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臨到上課，汝信大步走上講台，揮筆幾個大字“運動會招募合夥人大會”，麵對下麵麵色各異的同班同學們，開始講話。“同誌們，危機的時刻到了。運動會開幕在即，我班上依然缺少可以表現咱們班氣魄的勇士們。我們這一群，生活在馬克思主義哲學渲染的知識長在紅旗下的好兒女，開在祖國土地上的花骨朵兒，現在就是我們證明自己表現自己，為班級爭光，為班費做貢獻的時候。
    來來來，大家買定離手，選一下比賽誰會贏啊了勒，瞧好了你勒，今天不決定出來咱們都別想回家。米視，關門，放狗。”
    米視滿臉黑線，他關上門，揮揮手，“適當點就行了。”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汝信笑著，看向下麵猶豫不定的同學們，皺起眉頭，“你們都不想參加的嗎？”
    他們還真不想參加，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真是沒人想做。就算汝信怎麼耍寶也沒用。
    汝信看向了閑雅。她慢吞吞地走上來，拍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靜，“這件事也沒有強製參加，大家隨意就好，反正到了運動會，沒參加比賽的人，就會變更為誌願者，要一直呆在操場直到最後一場比賽結束。”
    眾人嘩然，這種事他們可沒聽說啊。
    “然後，還有一件事。”閑雅掏出一張蓋章的白紙，“規定是，班級誌願者人數不足的時候就要從其他班上補充，這次一年7班，二年1班，以及二年4班就就少了誌願者，老師說會抽一部分人去那三個班支援，估計有15個人要去7班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事汝信也不知道，他趕緊低聲問，隻見閑雅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汝信立馬懂了，是有這個事但是沒這麼嚴重是吧，是吧……
    大家白了臉色，去7班幫忙，這怎麼聽起來那麼陰謀呢？有人伸出手，“我們班就30個人，怎麼抽15個以上去幫忙呀？”
    閑雅看向汝信，汝信無奈地笑笑，“其實到現在隻有3個人報名，都是班委。”盛誕一副一心製毒聖賢書的忘我狀態，閑雅也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這兩個人他是在不敢招惹。“所以有27個人要出班級參加誌願者活動。”
    “二年1班4班已經有一部分人去幫忙了，現在就是1班缺2個人，4班缺5個人。剛好我們班有過多剩餘，如果沒有人有異議的話，我們就這樣決定了，27個人裏22個人去別班，剩下的留下來為我們班上的誌願者。”閑雅說著就走，剩下的自然就是汝信的事了。
    “我，我去比賽，估計去別的班也不會有好事給我做，我還是乖乖去比賽吧，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拿個名次回來呢。”
    “說的也是，到7班那兒一定沒好事。咱們班才跟他們結下梁子，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來來來，我去跑步好了。”
    一聽到要給別班跑腿，大家都不幹了，趕緊拉著汝信報名。不知不覺已經上課了，米視看著站在旁邊外的米大叔，癟癟嘴，“你不上課嗎？”
    “語文課，不著急。”米大叔悠閑地揮揮手，看向米視前麵坐著的閑雅，“我就知道這丫頭當班長最好。”
    米視一愣，“可是她不想當，有什麼辦法？”
    “嗬嗬。”米大叔笑笑，走上前台吆喝著大家快點回到座位上。
    終於運動會名單解決了。等放學後，閑雅看著誌願者的名單，皺皺眉頭，“為什麼我要去做誌願？”
    汝信看著高大陽光開朗，正好是女孩子喜歡的那一類型，他站在閑雅旁邊，幾乎遮住她的整個身子，除了米視和閑雅前桌，大家都看不清楚什麼情況。
