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七話 盜墓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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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對於墳墓棺材什麼的這些冥器,都會敬而遠之,唯恐避之不及。然村裏有位叫陳忠的表親,卻對這些東西不以為然。因為,他早年曾幹過盜墓。
陳忠老漢和我是同一家族人,有著那麼點親戚關係,雖然他年紀要大我許多,但論起輩分來,大家隻是表兄弟。他常過來串門,大夥在院子裏擺上茶具,邊圍著喝茶,邊聽他吹侃。
有一次,當我說起最近很火的網絡小說----《鬼吹燈》裏的情節時,他聽了笑得差點打起滾來。大笑那個作者是門外漢,根本就是胡編唬人的,因為作者不了解幹盜墓的基本要求。隨後,他講了一些盜墓者的真實情況。。。。。。
“其實,盜墓是最沒有雜俗行規的,不就一個字----偷。講究的隻是快。準。狠。偷東西當然要快啦。準,就是要先算好棺材,陪葬品的位置,這就要拜師學藝了,不然你挖到天亮,可能連塊骨頭也沒看到,嗬嗬。至於狠嘛,講的是要有膽量。這最重要,也是入行的基本條件。想當年,我剛入行拜師的時候,師傅就先要我到義莊(停放無主死屍的地方)的棺材裏,去偷一對鞋來。”
“幹盜墓的人,都是不會,也不能信神鬼的,那有什麼咒語,避邪法器的。相反,隻要你心裏存有一絲神鬼的念頭,那你就不能再幹這一行了,這是基本規則。。。哎!我那年就是因為碰到一件怪事,老是解不開心結,起了雜念。被師傅發覺後,他馬上勸我退出。。。。。。”
陳忠喝了口茶,講到退出,他臉色盡顯黯然,話語中也沒了往日的神采。這更引起大家的好奇。一再追問,他也三緘其口。最後,還是我出了絕招----把茶杯換成了酒杯。他猶豫了一下,猛灌了幾口,就著煙,從三十多年前開始講了起來。。。。。。
文革時期,一場‘開山造田’的運動席卷全國,就連我們這小山村也不例外。陳忠是個孤兒,加上出身貧農,自然是個積極分子,他成了生產隊的對長。整天帶著一班知青,到處開山挖墳。
就他所說“當時,大夥抗著幾麵紅旗,往山坡的兩頭一插,再由上麵往下挖。挖出來的棺材屍骨,就地燒毀,如果是瓷器,那就要看大小了,小的砸掉,破四舊嘛,大的拿回家,當個養雞喂鵝的槽,有金銀銅器最好,可到鎮裏供銷社,換上幾條毛巾,肥皂白糖什麼的”。
文革結束後,他也當回一個普通農民,伺候著兩畝田地,農閑時上山打打獵,挖點山藥。直到有一天,省城來了一個人,從此改變了他的生活。。。。。。
來人姓張,‘上山下鄉’時,就在本村插隊,回城後,他幹起了文物走私。因為曾經跟隨過陳忠開山挖墳,知道他是有膽量的人,對山裏的情況也熟悉,便勸說他一起參加盜墓。
當陳忠聽說,以前挖到的那些破玩意能賣錢,立刻傻了眼,二活沒說就點頭答應了。姓張的把他介紹給師傅,經過一番考察,師傅認同了他,從此以後,三人便合夥幹起了盜墓。。。。。。
每到農閑時,他們就借打獵為名,出沒在深山老林裏。找到目標後,先由師傅出馬,根據石碑或夯土的成分,來判斷年代結構。最後選擇路線,大家一起行動。。。。。。
十幾年來,挖過的墳少說也有上百個,一直很順利。算得上驚險的,無非是坑道塌方,險些活埋而已。從沒鬧過什麼僵屍鬼怪的,空墳倒是挖過。
讓陳忠心存鬼念,而退出盜墓的那次,是一九九二年的秋天,就在離村子約四十裏外的山裏。。。。。。
當時他們一無所獲,正趕著回村。就在一處山坡休息時,師傅無意中發現,腳下的土質有些不自然。他馬上說了句暗語,要那姓張的把風,陳忠則去附近查看,他自己掄起鐵插,繞著四周勘探。
