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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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靜安區
弄堂裏,楊管家帶著傅沛宸和素問來到阿萊的住處,門開了,一個身材中等,頭發蓬鬆,鼻梁有些塌的小夥子出現在眼前。
楊管家道:“阿萊,這是大小姐和傅師長。”
“大小姐”,阿萊眼一睜,忙欠身行禮。
幾人進了屋,關上門,阿萊有些慌忙地一邊讓座一邊張羅茶水,傅沛宸道:“阿萊,別忙了,你坐過來,我們有話要問。”
“哎”,阿萊答應一聲,忙坐下。
素問見阿萊低著頭,不敢抬眼看他們,輕聲問道:“阿萊,上海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是袁公子的隨從,要是知道什麼就說出來吧。”
阿萊哭喪著臉,自責道:“都怪我不爭氣,偏在這時候生病,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我卻什麼也做不了。”說完,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素問阻止他,說道:“好了阿萊,我們來找你不是興師問罪的,再說,出事那天就算你在又能怎樣?他們有備而來,你們如何抵擋?隻是我們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餘定瀾為什麼搶咱們的地盤,他和袁公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阿萊搖頭道:“我也不知啊,我每日跟在香主身邊,從未見他和青幫的人打交道,更別說得罪餘定瀾了。”
楊管家點頭,表示阿萊說的對,傅沛宸繼續問道:“你好好想想,最近這段時間,袁香主身邊有沒有出現過什麼可疑之人?”
阿萊想了想,說道:“前些天,有個女人來找過香主,那女的長得可好看了,香主同她出去了一會兒,當時弟兄們還打趣,以為是公子的相好呢!”
“胡說,我家公子哪有什麼相好,他的親事,老爺夫人還沒擇定呢。”楊管家不滿地插嘴道。
“是是是,香主也說了,那不是他相好,讓我們別亂說話。”阿萊忙解釋。
“那個女人是誰?”素問追問。
“不知道,香主讓我們別亂打聽,我也就沒多問了。”
素問望向傅沛宸,說道:“這個女人會不會有問題?”
傅沛宸沒有回答,看向阿萊繼續問:“你再想想,還知道什麼,全都說出來。”
“還有,我聽說餘定瀾的四姨太不見了,他正滿世界地找這個女人。”
“餘定瀾的四姨太不見了?”素問重複了一遍,好奇道:“這事你怎麼知道?”
“我有個同鄉在青幫,我求他幫忙打聽香主的事,我想知道香主現在怎樣了?還有餘定瀾為什麼找我們的麻煩?可是我這個同鄉位分太低,他什麼也打聽不到,也有可能是他不敢說,就連四姨太不見的事,也是他無意中說出來的。”
“四姨太不見,關我家少爺什麼事啊?”楊管家氣憤道。
素問和傅沛宸對視一眼,兩人似乎想到了一塊,素問說道:“難道前幾日找袁香主的那個女人是四姨太?”
管家忙擺手,說道:“不會的,我家少爺不可能和餘定瀾的女人扯上關係。”
“楊管家你別急,我們現在隻是猜測,目的是要搞清楚餘定瀾的動機,這樣咱們才好與他談判。”
“是啊是啊!”阿萊忙安撫楊管家。
楊管家歎口氣,忽然紅了眼眶,說道:“大小姐,傅師長,我家少爺,為人清清白白,從不拈花惹草,更別說勾搭餘定瀾的女人了,這裏麵一定有什麼誤會,現在餘定瀾抓走了少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還請您二位救救我家少爺。”
素問忽然一拍桌子道:“不猜了,直接找餘定瀾問清楚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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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公館
房間裏,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束手無策地望著餘定瀾,說道:“餘老板,老太太的眼睛還是沒有好轉,不如您再請中醫來看看吧?”
餘定瀾閉了閉眼,胸口微微起伏,臉上有明顯的失望與怒色。
醫生立刻垂下頭,不敢出聲,餘定瀾煩躁地擺擺手,醫生立刻拿起箱子出去了。
這時,素問和傅沛宸來到了餘定瀾的住處,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素問小聲對傅沛宸道:“難道餘定瀾生病了?”
傅沛宸沒有說話,與她對視一眼,兩人瞬間達成默契,等醫生出了門,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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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
沈灼華每隔幾分鍾就看一次懷表,一會兒在床上歪著,一會又起來東翻翻西看看,來旺見他坐立不安的樣子,笑道:“少爺,您究竟是怕見老爺,還是怕見少奶奶呀,從起床到現在,就沒見您消停過。”
沈灼華拍了一下他的腦瓜子,說道:“好你個來旺,竟敢調侃我。”
“嘿嘿”,來旺咧嘴一笑,露出一顆虎牙。
此時,沈柏儒帶著母親、妻子和兒媳正在來別院的路上,兩輛小車一前一後,靈樞和錦心坐在後一輛車上,錦心看著窗外的景象,興奮地扯著靈樞的衣袖,說道:“小姐,我還是第一次坐車呢,你快看外麵,好多洋樓啊,還有洋貨店,這裏的人比咱們衡州時髦多了。”
靈樞淺淺一笑,嗯了一聲,略顯矜持。
錦心打趣道:“小姐,我怎麼感覺你有些緊張啊,不會是太久沒見姑爺了吧?”
靈樞大眼一瞪,撇嘴道:“胡說,我幹嘛要緊張啊!”