    “你說不想比賽的。你又不好在7班，就這樣了。”
    “……”那也不能把她往二年1班裏送吧，見到閑晴不是很……很什麼呢？
    “而且你哥不是在那兒嗎？”
    “你果然故意的。”閑雅歎氣，因為運動員人數增多到二年1班的人就她一個，這個理由說的過去但是也會有人覺得濫用職權吧。“算了，就這樣吧。”
    米視突然點點閑雅的背，“閑晴說要來接你。”
    “哦。”閑雅點點頭，跟汝信說聲再見，拎著書包在門口等著，等看見亦舒整個人掛在閑晴身上，向這裏走來，閑雅就知道一定沒好事。
    隻是請自己男朋友來參觀自己的舞蹈教室，為什麼把男朋友的妹妹也帶上？
    閑雅低頭看看四周高3米的鏡子，拉腿的移動式把杆，防滑的地板，畫著黃色玫瑰花的掛畫。幾個舞者正在壓腿，做著熱身運動。一個看著身體修長結實的男老師正在和他們說話。
    閑晴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好奇地東張西望，“小雅，你喜歡跳舞嗎？”
    “一般。”閑雅懶懶散散地回應著，“我可以回去了嗎？你們約會，我跟著來幹什麼？”
    “難得一見呀。”閑晴摟住閑雅的肩膀，“華爾茲我跳過，但這是第一次見別人跳，也不是很難，你要不要試試？”
    閑雅立馬搖頭。
    閑晴也不是真的要讓閑雅學，隻是難得的養成機會，讓自家妹妹見見真正的女孩子是如何柔軟甜美，說不定她就能改改自己的那股子書生氣了。
    很快亦舒就換好衣服出來了，她穿著一身紫色的長禮裙，踩著7厘米高的高跟鞋，自信滿滿地站在閑晴麵前，邀請他跳起了華爾茲。
    她輕盈地旋轉，飛起，又落下，像一隻翩翩蝴蝶，努力地吸引著閑晴的目光。
    “看著真是般配的一對。”老師走近閑雅，衝她揚起眉毛，“你男友？”“哥哥。”
    “哦……原來如此，”老師嘿嘿笑著，“想不想試一試？看小菇涼的站姿，很適合學跳舞呢。”
    “你是認真的嗎？”閑雅眨眨眼，個子矮，這是硬傷，治不了。
    “沒事。小良，過來。”老師叫來個男生，那男生很有氣勢，英挺，高挑，沉默不語，而且長的端正，他大步向前走，站定到老師身邊，看著閑雅。“這是許良，從小就學體育舞蹈了，你正好跟他組合試試？小姑娘，要不要體驗一下？”
    閑雅搖搖頭，表示不了，她可沒興趣搶亦舒的舞伴。老師自討沒趣，立馬走了。隻剩下閑雅和許良在旁邊看著，突然閑雅問。“她，最近表現不好？”
    許良驚訝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閑雅以前見過亦舒跳舞，那時候的分明更高興點，她紅著臉興奮地拉著閑雅的手臂說，“還好我聽了你的話，去邀請了許良當搭檔，他真的同意了。小雅，他那麼厲害，和他搭檔一定能升到A級。”
    但是現在，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完美，卻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看不到讓人心動的滿麵笑容。
    不過，這與她沒有關係了。
    閑晴和亦舒一舞之後，興奮地看向一邊，那兒隻有一個沉默的少年，閑雅已經不見了。
    “給，閑晴，毛巾。”
    閑晴有點沮喪地接過亦舒送來的毛巾，擦擦自己臉上的汗，“我回去了。”
    “唉？這麼快？”
    “抱歉。”閑晴捏著毛巾擦擦亦舒的額角，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我得陪小雅回去，就這幾天。下次再過來。”
    “……”亦舒點點頭。
    閑晴動作很快，他迅速出門，一路小跑，沒過一會就到了家，院子裏門是虛掩著，一束黃色的小花放在郵箱上麵，閑晴奇怪地拿起，翻開裏麵的卡片，“FormyfavouriteWinterjasmine。至我最愛的迎春……迎夏花？迎夏。”閑晴皺皺眉，“又是老爸給媽的嗎？真是的。”他半抱怨著，進了門，將花拆了包裝，插進花瓶裏。