傍晚時分,大家圍起來商量。師傅說‘這是圓形澆漿墓,應該是明末清初的,不過這個很小,又很硬。大夥幹不幹?’都說‘做賊不甘空手歸’,三人一致決定,‘幹’。於是,他們從坡下的一角往上挖。
折騰了大半夜,眼看就快天亮,終於打通了墓室。師傅叫了暫停休息,好讓裏麵通通氣。抽完一根煙後,大夥魚貫而入。。。。。。
這個墓室果然很小,估計連十平方都不到,裏邊極為簡陋----前麵擺著一對高腳木凳,對麵立著一梳妝台,再往裏,一個暗黃色的棺材橫擺著。
這時,陳忠愣住了。這種擺設他太熟悉了----如同他的家。從家具的方位。造型,甚至顏色,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家裏安放睡床的地方,這裏擺的是棺木。。。。。。
來到棺材前麵,他看到了更是奇怪的一幕,隻見橫豎幾條鐵鏈,緊緊實實的圈繞著棺材。師傅開了口:“看來是下葬時,棺材裏有了動靜”。“是詐屍?”“嗬嗬,什麼詐屍阿,就現在來說,是一種假死現象。古時的人不了解,扯上了鬼怪。如果當時立刻開棺搶救的話,嘿嘿,也許還能活”。
師傅走上前去,扯斷了滿是鏽跡的鐵鏈,掃去棺材上積得厚厚的塵土,一行豔紅的字顯了出來。。。陳忠雖然沒讀過書,但自己的名字還是認得,他發現,在那行如血的字裏麵,好像就有他的名字。
他焦急的問師傅,上麵寫著什麼?師傅並沒有理會他,隻是入神的盯著棺材,不停的自言自語“奇怪,按理說,明代的棺材像個抽屜,用的是凹凸榫,是不用鐵釘的阿?有點麻煩”。他回頭招呼那姓張的“拿鐵鍬來”。
“師傅,我看還是別搞了。。。。。。”陳忠突然有種心怯的感覺。“你今天咋啦?天就亮了,快快”。無奈的他隻好湊上前去,三人用力把蓋子往一邊撬。。。。。。
陣陣刺耳的‘咭咭’聲響過,一股淡淡的幽香,由棺材裏緩緩飄出。。。翻開蓋子一看,一個著女裝的幹屍,高舉著僵硬的手,深深的插在近五寸的棺材板上,枯萎而收縮的嘴,露出兩排白灰灰的牙齒,像是在微笑著,十分詭異。
師傅迅速摘下幹屍的頭飾玉器,再用麻繩套住兩頭,硬拉出來。‘啪’的一聲,把她丟在一邊地上,大夥轉身翻查著棺底。。。。。。
幾分鍾後,收獲頗豐的他們馬上撤離。剛爬出洞口,三個人都同時停了下來,感覺有些不對勁。“嗯!那幹屍呢?”陳忠很快想起,剛才急趕著出來時,地上的屍體好像不見了。“快走,沒什麼奇怪的,也許是被山裏的野狗野狼叼走了”。師傅合理的解釋著,可是常年在山裏轉的陳忠卻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洞外的天色以是蒙蒙亮,淡霧彌漫著群山。越往下走,路變得越模糊。就快到山腳的時候,走在中間的師傅,突然被一東西絆倒。陳忠馬上伸手去拉,可他碰到的是一隻僵硬的手,一下死死的握住他。雖然看不清楚,但一股熟悉的幽香使他立刻想起----手裏拉住的,是剛才墓裏的那具幹屍。
師傅爬了過來,幫他掰開幹屍的手。陳忠失魂似的呆站著,緊握著的手掌裏,好像多了一樣東西。他舉起來一看,是塊小小的金牌,上麵明刻著四個字。這次,他看懂了其中三個----因為中間那兩個,就是他的名字‘陳忠’,而最上麵那一個字,筆劃很簡單,他也認得,那是個‘夫’字。
回到家,師傅極力的解釋著“看把你嚇的,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大把,不過是巧合。那幹屍肯定是被野狼什麼的叼出來,你說她捉住你,那是因為你在跑路,摩擦大而帶有靜電。。。。。。”
有了這個心結,陳忠便不能再幹盜墓這行了。這也正印證了我一貫的想法----‘其實世上並無鬼,鬼隻能活在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