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傾城無雙 第二十二回、夜訪鸞鳳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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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夜幕降臨,月亮升到了半空。那房門卻始終沒有打開。林世琦坐在客廳足足了等了兩個時辰,等到肚子餓的“咕咕”直叫,等到睡意來襲。
他雖不知曉月的母親患了怎樣的病,但至少知道,能讓醫界聖地水月宮的令主經手的病,必是很棘手的。可像寧惜之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認識一個普通的村婦?而那個“瑞兒”真的是寧惜之的徒弟?他又是怎麼死的?
盡管有著滿腦的疑惑,林世琦仍然是敵不過睡意而趴在桌上睡著了。被人推醒的時候,就見著了寧惜之微笑著的臉龐,揉揉眼,問:“大娘的病怎樣了?”
“已經沒事了。這次很順利。隻是,容易忘事兒這一點我就無能為力了。”說著,寧惜之眼裏就劃過了一絲自責。
“你已經盡力了,大娘不會怪你的。”林世琦道。
寧惜之隻是微微一笑,在林世琦身旁坐下。
吃過晚飯,林世琦獨自出門來。便見這排列的十幾家茅屋門前竟都點亮了燈籠。雖是微弱的光,卻是照亮了門前這並不寬的小道。
“為了方便晚歸的人們,這裏的人每晚都會點亮燈籠!”曉月說著,出現在了門前,手中還拿了個火折子。言畢,她又將靠牆的梯子搬過來。
林世琦抬頭,見屋簷下也掛了一個燈籠,便知曉月是要做什麼,道:“我來吧!”說著,就拿過曉月手中的火折子,爬上梯子,點亮了那個早已失去了當初光鮮的燈籠。
“謝謝林公子。”曉月笑著對林世琦道。
“隻是點個燈籠而已,有什麼好謝的。”林世琦道。
曉月笑了笑,正欲進屋去,走了幾步,卻又似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頓了頓,對林世琦道:“林公子,你和寧大哥,是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林世琦思忖著,道:“就是碰巧遇到的,然後就認識了。”
“哦,原來是這樣。”曉月喃喃地說了這麼一句。又對林世琦淡淡一笑,進屋去了。
林世琦抬頭望望天中的明月,又扭頭看向那一排燈籠,便邁步向前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數著燈籠的數目,“一個,兩個,三個……”待到數到十六的時候,便是盡頭了,於是轉過身來,卻見寧惜之正站在前方。
“看你一個人好像玩得很開心。”寧惜之笑道。
“突然想走走。”林世琦說著,尷尬地笑了笑,目光不經意地往一旁瞥去,卻見那一片田地之後,竟有一處燈火通明,便問:“白天就見很多人往那裏去,那裏是幹什麼的?”
“那就是北山十五鸞鳳廟之一。”寧惜之道。
“我們去看看吧!”林世琦道。
“那是求姻緣的地方,你去做什麼?”寧惜之笑道。
“我都十九了,早就可以娶親了。”林世琦不滿地呼道,言畢,又堆上一臉諂笑,央道:“去吧,去看看!”
“好吧,反正沒事,就陪你過去看看吧!”寧惜之笑道。
穿過田邊的小道,便見竹竿撐起的兩排燈籠,將底下的道路照得火紅也明亮,而這燈籠就一直延伸到廟門前。
進了廟裏,就見年邁的廟祝正坐在一旁打盹,是意識到有人來了,才突然驚醒。林世琦便道:“老人家,怎麼這麼晚了還不關廟門啊?”
“因為晚上偶爾也會有人過來,尤其是這附近的村民。”廟祝道。
“那您豈不是會很累?”林世琦道。
廟祝卻笑了,打量林世琦一番,道:“想我當了幾十年的廟祝,你還是第一個關心我會不會累的人呢,真是個好心的年輕人啊!”說著,站起身來,往那鸞鳳神像看去,道:“快去拜拜吧,雖說有人相信這拜神得趁早,但隻要誠心,早晚不都一樣嗎?”
林世琦到神像前,跪下去,頭抵地的拜了幾拜。寧惜之隻在一旁等著,廟祝看著,便道:“反正來了,你怎麼不也求求姻緣?”
“姻緣?”寧惜之輕輕一笑,竟是帶了幾分嘲諷。
廟祝自知寧惜之所笑為何,頓了頓,輕歎一聲,道:“有些事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有個信仰總是好的!”說著,便轉身回到椅子去坐著了。
寧惜之扭頭看看廟祝,眼中似有什麼閃過,卻也不過一瞬而過,仿佛並未存在過。
林世琦拜完神後,就一臉笑容地走過來,正欲同寧惜之一塊出門去,廟祝又道:“外麵還有許願樹,許願池,你們若是有興趣也去看看吧!”
