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過得有點鬱悶，本來難得有幾天假期，應該盡情放鬆的，可我卻鬼使神差的自找麻煩，搞得整天胡思亂想，精神恍惚的。哎！究其原因，還都是我好奇心太大惹的禍。。。。。。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或是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發誓我絕不會滲入到這件極其複雜，又讓人心煩的事件中。。。。。。可人生就是這樣，世間又有什麼可以重來呢？
    放假回家的第一天，老媽就安排了個任務－－－－陪她回娘家拜祭外公外婆，她說最近老是夢到他們。雖然外公外婆已去世多年，但我知道，隨著老媽的年齡越大，對他們的念掛就越是強烈。。。。。。
    母親的婆家在鄉下，雖說離市區隻有幾十裏路，但那裏是山區。崎嶇的山路使得這個不大不少的山村有些封閉，（當然也使這裏的人少了一些市井的媚俗）提起這個地方，我可以說是既愛又怕。我小時候的每年暑假都是在這裏度過的，直到那次意外的遭遇。。。。。。
    各位是否留意，每個村莊無論大小，總有一兩個‘瘋子’（請原諒我這麼稱呼），外公那條村裏也有一個。因為他有十一個手指，大家都叫他‘十一’。。。。。。就現在醫學的說法，他應該屬於‘間歇性精神分裂症’，也就是說，平時還算是正常的，隻是季節性發作，而‘十一’每年的夏天就鬧得特別厲害。
    我前麵說的‘遭遇’就與這個‘十一’有關－－－－我被他捉去關了一整天。。。。。。這是我在外公鄉下度過的最後一個暑假，我清楚的記得那天很熱，幾個表哥帶我到村後的河裏玩水。當時正是龍眼大熟時，我們幾個遊到‘十一’家的後院外牆去偷摘。突然聽到有人喝叫，小夥伴們一下四散跑開。。。。。。
    我本來就膽小，加上從沒偷過東西，慌亂間，竟然‘自投羅網’跑進了‘十一’家的院子裏。。。。。。
    剛進入大門，我就不自覺的收住了腳。這是一座很普通的農村圍院－－－－前後兩片空地，中間兩間單層的小屋，和外公家結構一樣。可我感覺總有一種別扭，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當時院子裏堆滿了泡著泥漿的雜物，讓人好像置身於河灘上）。
    就在我發愣時，一雙大手鉗住了我的腰。那個‘十一’“嗬嗬”的滴著口水傻笑，硬把我拽進屋裏。其實他並沒有惡意，隻是曾經看過一個過路的什麼‘藝術團’的節目，對其中的變魔術很感興趣。以為城裏人都會這玩意，於是拿了塊破床單，硬是要我變給他看。。。。。。
    當然，在這種情形下我隻會哭。他好像有點失望，回頭又拿來一大把新鮮的龍眼，放到我麵前，有些口吃的說“嗬嗬，你。。。吃。。。吃。。。”。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哭著吃龍眼。。。。。。
    零九年的春節，我陪老媽來到久違的鄉下。摩托車在崎嶇的山間小路兜繞了半天，我們終於走進這群山中的小村莊。麵對依然翠綠而熟悉的風景，又勾起我兒時的回憶，特別是聽到親戚們用山裏人特有的大嗓音打招呼時，我不禁又想起外婆痛愛的笑臉，外公燒烤的野味，當然，還有那個‘十一’。。。。。。
    剛放好行李，我突然有股衝動，想再到‘十一’家看看。於是找了個借口，一個人偷偷的來到村後河邊‘十一’家的院子。。。。。。
    在對麵山脊的一側，有條小河從山溝裏緩緩冒出，順著村子繞了個半圓又匆匆流向山裏。村民們在村前和村後用石條各磊了兩個碼頭，村口那個是上遊，用來取水洗菜，而洗刷遊水就要到村後‘十一’家門前那個。（我為什麼要這麼囉嗦介紹這條河呢？因為這整個不幸事情都是由它而起的）。
    穿過曬穀場再走幾步，遠遠就望到‘十一’家後院那棵大龍眼樹。十幾年不見，孤零的小院還是那個模樣，隻是更加破落－－－－屋頂長滿雜草，寒風中掉了一片的木門來回晃動，完全沒有一絲春節的喜慶氣氛。
    “嗬。。。嗬嗬。。。”我仿佛又聽到‘十一’那天真的傻笑，感覺很遠又很近。。。。。。就在我麵對殘破大門，猶豫著要不要走進去的時候，突然有隻大手用力的拍在我的肩上（我嚇了一跳，這感覺猶如十幾年前的那個夏天）。。。“小弟你看什麼呢？”山裏人特有的大嗓門震得我耳朵好難受。。。。。。
    “是表舅啊！，我沒事出來轉轉。”說實話，外公的兄弟太多了，表舅更是有二三十個，我都記不起這位是排第幾的表舅，隻依稀記得曾經在他家吃過住過。。。。。。“走吧小弟，別在這轉。。。”表舅放低了嗓音“這家鬧鬼。。。。。。”
    “鬼？？？”表舅的話立刻引起我的好奇，我一路不停的纏著他追問。。。“這家住的是個瘋子。。。”“我知道，叫‘十一’是吧？”“對對對，我都忘了他當年還抓過你”。“他現在還發瘋嗎？”。“死了，全家都死光了，就在去年夏天。。。”“啊！。。。。。。”
