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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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雲湘和來旺就嚷著大家上山找人,眾人也不敢耽擱,三三兩兩再往嶽麓山去。雲湘和來旺衝在最前麵,直奔昨日吳杏園和沈灼華去的那條小道,快到盡頭時,看見地上有個陷阱,一根火把插在上麵。
    “哥”雲湘叫了一聲,連忙跑過去,來旺叫著“少爺”緊隨其後,不少人聽到他們的聲音也都跟著去了。
    “哇”
    不知誰叫了一聲,隻見陷阱裏,楊采薇和沈灼華相擁而眠,兩人睡得很香,被這麼多人圍觀竟渾然不覺,女生們不好意思,尷尬地撇過臉去,男生你看我,我看你,做出些古怪表情,雲湘一時愣住,不知怎麼辦,隻有來旺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洞口大聲叫著:“少爺,少爺。”
    沈灼華聽到聲音,終於被驚醒,睜眼一看,嚇得彈起來,楊采薇也是一臉震驚,手足無措地扣著領上幾粒不知啥時崩開的扣子,還好來旺不停叫喚,轉移了眾人的注意,才不至於尷尬到死。
    。。。。。。
    北京
    傅沛宸和萬曉晞的婚書成了各大報社的頭版頭條,洪門內部的權利格局因傅沛宸的入贅被徹底改變,就在弟子們一邊等著喝喜酒,一邊等著傅沛宸與喬大元決戰時,上海那邊突然傳來驚人的消息,傅沛宸和素問不得不立刻起程趕赴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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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頭等包廂內,傅沛宸一身西裝,梳著大背頭,認真翻閱報紙,素問一套新式打扮,穿著白色蕾絲領襯衫,外套小西裝馬甲,看上去既時尚又俏皮,隻是頭發用沙網盤住,代表她是新婦的身份。
    傅沛宸放下報紙,有些詫異地說道:“青幫搶了洪門的地盤,上海的報紙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
    素問拿起報紙看了看,問道:“青幫到底什麼來頭,跟洪門有過節嗎?”
    傅沛宸回道:“青幫這幾年發展迅猛,尤以上海勢力最強,幫主餘定瀾號稱”上海王”,黑白兩道對他敬畏三分。江湖上也常把青幫與洪門作比,素有南青北”紅”的說法。”
    “哇,那這個青幫聽起來還挺厲害的,這麼說來,咱們是遇上勁敵了。”
    傅沛宸皺了皺眉,說道:“洪門與青幫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次他們突然來犯,不做任何解釋就搶走了上海所有地盤,而且兩幫火拚,這麼大的動靜,上海的報社竟然集體失聲。”
    素問一副冥想狀,說道:“你說,這件事會不會和喬大元有關?他這是故意給我們製造麻煩,如果我們處理不善,洪門弟子自然不會服氣我當幫主。”
    傅沛宸點點頭,說道:“喬大元難脫幹係,隻是我不明白,餘定瀾怎麼會幫喬大元?”
    “這有什麼,喬大元一定許了他什麼好處,現在上海的地盤全歸了他,他何樂而不為?”,素問不以為然。
    傅沛宸搖搖頭,說道:“以餘定瀾今時的身份地位,怎肯為喬大元鋪路?何況黑吃黑有損聲譽,被人詬病,留下惡名,餘定瀾不會毫無顧忌。”
    “說的也是。”素問雙手托腮,一時想不明白,難免著急。
    傅沛宸安撫道:“別急,等晚上到了上海,問過朱雀堂的人自會有分曉。”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說是來送餐的,傅沛宸起身,素問將他一把拉住,小聲道:“不會是凶手吧?”
    傅沛宸笑了笑,說道:“放心,同樣的手法他們不會連用。”
    素問“哦”一聲,鬆開手。
    傅沛宸開了門,列車員把餐車推進來,恭敬地說道:“傅先生,傅太太,這是您二位的午餐,請慢用。”說完,微笑著退了出去。
    素問乍聽有人叫她傅太太,臉忽地一紅,忙扭頭望向窗外。
    傅沛宸默默一笑,說道:“吃飯吧,傅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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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
    嚴康年和陶管家帶著阿江從火車上下來,看著諾大的車站和來來往往的人潮,一時沒了頭緒,陶管家說道:“老爺,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再慢慢打聽小姐的事吧。”
    “嗯”,嚴康年點頭,三人齊向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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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府
    萬雲龍喝完藥,把碗遞給趙榮䘵,憤怒道:“喬大元這個畜牲,我就知道他不會安分,隻是沒想到他會使出這麼下作的手段,不惜自毀地盤,師父若泉下有知,定會後悔當初沒把他逐出師門。”
    趙榮䘵擔心道:“幫主,上海的弟兄現在死的死,傷的傷,就連袁堂主也生死未卜,餘定瀾這次下狠手,我擔心小姐和傅師長的安危,要不要讓寶山帶些人過去。”
    萬雲龍搖頭道:“不必,如今幫裏的弟兄都看著曉晞和沛宸,他們若辦不好此事,將來還怎麼執掌洪門,這也是對他們的考驗。”
    趙榮䘵低下頭,不再說話。
    萬雲龍看著窗外,做了個手勢,小聲叫道:“榮䘵。”
    趙榮䘵會意,忙附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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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南會館大門外,嚴康年剛下黃包車,就看到一個人暈倒在地,他忙過去察看,陶管家拉上阿江也趕緊跟上去,隻見地上那人二十出頭,穿著黑色的學生裝,嚴康年立即蹲下摸他的脈象,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對身後的兩人說道:“陶管家,你去開房,阿江,把這年輕人背上。”
    “哎”,陶管家應道,立刻跑進湖南會館,阿江一言不發,把人背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陶管家看著床上昏迷的人,問道:“老爺,這年輕人怎麼了?”
