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想要KING留在身邊。”我小聲說著，怕惹惱了他，出乎意料的是，雷諾並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笑著摸摸我頭，說：“等他回來，我和KING一起陪你。”
    天色暗了下來，從巨大的玻璃窗向外望去，整個上海的全景展現在眼前，雷諾帶我簡單地吃了餐晚餐便坐上飛機走了，回去雅德維加在梵蒂岡的城堡。歐洲五大家族完全是雅德維加一家獨大，那座在梵蒂岡的城堡還是從萊斯特家族手裏奪來的。
    即便是依偎在雷諾懷裏，那份恐懼並未減少，反倒是隨著飛機駛離上海愈演愈烈。
    喬葉落站在冷風呼嘯的樓頂，遙望無邊的天際，他身後，是雅德維加目前的第一把交椅愛德諾•；德拉阿爾，酒紅色的頭發，一雙陰冷的眼眸，死死盯著消失在天空的飛機。
    半晌，喬葉落歎息一聲說道：“雷諾他真的決定好了要那麼做麼？傷害換來的隻能是傷害。”
    “喬先生，”愛德諾用蹩腳的中文回答，“我隻負責服從命令，雅德維加先生是我的主人，我的命是他的。”
    淡淡一笑，喬葉落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說：“你還是先學好中文吧。”
    “讓您損失一個好手我們應該說聲抱歉。”比喬葉落高了十幾公分的男人彎腰欠身，愛德諾刀削般的麵龐卻見不到一絲愧疚。
    “別這麼說，”喬葉落的神色有些飄渺，望著天空出神，“我不想再管理DARK-RULE了，但也不甘就這麼給那些人，我和雷諾從小一起長大，深知他的實力，兼管亞洲一定不成問題。但是他和林驚霜，卻是叫人擔心啊！”
    “林驚霜生性猶豫不定，若不逼他又怎會認清自己。”愛德諾頗為輕蔑，“我厭惡他，憑什麼他就能令雅德維加先生甘願做出如此犧牲。”
    喬葉落嗬嗬笑著，說：“你這不叫厭惡，叫嫉妒。你不了解林驚霜，他是個能給人絕望之中支撐下去信念的人，當年若不是他，雷諾真的有可能會一蹶不振，被長老撤銷族長繼承人的資格。”
    “不過我不見得KING會那麼容易失敗，何況我已答應了QUEEN由他們一起去。”
    愛德諾一怔，咬牙切齒道：“喬先生真是未雨綢繆。”
    喬葉落難得地露出放肆的笑容，清秀的麵容格外純真，仿佛他此刻還是十年前學生時代的模樣，愛德諾不可自覺地心狂跳著，就連臉頰也不易察覺地閃過一抹微紅。
    “雷諾這麼做，他會後悔的。”
    古老的城堡經過活在之後已經重新翻修過了，現代化的氣息漸漸掩蓋了城堡的古典韻味，絢爛的眼色有些晃眼。一夜的飛航讓人疲倦，剛下飛機就急不可待地摸著熟悉的路走回和雷諾共同度過了八年的房間，每樣擺設都是按照以前的樣子，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柔軟的床還是原來的感覺，即使是時隔兩年還是這麼親切。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雷諾坐在床沿，一直到我睡著也不見離開。
    古堡的老管家走來，向雅德維加行了個禮，輕聲說道：“林小姐知道您回來了，在樓下等您。”自始至終這位老管家都沒有任何表情，生硬地如同一部機器，隻會聽從命令。
    “驚霜需要休息，在他醒之前不要讓任何人打擾。”雷諾輕柔地在躺在床上的人額頭印上一個吻，小心翼翼地就仿佛是對一個珍寶，“替我找出那瓶瓦洛夫公爵送我的波托酒，等他醒來以後帶他來找我。”
    “是。”老管家躬身退出了臥室，一絲不苟地行著標準的仆人禮節。
    雷諾帶著哀傷的神情注視著那個想想都覺得心痛的人，他比女人還要漂亮，尤其是哭泣時的樣子更美，明明是個男人，卻總能輕易挑起他的欲望。每每想到他不惜用詐死的方法來逃離自己，便覺得心裏仿佛有一頭野獸在撕咬著，刻入骨髓的痛苦便催促著自己要他，讓他成為自己的，讓他身心都臣服於自己。
    “是你逼我這麼做的……”雷諾伏在那人耳邊輕聲說著，深湛的藍眸透露著的是迷惘、苦痛，與毀滅。呼出的熱氣引得那人微微蹙眉，天生尤物一詞也不為過，一舉一動都帶著誘惑的氣息，似要把人引入地獄。迷糊中那人隻喊了一句：“KING，別鬧。”
