了居所，一路向前走，在接近櫻花的地方又拐了道彎，然後穿過一道飛瀑，再往前走便是膳堂，門頭上懸著一塊“食為天”的橫匾。
    夜傾羽跟隨他二人進了膳堂，膳堂早已人滿為患。
    學生們都不怕方旭，遠遠看到他，便搖手喊起來:“無塵師尊，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待看到方旭身後的白子楓，立即住了手，皆迅速垂下眼，安安靜靜在桌後吃起飯來。白子楓走近，他們便會恭恭敬敬道一聲:“月影仙宗好。”
    “嗯。”白子楓略一點頭，便向打飯的方向去了。
    夜傾羽剛跟著白子楓走過去，坐在過道一側的慕容婉扯了他一下衣袖，他趁白子楓不備，停下腳步喊了聲:“阿姐。”
    “你怎麼走丟的?眼睛好了也不知道回來?我爹找了你許多時日。”
    “阿姐，此事說來話長，我日後與你講。”他瞟了眼慕容婉對麵坐著的鳳瓊，貓著腰趴在她耳邊低低道。
    慕容婉指了指白子楓的背影，“這幾個月，你跟著月影仙宗?”
    “嗯嗯。”夜傾羽看白子楓四處張望，忙直起腰，“阿姐，我先盛飯去啦，回頭與你細細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