    嚴康年拿出一個青花小瓷瓶,走到床邊說道:“瘧疾,不妨事。”說完,打開瓶蓋,喂那年輕人吃了些藥,然後對阿江道:“你在房裏守著他,要是他醒了,我和陶管家還沒回來,你就把這瓶”桃花散”給他,讓他帶走便是。”
    阿江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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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大街,雷子叼著一根葦杆,樂不可支地往王府走去,剛剛戚寶山請他喝酒,又順便賭了兩局,沒想到贏了不少錢,他伸手摸了摸口袋裏的銀元,不自覺地哼起了小曲。
    這時,王府門外有兩個穿長衫的男人東張西望,左右徘徊,雷子一見,心中警覺,向那兩人走去。
    嚴康年和陶管家一路打聽,好不容易找到萬雲龍處,卻見王府森嚴,大門緊閉,又無人把守,正愁找不到人通報,一見雷子過來,忙上前拱手詢問:“請問這位小哥,可是這府中人?”
    雷子看他們一副鄉紳打扮,操著南方口音,心中起疑,麵上笑了笑,說道:“是啊,我是這府裏的守衛,請問二位爺打哪兒來啊?”
    嚴康年一聽他是王府守衛,立刻謙和地笑道:“這位小哥,可否請您幫個忙,幫我通傳一聲,我想見見你家主人。”
    “您要見我們幫主?”雷子挑了挑眉。
    嚴康年點頭。
    “您二位爺看著麵生,可否告之來意,遞上名帖?我也好稟明我家主人。”
    “這……,嚴康年和陶管家對視一眼,向雷子拱手抱歉道:“在下嚴康年,衡州人士,隻因出門匆忙,不曾備上名帖,還望小哥見諒,不瞞小哥,我來貴府是為了找我的女兒。”
    雷子一聽,心裏有了大概,笑了笑,說道:“原來是嚴老爺,不過,您要找女兒應該請巡捕房幫忙才是,怎麼找上咱們洪門了。”
    嚴康年再次抱拳,懇切說道:“不瞞小哥,在下有個女兒,離家數月杳無音信,前幾日在報上看到貴府大小姐的照片,竟與小女長得一模一樣,這才不遠千裏趕來,還望小哥幫忙,讓我見一見您家幫主和小姐,好解我心中疑惑。”
    雷子“哦”一聲,熱心腸道:“原來如此,這事得虧您碰上我,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換作別人,才懶得理您這茬兒呢!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就幫您通報一聲,但我家幫主願不願見您,就不敢保證了。”
    嚴康年和陶管家一聽有戲,兩人相視一笑,俱抱拳感激道:“有勞小哥了。”
    雷子點頭,說道:“二位請隨我來。”說完,引他們到了角門的僻靜之處,示意他們稍候,就進門去了。
    陶管家看雷子走了,憋住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汗,說道:“老爺,洪門可是九流之地,您忘了,洪門的人與咱們還有些過節,我擔心這個幫主……”
    嚴康年看出他緊張,說道:“你若怕,待會就我一人進去好了。”
    “那怎麼能行?”陶管家立刻表忠心道:“我怎麼能讓老爺您一人犯險呢?”
    嚴康年淡淡一笑,說道:“我看剛才那個守衛不是狂悖無禮之徒,想必這位幫主也是講道理的,縱使洪門之中有些許惡人,也是林子大了的緣故。”
    “嗯,但願吧”。陶管家點頭,一麵覺得有理,一麵又有點擔憂。
    忽然,兩人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罩住,再也不能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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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南會館
    阿江坐在椅子上,沒有變換過姿勢,一直挺著脊背看著床上昏迷的人。外麵的街市似乎越來越熱鬧,嘈雜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阿江起身,走向窗戶,看著對麵的銀行與酒樓,熙攘的行人、奔跑的黃包車和飛駛的轎車,不知怎的,這一切都讓他莫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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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門大街上,蝶舞和小蘭並肩走著,千百張麵孔與她們擦肩而過,人群裏,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戴麵具的男人,雖是長工打扮,卻難掩一身風華。
    蝶舞刹時怔住,那身影如此熟悉,她不可置信地脫口叫道:“千鈞”。
    身旁小蘭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蝶舞已經轉身跑了。
    “千鈞、千鈞”……
    蝶舞在人群中邊找邊喊,卻得不到半點回應,那人仿佛憑空消失了般,再也不見。
    蝶舞隻覺一陣眩暈,小蘭跑到她身旁,關心道:“蝶舞,你怎麼了?”