“可以許除姻緣之外的願望嗎?”林世琦問。
“當然可以。”廟祝道。言畢,卻見林世琦已經拉著寧惜之出去了。禁不住一笑,自語道:“這孩子看著可真眼熟啊,像誰來著……唉,年紀大了啊!”之後,便是一聲長歎。
許願樹在一個並不大的池子中間,池子裏有不少高高低低的木樁,想要將許願簽掛到樹上,便隻能通過這些木樁才能到達許願樹。隻是,這些木樁參差不齊不說,木樁與木樁之間的距離也很大,所以,隻要稍不注意就一定會掉進池子。
看著林世琦正高興地在許願簽上寫著自己的願望,寧惜之搖搖頭,扭頭朝那許願樹看去,禁不住問:“你真的要去?”
“當然!”林世琦說著,就將寫好的許願簽拿到手裏看了看,而後就準備出發了。
“那好,你若掉進去了,我可不管你。”寧惜之道。
“要許願就得付出代價,接受考驗。放心,我一定不會掉進去的。”林世琦朝寧惜之笑笑,就踏上了木樁。
不過,對一個習武的人來說,要走到許願樹下自然不是難事,所以林世琦將許願簽掛上許願樹也不過輕而易舉的事,反倒是寧惜之的擔心顯得多餘了。
看著林世琦安然地走到自己麵前,寧惜之淡淡一笑,竟是幾分自嘲。
“你猜我許的什麼願?”林世琦笑著對寧惜之道。
“願望若要說出來了,就不會靈驗了。”寧惜之淡淡地說著,轉身向前走去。
“等等,還有許願池。”林世琦道。聞言,寧惜之停下腳步,頓了頓,轉身時,便見林世琦已經朝許願池走去了。眉頭微微一蹙,似有不悅地道:“這許願池和許願樹不都一樣?”
林世琦卻並不理會寧惜之的話語,隻是看看那池子裏沉了滿滿的銅錢,喃喃:“不過我沒有銅錢。”又似想起了什麼,麵露喜色地從暗袖裏掏出一塊碎銀子,丟進池子裏,而後從池子裏撿起了幾個銅錢。
“是不是丟進中間那個鼎裏麵才行?”林世琦扭頭問寧惜之,卻也不等寧惜之回話便將銅錢往池子中央的銅鼎扔去。第一次沒扔中,他便再扔了一次,然而第二次、第三次依然沒有扔進去。
“別扔了。”寧惜之淡淡道。
“不行,再扔幾次一定行的。”林世琦扭頭對寧惜之報以一個自信的微笑,然後撿了幾個銅錢繼續往銅鼎投去。
寧惜之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看著林世琦這莫名的執著,幽靜的眼裏就似被打破了寧靜的湖麵,流光瀲灩,卻是複雜莫辨。“別扔了!”突然,一聲低呼。而後,便是轉身離開。
林世琦那正欲向前的手就滯在了半空中。他頓了頓,連忙丟掉手裏的銅錢轉身追上寧惜之。
“你怎麼了?”前方的人沒有回話,林世琦自知寧惜之是生氣了,可他卻不知自己究竟是哪裏惹怒了寧惜之,便繼續道:“你怎麼了,說句話啊?對了,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那你怎麼不早說?那樣我就不會要你陪我過來了。”才說著,就見寧惜之突然停下了腳步。
林世琦自己也停下腳步,卻見寧惜之隻是看著自己,肆無忌憚的凝視,透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淩厲,那淡然的麵孔讓人看不到他內心一分一毫。林世琦突然覺得那個總是一臉微笑,謙和無比的寧惜之似乎並不是眼前這個人。
“你這種人怎麼陰晴不定的。”不自覺地將頭偏了偏,林世琦暗自覺得不悅,隻是這話才出口,便有溫軟的觸感從嘴上傳來,瞪大雙眼看去,看到的便是寧惜之近在咫尺的雙眼,那樣的幽靜,那樣的好看。
林世琦能感到正有一股溫柔而又不乏強硬的力道摟著自己的腰,讓自己與眼前的這個人緊緊地貼合著。而這個人則在吻自己,隻是唇與唇之間的觸碰,卻仿佛覆上了某種魔力,讓自己無法動彈。
林世琦正想做出什麼行動來打破這詭異至極的氛圍,卻發現腰間一鬆,寧惜之已經放開了自己。夜風吹來,唇間頓時傳來一股沁心的涼意。這一刻,林世琦從寧惜之眼中看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溫柔,似飛絮輕拂麵頰,那樣的讓人眷念。然而,也不過一瞬而過,在人眨眼之後,就會覺得這一切不過隻是幻覺。
“之前可真沒發現,你的話如此之多!”寧惜之對林世琦淡淡一笑,就轉身向前走去了。
林世琦才清醒過來,也從寧惜之的話裏得知他剛才的行為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閉嘴,頓時覺得惱怒,大叫著追上前去,“有你這麼戲弄人的嗎?”
“還有更過分的,你要不要見識一下?”寧惜之停下腳步,扭頭對林世琦笑道。林世琦頓時啞然,麵頰不自覺地紅了紅,然而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
“好了,不開玩笑了。回去吧,明日還要早起呢!”寧惜之微笑著對林世琦道。
林世琦點點頭,跟著寧惜之一同向前走去。方才一肚子的怒火就因寧惜之的微笑而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