    廚房裏傳來油滋滋的聲音，閑晴探頭一看，“媽，你看見小雅了沒？”
    宋牙醫啊了一聲，“小雅沒回來呀，去書店了吧？”
    “這個可惡的丫頭，盡讓人操心。”
    閑雅回來的時候已經8點了，一句已經吃過了，就直接鑽進浴室裏開始洗澡回房，等到早上閑晴醒來，閑雅已經出門了。
    中午閑雅一個要給同學講課的短信，就斷了閑晴想吃飯的時候向她抱怨的心思。“小雅真是太過分了。”閑晴歎了口氣，用力在米飯戳了好大一個洞包了一大口米飯，“肖池你說，我該拿那丫頭怎麼辦呢？”
    “我怎麼知道？”肖池無語地坐得離他遠點，“你能不能每次都聊到你你妹妹？我們剛才可是在說你女朋友？”
    “亦舒？她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她不是早上找你和她一起吃午飯嗎？有點記性呀。”肖池不耐煩地推開閑晴的湊過來的臉，開始煩躁起來。
    “沒呀，我拒絕了。”閑晴淡淡地說，“中國人不是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嗎？我媽有我老爸，老爸有媽媽。我還有朋友，但閑雅隻有我了，亦舒必須明白。”
    “你居然是個渣……”
    “可是，小雅寧願一個人呆著，也不肯依賴我一點，為什麼呢？”閑晴又開始歎氣，“為什麼呢，肖池？”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想知道，自己去問她不就行了？”雖然她不一定會告訴你。
    “你說得對。謝了兄弟。”閑晴立馬丟下飯盒，兩條長腿一邁人已經走遠了。
    閑晴先去了一年1班教室，閑雅不在。
    “可能是去小樹林了吧。”米視想想，“一個金發的男生來找她——叫什麼來著？”他問問旁邊問題的女孩，“哦，叫葉冬景，你認識？”
    閑晴搖搖頭，又是那個男孩？他迅速下樓，衝著小樹林就去。
    閑雅已經很久沒在樹下用過餐了。寬大的明黃色餐布鋪開，放上各種各樣的飯菜三明治水果甜點，所有人脫下鞋子跪坐在布上，一邊感受著光和影和風和蟲鳴。
    但今天卻沒有那個閑情逸致。
    葉冬景沉默地坐在閑雅對麵，慢慢吃著麗茲做的明格紅豆三明治，偶爾喝一口牛奶，一舉一動好像是機械一樣標準挑不出一點錯誤。
    閑雅則吃著那份飯菜擠在一個飯盒的小便當，精致的藕丁和粉蒸排骨，豆腐渣做出小魚的樣子整整齊齊地碼在旁邊，雪白飽滿的飯粒染上了暖褐色的湯汁，看起來溫馨極了。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安安靜靜地各自吃著自己，分明一句對話都沒有，卻有著不能靠近的氛圍。
    吃完飯，冬景接過麗茲送過來的茶杯，閑雅提著熱水壺燙杯，等她倒掉裏麵的熱水，冬景已經打開了鐵盒，取出幾勺茶葉送進茶壺，由閑雅倒上熱水，冬景加上牛奶和糖。
    醇厚的大吉嶺紅茶和牛奶的香味慢慢散出來，甜蜜濃鬱。這一套動作兩個人配合地熟練而契合，在旁邊的麗茲也看得眼花繚亂。
    她忍住驚訝迅速地倒好紅茶，分別遞給閑雅和冬景。小巧精致的茶點擺上餐布，橫在兩個人中間，冬景先喝了一口，有點懷念享受地眯眯眼，“你，味覺失調好了嗎？”
    閑雅聞茶香的動作一頓，很快就喝了口，“……已經沒事了。”
    “哦。如果還沒好。今年的生日，你又會過的很痛苦吧。”冬景自嘲地笑笑，“吃什麼都是苦的味覺真是可憐，我還以為你還能多吃幾次苦味的蛋糕呢。”
    閑雅輕輕一笑，“已經好久沒人給我慶祝生日了。”
    “你那個醫生母親沒有給你買過蛋糕什麼的嗎？”
    “買了呀，怎麼可能不買。”閑雅放下茶杯，“好不容易回來，今年我生日禮物你準備送什麼？”
    葉冬景快速喝掉紅茶，哼了一聲，“才不給你挑。”
    閑雅和麗茲相視一笑，不說話了。冬景尷尬地嚷嚷著讓麗茲再來一杯，麗茲趕緊過來給他倒了一杯，坐到一邊，向閑雅後麵一看。閑晴就站在那邊的樹林下，困惑地看著這邊，然後走開了。
    葉冬景瞄了一眼閑雅，“不追上去嗎？”
    “不用。”
