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三十三話 “釘子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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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釘子戶’一詞,相信大家都聽過,也見過不少吧,其含意這裏我就不再解釋了。至於有種‘釘子墳’,不知你們是否知道?對,就是一種‘不能’拆遷的墳墓。。。。。。
如果你從福州坐車去上海,在進入閩東的寧德蕉城區時,你會發現,104國道突然在這裏拐了個半圓。而繞過的小土坡上,隻有孤零零的一座大墓。。。。。。
也許你會認為,這是一座有研究價值的古墓,或是葬著某位曆史名人,才能避過修路拆遷,讓國道為其繞行。其實不然,它隻是當地一大戶----林氏家族的祖墳。若論曆史,充其量也就算早清時期。
建國道乃是政府工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怪異的近乎荒唐的現象?一位當地人給我講了這麼一個由來,(實情是否真的如此我也不好判斷,因為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事情要從修路之初開始講起。
八十年代初,隨著改革那陣‘春風’熱潮,福建沿海的寧德發展迅速。不少工業區相繼落成,道路交通也因此而不堪重負。於是在那年,有了些錢的市政決定,重修一條更直更寬的道路連接國道,特別是穿過市工業區的這一段。
新規劃的路線有不少是坡地,到處亂墳林立。工程的首要任務,當然是要先限期勒令遷墳。而林氏家族的祖墳位置,正好也在規劃拆遷的圖紙中。
看到周圍的墓位都陸續遷走,林家族人左右為難。雖說政府的法令不能違抗,可他們林家的祖訓更令人害怕。。。。。。
族裏曆來傳承著這麼一段家族曆史----先祖本居京城,清兵入關時,舉家避亂來到閩東沿海,最後選在寧德郊外的山腳安家。
祖上是位精通‘風水’‘道法’之術士,他無意中發現,家門對麵山坡的走勢,正對應‘術書’中的‘雨承地’,是百年難遇的好脈,如果探得其間好穴葬之,則能即時令家門人丁興旺,子孫長壽善終。在多子多福的舊時,這‘雨承地’可算是上等的好‘風水’。
為此他費了不少心思,最後終於尋得一處佳域,暗地裏修了大大的一處墓位,還下了不少‘法術’,準備自己過世之後安葬,福蔭子孫。
不過他也清楚,道術中凡脈利大則弊大的規則。這種穴位的最大缺點,就是下葬之後,絕不能再人為的移動它,否則好的一切將反過來,而受百倍惡報。因此,他立下一條嚴訓警告----凡子孫不得遷動此墓,否則將滅族。。。。。。
經過十幾代的發展,到了現在,林氏家族真的如先祖所願,開枝散葉成一個有千把人口的山村----林厝圍。他們曆代緊守祖訓,小心翼翼的看護著這座祖墳。就連最危急的‘文革’期間,也都盡力把它保存下來。
眼前遭此變故,村裏無奈中開了一個族會,探討如何保住祖墳。其實家族裏也有幾個外親在市府裏當官,隻是這些在城裏長大,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並沒有太濃的鄉情,對於村野‘陋俗’更是嗤之以鼻,要想靠這些人幫忙,無疑是緣木求魚。
最後村長決定‘兵分三路’,先組織一班人盡量拖慢施工,再發動海外的林氏華僑出麵,而他則親自上市裏找人疏通疏通。
說來也巧,路政規劃的正副兩個工程師也都姓林,雖然不是村裏族人,倒也熱情接待。在聽完村長的述說之後,兩位略懂‘風水’的工程師都表示理解和同情,隻是方案已經上報到市裏,實在是愛莫能助。村長斷了門路,又不敢為了‘祖訓’而找上市長,怕被扣上迷信的帽子,擾亂建市大計,他隻能失望的回村彙報。
