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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旋覺得自己並沒有睡很久，就被秦品任給叫醒了，結果還沒發脾氣，秦品任就什麼話也不說的把他拉到ＩＣＵ。
    〝你看，有什麼想法？〞
    秦品任明顯是要蘇懸來判斷一下，也是希望多聽一個人的想法。
    〝他怎麼傷的？〞蘇旋的臉上的神情早在被拉進ＩＣＵ時就從困藝轉變成嚴肅。
    秦品任聽出蘇旋對這件事的態度，也不拖泥帶水：〝去婚禮的路上出了車禍，懷了六個月的身孕，腦部受損嚴重。剛剛產科的人說孩子沒什麼大礙，隻不過不知道媽媽撐不撐的下去。〞
    〝了解。〞蘇旋拿起旁邊的ＣＴ和檢查數據，又看了一下傷者的傷勢，臉色也越來越嚴肅。
    秦品任也不催蘇旋，剛剛接到電話他立刻下去做了最詳細的檢查，也第一時間想到蘇旋，這個決定太重大了，兩個生命……
    〝你怎麼看？〞蘇旋反問。
    〝靠機器維持。〞
    〝怎麼說？〞看來秦品任跟他的想法倒是一致。
    秦品任看著床上的孕婦，有些難過的開口：〝他腦部創傷太嚴重了，就算開刀也沒什麼實際上的幫助，還有可能危及到孩子的性命。〞
    〝一樣。〞
    聽到蘇旋的回答，秦品任有些鼻酸，連聲音都些啞掉，〝也隻能這樣了，我去跟患者家屬說。〞
    〝秦品任，我相信媽媽一定也會選擇保護孩子。〞蘇旋安慰的拍了拍秦品任的肩，他們是醫生，不是神，他們隻能做對患者最好的決定。
    秦品任和蘇旋雙雙出了ＩＣＵ，一出ＩＣＵ就看到患者的先生衝了過來。
    〝醫生，醫生，我拜托你救救我老婆和孩子吧！〞他臉上滿是被玻璃刮傷的痕跡，脖子還帶著固定器，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秦品任看到他這樣很不是忍心，礙於自己的身份，他不能違背自己的專業，〝李先生，剛剛我跟蘇醫生看了你老婆的狀況，很抱歉，我們決定不幫你老婆動手術。〞
    李先生聽到頓時拉住秦品任的白袍，有些失控的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不幫我老婆動手術？手術要多少錢我都可以支付，真的，我都可以付。〞
    站在一旁的蘇旋連忙上前阻止李先生繼續扯著秦品任的白袍，花了不少體力好不容易才把李先生安撫住。〝李先生，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你妻子腦部創傷太過嚴重，做手術也不見得會好轉，還有可能危及孩子的性命。我們剛剛和產科的醫生討論過了，我們覺得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這段時間我們會靠機器維持你太太的各項指標，直到你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蘇旋用平生最冷靜的的語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每說一個字心就痛一次，但他不能表現出來，秦品任隻是不斷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但做出這個決定也是權衡下來最好的方案。
    〝你們試都沒試就說沒辦法，醫生，你給他動手術吧！我拜托你，你幫我老婆動手術吧！動一次就好，不管多少錢我都出……醫生，我們今天才結婚……我們還有很多……還有很多的約定還沒達成……拜托你了……醫生……就幫……幫我老婆動手術……就一次……一次就好……〞李先生哭到喘不過氣，整個人無力的跪在地上，一隻手拉著蘇懸的白袍，另一隻手一直指著ＩＣＵ病房。
    秦品任難受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蘇旋感覺自己隻要開口就會心軟的答應，塔總覺得自己隻要開口，眼淚一定會掉下來……秦品任的眼眶也有些泛紅，他怕多說多錯，也怕自己心軟……
    可能是因為今天的刺激來的太多也太突然，李先生身子瞬間軟了下去，看他昏在了ＩＣＵ的門口，蘇旋連忙請護理師們把李先生帶到病房。
    確定李先生安然無恙，兩人又返回了ＩＣＵ，不發一語的站在李太太的床前，蘇旋握著李太太的手，用近乎氣音的聲音朝著他說道：〝你很勇敢喔！要繼續撐下去等到寶寶出生，加油！〞說完，不單是蘇旋，秦品任的眼眶也泛著淚，講到最後，蘇旋的聲音更是帶著哭腔。
    回到辦公室，兩人叫了各自的學生到會議室，把李太太的ＣＴ和各項檢查報告發了下去。
    〝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做？〞蘇旋的聲音劃過會議室的寂靜。
    〝保孩子。〞
    〝我也是，做手術可能連孩子都保不了。〞
    〝可是我覺得如果病人家屬希望做手術，那就做欸！〞
    〝可是做手術並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上的幫助。〞
    〝可是那是希望，如果不這麼做他永遠都會過意不去。〞
    〝但是這樣做對小孩的性命會有威脅。〞
    〝站在醫生的角度應該是別做手術。〞
    〝剛剛教授都問我們是我們會怎麼做，不是醫生會怎麼做。〞
    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說了一些零碎的想法，甚至開始有些對於醫學上的爭吵，蘇懸和秦品任也沒要打斷的意思，他們選擇坐在旁邊聽學生們的想法。
    這個問題，不管對於誰都是一道難題，就醫學專業而言做手術是沒有實質意義的事情，但就個人觀點而言會因為同理心所以認為應該要做手術，即使手術後沒有好轉……不管事站在哪個角度，蘇旋和秦品任就是無法做出決定，因此蘇旋才決定把兩邊學生們都召集過來，聽聽他們的想法。
    做與不做，對他們任一個人而言都是內心的拉扯。
    見學生們討論到一個階段，秦品任才緩緩開口說道：〝今天這位患者的先生情緒有些崩潰，希望我們幫他妻子做手術，不過你們也看到了，不管是ＣＴ還是檢查報告，都顯示著做手術並沒有實質的意義。〞
    深吸了一口氣，秦品任接著說道：〝但是，就人的觀點而言，手術是病患家屬最後為患者爭取的機會。〞
    〝今天把你們召集過來，主要是聽聽你們的想法，這個病例沒有答案。我們是醫生，也是人，有側影之心也是常事，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要怎麼做，做什麼。〞蘇旋踩著高跟鞋站在前方，用熒光筆指著屏幕上的各項報告，這樣的課題遲早要教他們，既然提早碰到，也不是什麼壞事。
    秦品任當然聽得出來蘇旋的言外之意，這門課的重要性是進了醫院以後才能體會到了，有些時候因為太堅持自己的專業，所以被認為是冷血無情……好比如說今天的個案，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站在患者家屬的角度去思考與站在醫生的專業角度去思考，所得到的結果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而且落差是大的。
    看到學生們各個低著頭在思考，不時交頭接耳的討論著。其實早在他和秦品任再次進到ＩＣＵ病房時，兩人就決定要做手術，隻是互相沒有說出口而已，不過憑著多年對彼此的認識，兩人在心裏麵其實蠻篤定對方的選擇。
    〝那我們來討論一下手術的方式吧！〞蘇旋見學生們心裏都有了明確的答案後，就把他在醫學期刊上找到的相似案例投影到大屏幕上。
    秦品任並不意外蘇旋的速度，因為他也找到了一模一樣的案例，況且以他對蘇旋的了解，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驚訝。〝陌曦，你去連絡產科的王教授。〞
    〝十分鍾後我們繼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