    等閑雅回到教室的時候，全班的視線莫名其妙全到她的身上，欲言又止。“……”閑雅直接看向米視，米視歎氣，“你看我幹什麼？看你的桌洞。”
    閑雅一臉狐疑地翻開自己的課桌，亂七八糟的一堆書上，一封淺藍色的信封放在上麵。閑雅明顯不知道這信的嚴重性，把它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念叨著怎麼沒有署名，抬手就要拆信，取出一疊寫的滿滿當當的十張信紙，僵住了。
    這是情書，是男性向女性表達愛意、傳達心意的具有重要意義，同時曆史悠久的信件……也是不知何名何姓的長夷男生對閑雅滿腔的愛慕。
    “怎麼了？快看呀快看！”旁邊田晶兒興奮地催促著。
    閑雅一臉嫌棄，“好長！”手裏就要把信收起來，看得田晶兒失望透頂。“閑雅，你就看嘛，別人好不容易寫出了的信，你不看不是傷了別人的心的。看吧看吧看吧……”
    “知道了知道了，別搖我！”閑雅被磨的沒法，再來看一次，第一行，“自我記事的時候，我母親就對我說，我一定會遇到一個特別的女孩，與她共度一生……”閑雅猛得一合。
    “又怎麼了？他寫的挺好呀。”
    “我不看別人16年人生，好長。”這次任田晶兒怎麼說閑雅都不看了，她麻利地收起信，丟進桌洞裏，拿出本厚書看起來。
    田晶兒隻好失望地走了。
    到了放學，閑雅迎麵而來看著站在一樓樓口臉色鐵青的閑晴，在他旁邊經過的人，全都古怪地看他一眼，然後快速繞過去。閑雅腳上步子一頓，立刻轉身往樓上走，“等等。”一隻手搭上閑雅的書包，閑晴嚴肅盯著她，“你想去哪？”
    “……”閑雅隻能跟著他走。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閑晴信誓旦旦地道。“坦白什麼？”
    閑雅無奈地脫下外套。
    “別抵賴，你哥我都知道了，趕緊把犯人說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閑雅想想，“你？就是你把我拐到這條路上的。”
    “不是這個。是那個給你送情書的家夥，我都知道了，今天中午的事，寫了十張紙的那個！敢對我妹妹動腦筋，我我，我，我保證不打死他。快說，誰幹的？”
    “……”好你個田晶兒。“不知道。”閑雅慢條斯理地進了一家超市，“你不是經常收到情書嗎？為什麼這麼生氣——”閑雅麵露尷尬，“你，喜，稀罕他？”
    “哇哇別說可怕的事呀你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兩個人一起把書包塞進櫃子裏，領了票堆了個購物車就往裏麵走，“小雅，你認真點，我很嚴肅的。哥不反對你談戀愛，但是對方是什麼人，住在哪，家裏什麼人，成績好不好，這些是要好好調查一下的，知道嗎？”
    “你是我爸嗎？”閑雅跑到蔬菜區，拿起兩個土豆仔細地看著，“我才不會談戀愛，戀愛對我來說是太奢侈的事，不過那封信，”閑雅頓了頓，“到底是應該怎麼回複他才對呢？”
    “那種東西，直接撕了丟垃圾桶就行了。”閑晴拿起閑雅左手裏的土豆放回去，信誓旦旦地說，“我喜歡男爵，不喜歡Mayqueen，就要這個。”
    “可你剛才放回去就是男爵呀。我想吃土豆燉肉，不想吃薯條，就買Mayqueen了。不接受異議。”閑雅說著這就開始挑揀，挑了一堆繼續向前方進發。“如果撕了可能會有不必要的麻煩。說不定對方會由愛生恨，展開報複。”
    “哪有這麼誇張？”閑晴拿起一個西紅柿，輕輕聞了聞，“雖說是有這樣的事，但是還是很少，小雅，你不用太擔心。要是怕的話，哥哥來保護你？”
    “哦。”閑雅搶走他手裏的西紅柿，“我不吃西紅柿。”
    “你別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嘛？”閑晴歎氣，“這個時候就直接說自己很怕哥哥保護我才對吧？”閑雅一臉嫌棄，“別把我想象成路邊撒嬌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