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 第十二章 夜探藏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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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虛掩著的門輕輕被推開了,站在窗戶旁的拉德回過頭,原本皺著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小俊,回來了嗎?”
男生沒有任何表情,徑直走到床邊便躺下,空洞的雙眼死死的盯住天花板。“飯吃了沒?”拉德把頭湊過來,希望能洞悉到小俊內心的恐懼。
“累了嗎,是不是需要好好休息?”但是所有的關懷他都無動於衷,拉德才剛舒展開的劍眉又深鎖了起來。他究竟怎麼了,他眼中的小俊,一直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很活潑開朗。就算他偶爾愛鬧小別扭,現在他突然變成這樣拉德還真有點不習慣。
“對不起,我是不是讓你擔心了。”小俊低聲道,他翻過身,把自己臉側到一邊,不讓拉德看見他的脆弱。
“小俊……”拉德把自己的手放在他肩膀上:“還好吧?”
“沒事,隻是今天上課的時候,老師叫測試血液凝固,我有點暈血。”
“血液凝固?”
“嗬……就是用針刺破自己的手,觀察血液的情況。”小俊感覺到枕頭的暖和,輕輕的閉上眼眸,眼鏡已經被他擠壓得掛在了頭上。拉德的身體向前傾去,替他把眼鏡摘了下來,好好的放在了眼鏡盒裏。
“每次上這種課的時候,我總會渾水摸魚,把老師的話當耳邊風。我做不到傷害自己的事,就算是小小的刺破皮膚,我都做不到。”
“因為沒有人保護我,所以我必須得保護好自己,把這種心理放在課堂上,是不是我的自己的借口?”
“我傷害不了自己……我不能傷害自己,一直一直都是,沒有人……愛我……所以必須自己愛自己……”
“小俊?”看著閉著雙眸的小俊,拉德輕輕搖晃了他下,見他沒反應才把他鞋子給脫下,拉好被子蓋在他身上。
看來已經是睡著了,他的心靈好像處於極度疲憊的情況中。沒人保護我這句話一直徘徊在拉德的腦海裏,小俊一直在人前展現出自己最堅強的一麵,其實他應該也很需要軟弱一次。
堅強的人背後一定遭受過更多的傷害,而小俊就是這種讓別人看不到他的傷害,如果連別人都知道自己是軟弱的,是無能的,就根本沒辦法把自己欺騙下去,告訴自己,鼓勵自己一個人能行的。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半。原本還有一絲炙熱的空氣在這個時間段也變得異常寒冷,就連月亮也躲進了黑壓壓的雲層之中,隻留下整片黑暗給這個城市。
不知是否巧合,天空中飄起了絲絲毛雨,整座城市完全被陷入了雨霧中,所有的地方都被摸了層濕。
原本就難以入眠的拉德發現自己身邊有動靜,小俊!他立即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但是警覺的他明白現在不是阻止他的時候,他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或許隻有一個辦法能夠知道。
待到小俊悄悄走出門之後,拉德才迅速的起身跟在他背後仔細觀察著。
細雨打在隻穿了件襯衣的小俊身上,他的頭發也被沾濕,在昏暗路燈照射下,小俊走路的姿勢特別機械,就好像是木偶在被操縱著。拉德冷靜的臉龐也流出了冷汗,看著男生這樣的行為他越來越不安。
六樓青山家裏
“看來他們已經行動了。”站在六樓窗口的書木歎道。“木哥!你到底有沒有搞錯,怎麼能讓他們兩個單獨麵對那個夜魔!不行,我必須去。”本來坐在軟墊上的凜楓起身叫嚷著。
“凜楓……”書木爺爺輕輕喚道。“我知道你做不到見死不救,但是你忘了我們是為了什麼才搬到這裏的嗎?”
“我……”本來浮躁的凜楓聽到書木這句話後立即語塞了。
月夜丸的聲音插了進來:“凜楓,我們已經盡力了,是什麼樣的結局我們隻能接受。”
“但是!老爹,雖然娘娘腔那個人嘴巴毒辣,又愛瘋,但他是無辜的!提爾修普不會放過他!而且拉德死了,沒有他靈氣遮掩我們的位置,提爾修普很快就會找上來的。”
“我知道,可就算你現在找上提爾修普,你認為你有能力敵過他嗎?”