錦心笑嘻嘻地湊近她,說道:“小姐,你臉紅了。”
靈樞擰住她的小圓臉,嗔道:“好哇你,竟敢取笑我,早知道就把你放家裏,帶秀禾出來了。”
錦心忙求饒道:“好小姐我錯了,我不敢了。”
靈樞鬆了手,哼一聲看向窗外。
不一會兒,車子駛入一條巷子,高高的院牆上鋪滿了鳳凰花,火紅的花束像瀑布一樣,從院子裏流到牆外,老太太下車後,駐足良久,勾起了不少回憶。
這時,門開了,沈灼華走了出來,難掩興奮,一麵給長輩作揖行禮,一麵偷偷看向沈老太身後的人,隻見靈樞低頭站著,穿一件鵝黃色斜襟衫,宮鬢堆鴉、粉麵含春,在省城遍地洋裝的風氣裏,顯得別具一格。
沈灼華上前來扶老太太,老太太笑道:“別隻跟我們打招呼,你媳婦還在後麵呢!”
沈灼華尷尬地笑了笑,走到靈樞麵前,說道:“醜。。。哦,靈樞,你也來了。”
靈樞輕輕點頭,麵色微紅,錦心抿嘴偷笑。
長輩們進屋,故意不叫他們,沈灼華看他們走遠了,扯了扯靈樞的衣袖,說道:“我們也進去吧!”
靈樞點頭,跟著沈灼華進了院子,隻見左邊長廊通往主院,以月亮門相隔,右邊長廊連著跨院,窗戶和長廊上刻著瓜果蔬菜、兔子、蛤蟆等雕飾,都是當年沈老太爺親手挑揀的木料和花樣,雖不金碧,也不輝煌,卻處處透著生活的智慧。
院子裏還種著幾株石榴,結滿了拳頭大的果實,像一個個紅“燈籠”,熱鬧喜慶,煞是可愛,有的皮已裂開,露出了裏麵晶瑩飽滿的籽粒。
沈灼華走過去摘下一個,掰開,放到靈樞手裏,說道:“你嚐嚐,可甜了。”
靈樞用手指撥了幾粒下來,放進嘴裏慢嚼,沈灼華期待地問:“怎樣?”
靈樞點點頭,展顏一笑,沈灼華看她笑了,心情大好,這時,門鈴響了,沈灼華道:“一定是雲湘來了。”
果然,門開後,雲湘歡快地跑進院子,一眼就看到石榴樹下清秀可人的靈樞,忽然愣了愣,沈灼華衝她喊道:“雲湘,你來得正好,奶奶剛進屋,這是你表嫂。”
原來真實的表嫂長這樣,難怪哥會“變心”,雲湘笑眯眯地走上前,叫道:“表嫂。”
靈樞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廖雲湘比自己還大兩歲,不知該怎麼回叫對方才好,雲湘解圍道:“表嫂,就叫我雲湘吧。”
靈樞笑著叫了聲:“雲湘。”
雲湘嗬嗬一笑,牽住她的手往內院走去,一麵親熱地問道:“表嫂是第一次來省城嗎?”
靈樞點頭,回道:“是第一次。”
“那我帶你到處逛逛,省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好啊!”……
靈樞和雲湘很快打成了一片,把沈灼華甩在後麵,沈灼華見她們聊得起勁,自己成了多餘,又妒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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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餘公館
傅沛宸和素問站在客廳等候多時,餘定瀾久未現身,素問不滿,跟一旁的傅沛宸小聲嘀咕道:“把我們晾在這什麼意思?下馬威嗎?”。
傅沛宸沒有說話,暗中觀察客廳裏站得筆直的黑衣保鏢,從他們的身形與氣息判斷,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這時,終於有了動靜,走廊盡頭有人清了聲嗓子,素問循聲望去,隻見一人鷹眼長臉,兩腮凹陷,瘦高個,鬢角有零星白發,穿一身玄色長衫,胸前捌了一塊金鏈懷表。
餘定瀾徐徐走進客廳,目光神秘莫測,如果說萬雲龍是大俠,那餘定瀾就是梟雄。他看了一眼素問和傅沛宸,自顧自地坐下,身後的黑衣人立刻遞上一個白銅水煙壺,壺嘴包銀,壺身刻著福壽紋,餘定瀾托著它,晃若無人地啜了起來,煙壺裏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消磨著人的耐性。
素問捺住性子行禮道:“餘前輩,晚輩曉晞,代表洪門前來討個說法。不知我們哪裏得罪了青幫,讓您大動幹戈,搶走我們地盤,還抓走朱雀堂的袁公子。”
餘定瀾呼出一口煙,眼也不抬,把煙壺放到一邊,又從丫環手裏接過一碗茶,緩緩吹了吹,抿了兩口,半字不吐。
素問咬著下唇,忍住怒火,傅沛宸按兵不動,默默看著餘定瀾的一舉一動。
餘定瀾把茶碗放回丫環捧著的托盤裏,輕描淡寫道:“你們洪門禦下無方,手下弟子德行敗壞,那姓袁的小子竟敢挖我的牆角,難道你們不該給我一個說法嗎?”
“什麼?”素問皺眉,明顯不悅。
傅沛宸上前一步,擋在她前麵,朝餘定瀾行禮道:“前輩,在下傅沛宸,與曉晞特意從北京趕來,就是為了化解幹戈,若洪門真有對不住您的地方,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隻是袁香主已被您帶走,我們即使要問罪調查,也無從下手。”
傅沛宸說完,餘定瀾冷笑一聲,對身後保鏢做了個手勢,說道:“把那小子帶來,讓他們當麵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