    。。。“這個‘十一’雖然是個瘋子，可他卻有個混得很不錯的哥哥，聽說在廣州做大生意”。。。表舅拉著我來到河邊，招呼我坐到石台階上，掏出大竹煙筒‘咕咕’的猛吸一陣，緩緩的說。。。“他打小就父母雙亡，全靠這個爭氣的哥哥，不但撫養照顧他，後來還幫他成了家。雖然娶的也是個瘋婆娘，沒想到生了個男孩卻很正常，很可愛。。。”
    。。。“他哥知道‘十一’水性好，喜歡在這河裏玩，就買了條小木船給他，讓他每天打漁摸蝦的過日子。其實這隻是為了讓他有點事做，別去搞人家，日常生活的一切費用還是靠他哥打理，包括每天服用的抗病藥品”。。。。。。
    。。。“村裏就我和他家靠得近，他哥拜托我照看，每個月的錢啊藥啊都往我這裏寄。可在去年的夏天，‘十一’一家三口，還有他那個哥哥，差不多在同一天都被‘鬼’抓了，死得很離奇很恐怖”。。。。。。
    表舅很平靜的講著‘十一’家的不幸遭遇，我一直沒有插上嘴，因為我以被這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劇所感染。。。。。。
    就我前麵說的，事情都是從這條河開始的。。。山裏的初夏並沒有太濃的署意，這天‘十一’早早的劃起小木船往下遊走。不一會就匆匆的趕回來，手舞足蹈的跑到曬穀場，到處炫耀他剛撈到的寶貝－－－－一個小銅人。。。。。。
    “哎！當時我就跟他說，那不是什麼寶貝，那叫‘銅屍’。在解放前，要是村裏有誰犯了‘色戒’被抓到，那‘奸夫淫婦’是要拉去‘浸豬籠’沉江的。而這‘銅屍’，就是用來綁在奸夫身上的東西。據說下了‘滅門咒語’，很邪的。誰無意中撈到，都會馬上扔回去，還要燒香拜佛的。。。可他就是不聽，拿回家給他小孩當玩具。。。。。。”
    “大概一個星期後吧，他哥突然從廣州回來了，我把這事跟他說，勸他趕快把那玩意扔了。沒想到他哥哥聽了之後，竟然也無動於衷。他黯然的說，他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最近很倒黴，買賣陪了大錢，這次回鄉下，是來逃債的”。。。。。。
    “他哥逗留了一段時間就走了，他走後，這‘十一’就開始發瘋了。我每天都過去喂他吃藥，可還是不見好，反而鬧得更厲害，整天抱著那小銅人在村裏亂轉”。。。。。。
    “農曆七月十四‘鬼節’那天晚上，各家都在曬穀場拜祭孤魂。就這時，‘十一’家鬧翻了天。。。。。。當時你表妗正好出來，看到‘十一’把他老婆和孩子綁在一起，硬拉到門口的碼頭上，怪叫了一句推下河去。。。。。。大夥趕過去時，已經晚了。。。屍體到現在還沒撈到。。。。。。”
    我半天沒合上嘴，腳下清幽的小河竟然藏著這麼陰險的詛咒和不幸。“那個‘十一’呢？”。“他呀，他把老婆孩子推下河後，就跑回家把自己反鎖在屋裏，不停的大哭大笑的。。。直到村長趕來，叫幾個人把門揣了衝進去。可還是晚了，他吊死在屋裏。。。那晚我也進去看，太可怕了，我從沒見過這麼恐怖的死相，吊得直挺挺的，地上留著一灘屎尿，他還緊緊抱著那個小銅人。。。。。。”
    “他哥哥第二天就回來了，料理好後事，當晚他也上吊死了。奇怪的是，死得和‘十一’一模一樣，也是抱著那個小銅人。。。。。。”
    “表舅，那個‘十一’每年都鬧嗎？”。“以前是的，自從前幾年開始吃了他哥帶回來的西藥後，就不怎麼鬧了，聽說藥是進口貨，很貴的，我也奇怪這次怎麼就無效了呢？。。。。。。”
    哎！如果事情到此結束，我也不會有太多的心裏包袱。也許真是天意，我竟然有弄清這件事情的想法－－－－我到表舅家把‘十一’最後吃的那些藥拿走。。。年初三回到家後，我立刻找一當法醫的哥們驗驗。。。。。。
    “Win，從包裝上看，這三種藥是國外精神科的常用藥，治療效果很不錯。可裏麵這些是假藥，更離譜的是，這小瓶‘氯氮X’，裏麵裝的竟然是‘芭比X’。要知道這東西對中區神經有誘發興奮刺激。。。簡單的說，會讓人發瘋。。。。。。”
    那幾天我不停的在想，發生在深山裏的這個悲劇的正真原因到底是什麼？是‘十一’他哥哥買到了假藥？－－－－畢竟這年頭什麼東西都有假（人都有假的）。又或是這世上真的有可怕的神鬼咒語？－－－－真是那個‘銅屍’帶來的不幸？（也許祖宗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東西不止是迷信）。。。。。。
    而我還想到更可怕的另一種可能，雖然我努力想淡化這種想法，可它就像一隻蒼蠅（不，是一群），在我的腦海裏‘嗡嗡’亂飛。因為從細節各方麵看來，這種可能性最大，那就是－－－－‘十一’的哥哥破產了走投無路，心灰意冷的他想要自殺。可又放不下弱智的弟弟，他知道弟弟沒有他是活不下去的。於是他把藥掉了包。。。。。。理完弟弟的後事然後自殺。。。。。。
    可還有一個疑問－－－－他哥哥的突然破產，全家的滅門慘劇，為何就出現在撈到小銅人後不久？這也太巧合了吧？他們臨死前又為什麼都抱著小銅人呢？。。。。。。一切的一切就是我今年春節過得很鬱悶的原因。。。。。。
    （唵（an）、嘛（ma）、呢（ni）、叭（ba）咪（mei）吽（h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