書木咳嗽了兩聲,凝視著凜楓道:“我已經把青山繭印埋在拉德手上了,這是最大極限。”
“爺爺……”凜楓心裏就像五味瓶被打翻似了,說不出什麼滋味。
經過半個小時的跟蹤,拉德發現小俊來到了衛校門口。“他怎麼會來這裏,學校裏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拉德自言自語道“奇怪,為什麼整個學校一片漆黑。”他這才發現原本多少會亮一些燈的學校今晚全部熄滅了。
四周寂靜得連雨水打落在石頭上的聲音都能聽清楚,偶爾一陣風掠過,樹葉的婆娑聲更為這黑暗增添了不少詭異的氣氛。
雨滴打在拉德的臉龐上,順著流了下來,直到他堅硬的下巴才滴落下去,但這些他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現在想知道的是怎麼才能把小俊從這噩夢中解救出去。
本來緊鎖的衛校大門,卻在小俊輕輕一推的情況下便打開了,鋼鐵發出的吱呀聲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下顯得很刺耳。
小俊沒有一絲怠慢,筆直的走向學校最大的那棟教學樓,他的目標是……拉德看見了,那是整個學校唯一亮起燈光的地方,大門兩處的蒼藍色燈就像鬼火般的漂浮不定,把那三個字襯托得無比刺眼——藏屍室。
他來藏屍室幹什麼,就連拉德看見那三個字也不禁一怔。見小俊推開那大門,拉德沒有選擇,他答應了小奇,一定要保護好他,也算是答應了小俊自己。
藏屍室的走廊是螺旋形向下,牆壁兩邊閃爍著微微的照明燈,打從走進這裏,拉德就感覺到溫度急劇下降,連他這個體質好的大男人都有點哆嗦,更不用說隻穿了件襯衣的小俊。
終於,不知下了多少梯之後,又一道大門打開了,出於跟蹤的目的,拉德隻好在轉彎處靜靜聆聽著裏麵的情況。
“哦嗬嗬……終於來啦,我的小寶貝。”提爾修普妖媚的聲音從藏屍室裏麵傳了出來,小俊看見他正摟著一具女性屍體,舔吸著她的脖子,他認得那具女性屍體,就是林小鳳。要把屍體放進藏屍室並不是為了保管,而是為了讓提爾修普美餐……
“帶著瘋狂和扭曲的心理死去的人類屍體果然是最美味,也不枉我製造那麼多幻術去幹擾他們哦,現在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下了,我真是餓得不行了。”提爾修普撫摸著死去的林小鳳,猛的露出自己的長牙,朝林小鳳脖子咬去。
刹那間,隻聽見一聲“嘶……”原本還有點人樣的林小鳳瞬間變成了一具沒有任何血肉,隻剩下一層骨頭和皮囊的幹屍。
“怎麼,是不是嚇壞了,我的寶貝。”提爾修普對小俊嫵媚一笑,殘存在他嘴邊的鮮血特別紅豔。“哎呀呀,忘了,你的幻術還沒解開呢。”說罷,提爾修普舉起自己修長慘白的手指打了個響指,小俊空洞的眼神立即恢複了原樣。
“嘻嘻,又見麵啦,小俊。”提爾修普把林小鳳的屍體甩在一邊,徑直走到男生身邊。
“果然是你,提爾修普,哼……在超市一別後,你還是舍不得我嗎?”小俊此刻意外的平靜,淡淡的笑容掛在他的臉龐上。
“哎呀……我就說嘛,我的小俊真是個特別的男生,我還以為你見到這一幕會尿褲子呢。不過也是哦,小俊在中了我幻術的期間竟還能保持自己的意誌,真是值得表揚哦。”
“嗬,在超市見你一麵後就有所覺悟了,來吧,我沒那麼多廢話和你扯。”小俊皮笑肉不笑,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
提爾修普撫摸著小俊的脖子:“你真的很特別,如果你身上沒有靈力殘渣,我還真舍不得呢。”
緊接著,夜魔收起了輕浮,含住了小俊的脖子,男生輕輕閉上眼,黑暗中浮現一個身影。
雖然和他隻相處了一個月,但此時此刻的小俊覺得用一輩子換也值得了。也許別人會笑話自己的幼稚,但身臨其境的那份感受是真實存在的。
人生路太漫長,漫長得讓他忘掉自己的初衷,所以還不如讓他在這一刻銘記住那短暫的煙花。稍縱即逝的絢麗,也正是這樣便不再有遺憾。
“小俊!”走廊轉彎處的拉德猛然意識到什麼,他猛的衝進藏屍室,忘記了自己的理智,忘記了冷靜。
“放開他。”拉德冷冷的注視著提爾修普,一改平常的溫柔隨和。“拉德!”小俊猛的睜開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被雨水打濕的男人,他顯得好頹廢。
“為,為什麼?你……”男生的瞳孔在顫抖,他感覺自己連思考都忘記了。
提爾修普先也是一驚,在看清楚入侵者後,他優雅的放下小俊,笑了笑:“喲,我說是誰讓小俊擁有靈力殘渣的呀,這下可好,靈力的持有者終於來了。”
“我……”小俊凝視著眼前的拉德,他到現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實,他在保護他?
“小俊。”拉德輕喚一聲,回過頭深邃的注視著他:“小俊是個很愛自己的人,因為他從來沒有得到別人的保護和溫暖,所以才更懂得怎麼活出一個自己,你以為他是靠什麼走到現在的嗎?是追求,如果你那樣就放棄,小俊是不會原諒你的,因為他一直都很堅強,他的堅強不是建立於悲傷後的偽裝,而是對幸福的向往。”
小俊目瞪口呆,這是他嗎?這是平時溫文爾雅,陽光爽朗的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