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鵝卵石鋪就的小道，走了不到半盞茶功夫，前麵出現一口古井。
    白子楓目不斜視，夜傾羽卻跑過去，趴在井口向裏張望，黑黝黝，深不見底。
    他知道，這是供所有學生洗漱清潔的一口井。他記得自己過去有一次打水洗臉時，腳下打滑，差些栽進去，做了淹死鬼。
    直起身子，這才發現井旁多了棵叫不出名字的樹，高大茂盛，碧綠的葉子間，綴滿潔白小花，三五朵一簇，十分密集。
    他撓撓頭，這排樹，前世是沒有的。
    “師尊，這是什麼樹啊？”他追上去問。
    白子楓頭也不回，“山楂樹。”
    “山楂樹?”夜傾羽很費解。
    正摸著下巴想著，已走進前麵的月亮拱門，一個超級大的四合院現於眼前，一排排房子整齊並列，牆麵刷的雪白。
    他對這裏的房屋分配，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為便於管理，學生們都住在一個大院，分為男修和女修，男修靠外，女修靠裏，用一道鐵絲網隔著，隻留一個可以進出的小門兒。
    坐北朝南，陽光最為充足的那排房子，住的全是有身份的少主小姐和各宗門的親傳弟子。少主小姐一人一間，親傳弟子兩人一間。
    他前世倒也沾了白子楓的光，雖說住了個小角落，但坐北朝南，倒也還過得去。
    至於坐南朝北那排房子，一輩子也照不到太陽，陰冷潮濕，當然是那些人數眾多的普通弟子和下人住。一個房間人數不等，分上下通鋪，多為二十人一間。
    再往前走，又是一個月亮拱門，雖隻隔著一道門，卻是別有洞天，這裏也是學生們最為向往的住處。
    門口兩側，一排排翠竹拔地而起，直通藍玉竹的起居室。起居室門頭上掛著塊刷成綠漆的木牌匾，上寫“梧竹幽居”四個大字。
    夜傾羽路過時，踮起腳尖，遠遠向裏張望，並未看到藍玉竹的身影。
    白子楓並未注意他，已向自己的起居室走去，夜傾羽為不惹他生疑，忙跟了上去。
    梧竹幽居旁邊兒便是海棠春塢，也就是白子楓的寢臥。
    屋外，一排排海棠樹分立小道兩側，約摸一人高。海棠品種不一，花姿瀟灑，色彩各異。
    門前，還有一池蓮花，魚兒繞著蓮葉遊來遊去。
    “師尊，這裏好漂亮呐！”
    夜傾羽故作驚訝，掀起竹簾跟隨白子楓走進屋內，許是長時間沒人住，竟有些冷清。他明明不冷，卻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白子楓沒搭理他，放下包袱，快步走到窗前，“吱扭”一聲推開兩扇雕花窗戶，大片大片陽光爭先恐後湧進來，屋裏頓時亮堂了許多，一截海棠花枝探進頭來。
    夜傾羽轉眼環顧四周，屋裏還同從前一樣。
    一張黃花梨架子床靠牆，淺綠色紗帳向兩側挽起。窗前的書桌、筆架上皆落了灰。門後一張紫檀木桌上，放著翠色茶壺茶杯，也落了灰。
    “師尊，我去打水，擦擦桌子。”
    看著這些落了灰的家具，他心頭莫名空空的，急於找些事來填充這種空虛。於是挽了袖子，拿起另一扇門後盆架上的盆和抹布。
    “不用了，待會兒我來。”
    夜傾羽萬萬沒想到，白子楓竟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