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丘詞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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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北堂雁湛已經躺在了一張硬硬的木板床上。他轉頭看見,風雁雷正與自己並排趴睡在自己的外側,光潔的背上縱橫的纏著紗布,中鏢之處仍是一片殷紅。北堂雁湛下意識的抬起了左手想撫摸這處為自己而受的傷,才記起來自己的左臂早已不在了。一定有人用了不錯的傷藥,為自己處理過了傷口,因為現在自己已經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反而有一種手臂還在的幻覺,不過他聽過老人們說,當身體的一部分離開了身體本身時它的靈魂依舊會有一番流連才會依依不舍的離開。
北堂雁湛突然想起了一個風雁雷也問過他的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那麼急著要接這個任務呢?真的是對上次未完成的任務耿耿於懷嗎?是,一定是。當初不僅任務沒有完成還被這個好色之徒吻了。被一個男人吻了!自己顏麵何存!這次更是可惡,居然為他莫名其妙的斷了左臂。不過也好起碼還了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北堂雁湛看向風雁雷,而風雁雷也正側著頭麵向自己,露出了精致的側臉。平直的眉毛和自己很像不過跟長一些有幾分邪氣,眼睛閉著卻讓自己仍然會想起那雙茶水晶似的雙眸,不過現在隻能看到睫毛輕柔的附在上麵,像床頭的流蘇一樣,投下一片陰影。鼻尖微微的有些汗珠。嘴唇……風雁雷的嘴唇很薄,都說薄唇的人都是很寡情的呢,不知道他是不是,不過起碼他很記仇是一定的。上唇自然放鬆的時候也有微微嘟起的可愛模樣。就是這張可惡的嘴居然讓人有想要親吻的衝動。
“你醒了。”一個女人從屋外走了進來,哦,對了,兩個人最後都暈了過去呢。看來是這個女子為自己處理的傷口。北堂雁湛衝來人比劃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又指了指身旁的風雁雷。“別擔心,我給他灌了寧神湯,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有反映。你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那女子倒了一杯水遞給北堂雁湛,北堂雁湛接過道了一聲謝謝。北堂雁湛一邊喝著手中的水,一邊看著那個女子,那女子正拿著一塊絲絹為風雁雷細細的擦拭著汗珠,動作輕柔而親昵。看來是風雁雷的妻子。
他是有妻子的人呢,很漂亮,也與他很般配……北堂雁湛這樣想著。
好像有一句詩“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北堂雁湛一咬自己下唇,想什麼呢!
北堂雁湛喝盡了杯中的水,將杯子遞給那個女子:“大嫂麻煩了。”那女子一愣,“大嫂?”隨即明白了“公子說笑了,我還沒嫁人呢,他是我的親哥哥,我叫風鶯雨。”北堂雁湛頓時啞然,自己剛才還覺得這兩人很是般配,很有夫妻相呢。
“我是北堂雁湛。”
“你就是北堂雁湛!”風鶯雨幾乎是叫了出來。
北堂雁湛以為她是知道自己是六扇門的人,便說:“對就是我,現在落在了你的手裏,你若要為你哥報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風鶯雨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你在說什麼呀?我哥哥那麼喜歡你我做什麼要對你又殺又剮的。哦對了,你是六扇門的人呢,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從來沒有傷害過哥哥,而哥哥也一心一意的喜歡你。”風鶯雨又細細端詳了北堂雁湛一番:“你確實長的很好看呢,也隻有你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我哥。”
北堂雁湛聽聞此言,猶如被雷擊了一般,大腦中一片空白。他確實知道風雁雷可能對自己有好感,而自己潛意識裏好像也將他當作了一個朋友一般,但是卻萬萬沒料到風雁雷居然待自己是這種情感。北堂雁湛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咳了一聲:“可是我們都是男人呀……”
風鶯雨笑了:“是男人又怎樣,哥哥喜歡你便是喜歡你了,與你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別?算了,我看這事你一時半會兒是想不明白的。你餓了吧,我熬了粥這就給你端一碗來。”
北堂雁湛食不知味的喝下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粥都消化完了,風鶯雨的話還在耳邊繞著想不明白。突然,北堂雁湛感覺到了一陣暈眩。哎,果然是失血過多,自己現在的體質估計還及不上一個三歲的孩童。便又躺下去沉入了夢中。
他喜歡我呢,那麼我呢?