    緊揪著床單的手有青筋隱現，雷諾邪魅一笑，藍眸迸發出無邊的殺意。
    為那人蓋好被子，雷諾踏著優雅高貴的步調緩緩走下樓，正廳裏林月帶著小心翼翼的笑容，她也是個極標致的人，精致秀美的五官典雅如仙，溫和的笑容足以傾動人心。
    “雷諾，聽說你，帶了人回來？”林月說得極小心，她看向雷諾的眼神卻帶著甚是複雜的意味。
    “你的表哥，欺騙了我兩年的林驚霜。”雷諾不帶感情地回答著，落地窗外天已大亮，柔和的陽光灑滿寬敞的庭院花園，花圃裏栽滿鮮紅的玫瑰，是林驚霜的最愛。
    林月一怔，欲言又止地望向雷諾。
    “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哥根本不愛你，放過他吧。”
    瞟了一眼林月，雷諾揚起嘲諷的笑意，他道：“你知道麼，你的演技很差。”頓了頓，他走近林月，輕輕撫摸著林月長長的頭發，卻在下一秒狠狠揪住，“林月，你心裏的陰暗心思我知道得很清楚，別再我眼皮底下耍花樣。”
    標致柔美的麵容有些微微的僵硬，林月噙著眼淚：“你這話什麼意思？”
    雷諾鬆了手，淡然笑道：“我派莫裏保護你，沒想到你竟起了收他為己用的心思，我該說你聰明，還是愚蠢？”
    神色一變再變，林月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咽著低低抽泣。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自作聰明，驚霜不是你可以動的。”雷諾走向花圃，金色的頭發映襯著耀眼的陽光，仿佛是沐浴在陽光下的神祇，一時間竟讓林月看得癡了。
    林月追出花園，拉住雷諾的手臂，話語間竟帶了一絲懇求：“我懷了你的孩子，求你不要趕我走。”
    俊朗邪魅的男人輕輕一笑，混合著玫瑰的妖冶，在這一刻分外魅惑，雷諾從花園裏向二樓的主臥望去，眼眸裏竟然滿是狂熱與癡迷，低沉性感的聲音響起，他說：“隻要你不愚蠢地想傷害驚霜，留下又有何妨。”
    眼裏心裏裝的全是林驚霜一人，林月苦澀地想著，皆是掩不住的黯然。
    “林家很快就要垮了，這是你的願望。”雷諾朝林月笑道，溫和的笑意掩蓋住了話語裏濃厚的殺意，清風吹拂，濃鬱的玫瑰花香浸透著整個城堡。
    不知不覺，雷諾的思緒飄回到十年前，一個少年一個孩童，在這座充滿古典氣息的歐洲古堡裏，一朵一朵栽種鮮豔的紅玫瑰，血色的妖豔和孩童白皙的膚色，點綴成絕美的畫麵。那玫瑰上的尖刺，染上猩紅的鮮血，誘惑和狂野，林驚霜的美，恍若妖魔，帶著妖冶與媚惑，把人引向地獄。
    半跪在花圃前，折下一朵玫瑰，濃鬱的香氣繚繞，雷諾開始明白為何林驚霜會喜歡玫瑰，無論是鮮豔的紅或是純潔的白，兩種極端都是充滿誘惑的氣息。
    “齊鏡，齊銳，林芪，這些人都留不下。”雷諾喃語著，襯著欲滴的血色，他的笑容仿佛是地獄深處來的惡魔。
    老管家拖著一瓶茶色的波托酒靜靜佇立一旁，雷諾淡淡一笑，起身從管家手裏接過了酒瓶，他問：“早餐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先生。”
    “你覺得我這麼做是錯的嗎？”
    “林先生會原諒您的。”
    老管家向雷諾躬身行禮，嚴肅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冰冷不帶感情。雅德維加最忠心的仆人，聽從族長所有的命令。
    和熙的微風蕩過茫茫一片的花海，林月凝視著玫瑰花圃，憂鬱而哀傷，卻又不甘和嫉恨。老管家走到林月身旁，說道：“族長不容許除他以外的人與林先生有任何瓜葛。”所以，KING要死，季培要死，林芪、齊鏡、齊銳都逃不過。
    林月怨恨地盯向二樓屬於雷諾的主臥，手撫摸著腹部，喃喃失語。
    夢裏，我十四歲，沒有鎖鏈與鐐銬，雷諾陪著我在屋頂上看流星雨，我們相互許下諾言，說要一直相伴到老……後悔嗎？如果當年沒有遇見那個在牆角哭泣的少年，我可以過著平淡安寧的一生。
    或許，是沒有後悔的，我看著他從家族繼承人成長為獨裁者，以一個旁觀的角度看待雷諾的轉變，愛他，從未後悔。一直一直，我活在孤寂之中，倘若明天再也醒不了，也不後悔今世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