工程進展迅速,眼看就要逼近‘祖墳’了,村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可就在這時,工程突然慢下來----推土機怎麼也靠近不了墓地。先是機械不停的出故障,後來土坡竟無端的陷了個大坑,把整個推土機給埋了。。。。。。
施工隊搞鼓了十幾天,也推進不了幾米。這下可急壞了市長大人,現在修的不僅是公路,也是他的錦繡前程,豈可讓它受阻,他立刻下到工地督察。
市長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林家族人搞的鬼。於是先調來武警把護墓人驅散,又把市裏最好的兩台進口推土機弄來。當著市電視台記者的攝像機,手執紅旗吹著哨子,親自指揮起來。
這進口機器果然厲害,一下就是一個大口,可也就是這一下,前麵露出塊巨大而堅硬的玄武岩。。。天驟然下起了暴雨,把市長淋了個透心涼,他騎虎難下,也顧不了泥濘,紅旗一揮,把另一台推土機招來,打算來個‘雙管齊下’。
這可苦了那些跟班的,大夥進退兩難,暴雨從頭到腳的衝刷實在不好受,卻又不敢開溜,隻能擠成一團哆嗦著。
兩台推土機開足馬力,‘嗚嗚嗚’的狂吐黑煙,巨石漸漸鬆動,搖了下‘屁股’。市長鬆了一口氣,隻要再搖幾下,把它滾到坡下就好辦了。他招來記者,選了個好位置,要他搶拍一個‘市長冒雨戰天鬥地搞建設’的專題。。。
在一旁哆嗦了半天的跟班們此時也不甘寂寞,大夥來了精神,團聚在以市長為核心的周圍。。。老天好像也很配合,暴雨來得更凶了。
市長吹了一下準備哨,還沒來得及揮旗,突然‘轟’的一聲悶響,整個身子猛的下沉,他定神一看,身邊的同誌們都在----全都陷進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坑裏。泥流不斷的往坑裏湧,使他想起一個可怕的詞----‘活埋’。於是震耳的‘救命’聲頓時‘地動山搖’,遠比開會時用的高音喇叭還響。。。。。。
雖然最後大家都被平安救起,但市長實在很生氣,這後果當然很嚴重。他感覺是有點邪門,可更認為是林氏族人事先設好的陷阱。他派人把村長和族裏幾個老輩押來,命令他們立刻先把墓碑拆除,以絕‘保墳’之心。
麵對頂頭上司,村長不敢多言,隻是那幾個老輩不買賬,苦求未果,指著泡成泥猴般的市長謾罵要挾,要他負責一卻後果。。。。。。
8X年那天下午四點多,大雨中,隨著墓碑的移開,‘林厝圍’村的後山突然滑坡,凶猛的泥石流淹沒了半個村子。
幸好當時大多年壯村民都圍在‘祖墳’的土坡上,加上市長早先派來的武警,大家馬上趕回村裏救人。。。。。。
經過兩天的清理,此次災難共有二十幾人喪身。‘林厝圍’一下炸開了鍋,族人群情鼎沸,抬著屍體堵住市局大門,還揚言要鬧到省裏,在外的華僑也紛紛趕回來聲援。
市長這下慌了神,他倒不是怕林族人鬧事,是不想讓省裏知道,留下個‘無能’的印象,而影響他的仕途。他連夜找來村長和兩個工程師開會商量。
林工程師提議,既然土坡基軟石多,不利於修路,不如稍稍繞過。既可以保證施工的安全,也好平息林族人的怨氣。其實市長早有此意,隻是礙於麵子。他故意找了個茬,也算是台階吧,說是工程改動那要超出預算,這錢怎麼辦?聽到‘祖墳’可以保住,村長馬上拍板----這多出來的‘工程費’由族裏華僑和村民墊上。。。。。。
於是,一個兩全其美,而又近乎荒唐的方案,最終在一陣鞭炮和幹杯聲中落實了。
不管是否真有‘釘子墳’一說,反正寧德蕉城區一段,確實無端繞了個半圓,各位如果有機會經過,隻要細心留意,是很容易發覺到這一怪異現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