    蝶舞扶著她的手,喘息道:“千鈞,我好像看到千鈞了。”
    小蘭歎口氣,安慰道:“蝶舞,萬少爺已經不在了。”
    蝶舞搖搖頭,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呆立良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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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副官收到消息,趕到一個廢棄的貨倉,隻見地上兩個男人雙手被綁,眼被蒙,嘴被堵,他不解地望向一旁的雷子,雷子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王副官臉上一驚,看了一眼嚴康年,讓雷子鬆綁。雷子聽命照做,鬆綁後,把嚴康年和陶管家都扶了起來。
    嚴康年揉揉發酸的手腕,憤怒地瞪著王副軍和雷子,質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我們?”
    王副官和氣地笑了笑,說道:“嚴老爺,聽說您要去洪門找女兒。”
    嚴康年“哼”了一聲,說道:“怎麼,我找女兒還犯了軍法不成?”
    王副官收起笑容,正色道:“嚴老爺,您的女兒確在洪門,隻是她已離開北京,現在您見不到,也不能見。”
    “什麼?”嚴康年驚訝地看著他,說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素問在洪門,為什麼我不能見自己的女兒?”
    王副官雙手背向身後,歎了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嚴康年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怒道:“豈有此理,你們竟然強迫我的女兒去做這種事,這可是天子腳下,你們這麼做,還有王法嗎?”
    王副官冷靜回應道:“嚴老爺,嚴小姐是自願的,我勸您不要再找了,嚴小姐現在不在北京,等過段時間,我們一定會將嚴小姐安全送回,請您相信我們。”
    “相信你們?憑什麼?告訴我素問現在在哪?”嚴康年咄咄逼人。
    王副官不為所動,說道:“我不能說,實話告訴您,如果您再繼續找下去,不僅您有危險,嚴小姐也會受到牽連,到時她還能不能回到您身邊,可就真不好說了。所以我勸您,盡快離開此地,越快越好。”
    嚴康年怒道:“你威脅我?”
    王副官搖搖頭,坦言道:“不敢,我說的都是實情,嚴小姐的身份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如果您真的關心自己的女兒,就隻能忍耐,我想用不了多久,嚴小姐就能回到您身邊了。”
    這時,陶管家在一旁小聲說道:“老爺,這個軍官說的有些道理,至少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小姐的下落,總算沒有白來一遭。”
    嚴康年深深地吸了口氣,眼中滿是不甘與擔憂,他打量著王副官,見他樣子誠懇,頗有幾分正氣,於是說道:“你們真的會讓素問平安回家嗎?”
    王副官鄭重點頭,說道:“當然”。
    “好吧,我聽你的,但是素問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找你們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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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南會館
    阿江坐在椅子上,腦袋裏閃過很多畫麵,他剛剛在外麵逛了逛,愈發覺得自己來過此地,隻是不管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
    這時,門開了,嚴康年和陶管家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阿江站起身,閃到一邊。嚴康年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問阿江道:“他一直這樣嗎?”
    阿江點點頭,陶管家皺了皺眉,說道:“老爺,咱們現在走,這個人該怎麼辦啊?”
    嚴康年道:“給旅店老板一些錢,托他照顧下吧,我們收拾收拾先去鄭州,那邊的任會長幾次電報邀我,剛好趁此機會去他那一趟吧。”
    “好的”。
    這時,床上的人有了動靜,隻見那年輕人睜開了眼,嚴康年立刻上前,摸摸他的脈象,露出一絲笑容。
    那年輕人看了一眼房間和房間裏的人,暈暈乎乎地說道:“這是哪裏?你們是什麼人?”
    陶管家在一旁說道:“年輕人,你發了瘧疾,在路上暈倒了,多虧我家老爺救了你。”
    年輕人一聽,忙說了聲:“謝謝”,說完掙紮著起來,想給嚴康年鞠躬,嚴康年摁住他,說道:“舉手之勞而已,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這裏是前門大街湖南會館,等會你自己回家可以嗎?我們還有急事得走了,你的病已無大礙,我這有瓶”桃花散”,你拿去用溫水服用,一天三次,過兩天就能痊愈了。”
    年輕人接過嚴康年手中的小瓷瓶,坐在床上彎了下腰,感激道:“真是太感謝了,我叫淺本龍一,是燕京大學的留學生,感謝您的幫助,請問恩人姓名。”
    嚴康年和陶管家都微微愣了一下,竟然是RB人,難怪他的口音聽起來這麼捌扭。
    嚴康年笑了笑,回避他的問題,說道:“這個房間我們已經付了錢,你安心在這休息吧,等身體恢複好了再走,我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完朝他一拱手,不再給他詢問的機會,朝陶管家和阿江使了個眼色就匆忙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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