直到日上三竿北堂雁湛才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在輕輕的撫摸自己的斷臂。他一睜眼就看到風雁雷嘟起的嘴,這次是真的嘟了起來,因為他正在察看北堂雁湛的傷口,同時也露出了可愛的煩惱的表情。原本泛著紫色的嘴唇在充分的休息後也恢複了淺淺的粉色。真的,很好看。北堂雁湛就這麼想著,鬼使神差的低下了頭在這張罪惡的嘴上啄了一下。風雁雷猛地抬起了頭,雙眼驚訝的看向了北堂雁湛,這眼神仿佛要將北堂雁湛看穿一般,眼底透出了一把火,也映到了北堂雁湛的眼裏,那種無法保留的欣喜像一道閃電一般擊碎了北堂雁湛的迷夢,北堂雁湛的大腦“嗡”的一聲,醒來過來。自己在做什麼?自己居然吻了這個男人!
“雁湛?”
“別……別叫的那麼肉麻。”北堂雁湛的臉紅到了脖子,急急忙忙的把臉向另一邊轉了過去。
“可是,你剛才?”風雁雷以為他害羞,將身子向北堂雁湛的方向又挪近了一點。
“剛才……剛才隻是報上次的一吻之仇!”北堂雁湛心理沒有底氣隻好把聲音放大一些。
“一吻之仇?”
“對,一吻之仇,所以,風雁雷,我現在與你再沒有瓜葛了,我欠你的還清了,你欠我的我也要回來了。”北堂雁湛的表情嚴肅的可怕,言辭也振振有詞一般,卻不知這句話將風雁雷生生的從天堂摔倒了地獄。
“好,你要再無瓜葛是吧。那麼,我就把手臂也一並還給你,我這條賤命,值不了你一條手臂那麼貴重。”說罷就翻身下床,在屋子裏翻箱倒櫃起來,口中還喊著“刀呢,刀呢,我這就把手臂還給你。”北堂雁湛怔怔的坐在床上,看著風雁雷孱弱的身體東倒西歪的在屋子裏折騰。他本是給自己無意識的舉動找了一個借口罷了,天曉得風雁雷的反應居然會那麼大。
門被人撞開,風鶯雨闖了進來。“哥哥,你在做什麼!”
“刀呢,我的刀呢?”風雁雷一把抓住風鶯雨的胳膊。風鶯雨看出了風雁雷的反常,就問:“哥哥,你要刀做什麼?”
“你別管我,我要了自然有用!”
風鶯雨看風雁雷的神色可怖,也有一些害怕,隻好說:“我把它放在了櫃子下麵。哥哥,你……”
風雁雷一矮身,果然從櫃子下麵抽出了一把刀。正要拔刀鞘,被風鶯雨一把摁住了。“哥哥,你到底要做什麼。”風雁雷一手指向北堂雁湛說:“他不是要和我再無瓜葛嗎!我這就把手臂還給他這樣才好和他算得清清楚楚阿!”
“北堂雁湛!你明明知道哥哥是如何待你的,你怎麼還……”
“當——”風雁雷手中的刀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眼中露出了北堂雁湛從未見過的痛苦之色。
“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是這樣,還以為……所以剛才我都告訴他了。”
這時的北堂雁湛對他們的對話置若罔聞,隻是直直的看著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刀:“我的刀……怎麼會?”風雁雷這時才注意到自己拿的這把刀是北堂雁湛的。一種諷刺的情緒襲上了心頭:“哼,是啊,這把刀本來就是你的呢,那次在河裏我看你死都不放手以為對你很重要,就又回來替你撈了上來。沒想到你現在改練掌了。我是個傻瓜,我是個白癡,我一心一意待你,卻不知道原來你連我一個似是而非的吻都是如此厭惡!”
“不,不是的,我——”北堂雁湛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那麼是什麼意思?”風雁雷的目光冷到了極點,整間屋子都仿佛籠上了寒氣,讓北堂雁湛感覺到如果再不解釋清楚,明年的今日沒準就會是自己的忌日。
“我,我隻是情不自禁,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北堂雁湛紅著臉忙不迭的給自己解釋,但是當他解釋完了以後才知道自己說的有多糟糕。越是無意識就越是……北堂雁湛還想重新解釋一遍企圖把自己剛剛說的蠢話覆蓋掉,不過當他對上風雁雷比三伏天的太陽還要燦爛的雙眼時,真的就無法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