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主人。”娃娃依舊恭謹的應答，似乎之前那個要置她於死地的人並不存在，隻有霸占在雪白頸項中許久無法消散的淤血痕跡，提醒著所有人那生死一瞬間的抉擇。
    “呃……”亞德看著木無表情對著自己的娃娃，滿心的慌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原本就沒想到今晚還能遇見她，而且是在這種尷尬的局麵，一切和他理想中的差距太大，他甚至有一種無法麵對她的感覺，張了張嘴，“嗨！你好……”說完之後自己都忍不住想扇自己兩巴掌，這是怎麼了？亞德簡直連哭的心都有了，該死的他為什麼沒有遺傳到家族中那些混蛋的花心基因，人人都說意大利沃遜家族中的每一個雄性，都是女人的一場災難，可該死的，為什麼他就沒有得到其中的萬分之一……亞德還在苦惱著該用什麼樣的開場白來向那個他光是看到就會覺得呼吸困難的女孩打招呼，而娃娃卻已經將薄刃送到他的頸前……
    “OH……NO……”迅速的側身，一個漂亮的空翻離開了娃娃的攻擊範圍，“天使，你聽我說，我……我沒有惡意的……不……”被緊迫的攻勢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卻也明白了娃娃真正的實力，若不是之前被扼得窒息過去，現在還有些意識不清晰，亞德甚至不敢保證自己還能毫發無傷的在她的攻擊下開口。
    哧！利刃劃破衣物的聲音，在安靜的有些過火的夜裏聲音感覺大的出奇，娃娃麵不改色的用薄刃撕開對手的肩胛，出乎意料難纏的對手讓她還沒有完全恢複的身體感到有些吃力，甚至呼吸有些紊亂，對手還在聒噪的叫囂著……娃娃認得他，那個意大利的男人，娃娃甚至猜得到因為他的原因，才使自己現在可以呼吸、活動，但是，她並不覺得感激，當然也不憤恨，活著與死亡對她來說，不過是兩個空泛的名詞，無關緊要。但是，自己不想殺了眼前的這個人，在娃娃看來，這個世界上隻有一種人是可以有資格活著的人，那種人就是純粹的人……娃娃不明白那些在臉上貼滿各式各樣的表情的人的目的是什麼，明明一眼就看出來是假的，卻還在自得其樂的表演著，用一堆理由借口掩飾目的，層層疊疊的偽裝拚湊著本就不完整的人格，那樣的人活著與死亡並無區別，因為他們隻活在自己偽裝的世界裏，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但那樣的人卻占了這個世界很大的一部分，甚至主人……也是如此……
    有些人就能夠很明白的將想法表現出來，他們的欲望，想法，總是毫不吝嗇的告知全世界，不遮掩，不藏匿，他們勇敢而純粹，美好的就像是久遠的記憶中，那水底溫暖安詳的家人……眼前的人就是那種人，甚至讓她覺得有種熟悉感，純粹的好，純粹的壞……總是那麼令人懷念而又憂傷……
    “對……對不起……我，我們下次再聊……”亞德可笑的抱著腦袋，迅速匿進旁邊的黑暗之中，他感覺到，雖然那個人沒一個動作都是完美的格殺，但是他感覺的到，那個人不想殺人，她在哀傷，即使她的眼中彌漫的隻有寒冷，但他卻能清楚的感覺得到，那個人無處不在浸透著悲傷……亞德覺得自己怯懦了，他甚至覺得再呆下去自己可能會控製不住的抱住那個雖然沒有眼淚，卻一直在哭泣的女孩……但是他不能，也不敢，最起碼，他不覺得自己會在抱到她的那一瞬間還能活著，而不是在和自己侍奉了二十幾年的上帝握手……真傷心，他想，或許愛情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美好而又甜蜜，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的……
    娃娃麵無表情的任那人消失，歪了歪腦袋，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了一點問題，最近好像一直有一種不是很令人覺得愉快的感情籠罩著她，她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隻是覺得有點不是很舒服，有一種被埋藏了很久的東西似乎要被挖上來的錯覺，讓她莫名的有些煩亂與困擾，就如剛才，似乎有一種情緒出現過，導致她做了一個並不是很令人喜歡的決定……
    “我的娃娃，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易陌悄聲無息的像一隻隱藏在黑夜裏德貓，悄悄的繞道那個好像是在發呆的人身後，是她的眼睛有問題嗎？還是她出現了幻覺，那個始終像無生命的機器一樣的女人在發呆？這可真是有趣……
    “想……娃娃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如實回答，有些東西她確實是判斷不了。
    “嗬嗬……可愛的娃娃，你是在提醒我，應該繼續沒有完結的懲罰嗎？”易陌勾起形狀姣好的唇，漫不經心的笑著。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什麼，娃娃也不知道，娃娃隻是溫順的而乖巧的沉默著，她不覺得有什麼，主人在想些什麼，娃娃不覺得自己有知道的必要，她一點也不想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不去猜想，安靜的，做一個乖娃娃就好了……
    “好吧，我的娃娃，看來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太難了，主人怎麼會為難你呢？”易陌笑容依舊，緩緩的走到那張整個房間中唯一一樣還算勉強完整的椅子邊，隨意的坐著，手指輕輕的點了點眉角，說道，“那我們來換一個容易一點的問題，嗯……那個男人是誰？”
    “亞德。”娃娃低著頭，聲音無起無浮，真的就像一架會呼吸的機器。
    “哦……那麼，我的娃娃，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主人我，可真的是很好奇呢？”
    “一天以前。”娃娃說的沒錯，她確實是一天以前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
    “哦，這樣啊……那麼，夜帝呢？”易陌側頭看著那個貌似安靜純良的人，那個人骨子裏的黑暗，隻怕是連自己都望猶不及的吧！嗬一個天生的惡魔，披著天使外衣的撒旦，“娃娃，是怎麼處置她的呢？”
    “活著。”
    “為什麼呢？”易陌似乎隻是好奇而已，對於一個險些殺了她，並且讓她載了那麼大一個跟鬥的人，並不是那麼在意。
    “已知的敵人比未知的敵人要安全。”
    “哦，那麼，我是不是還要謝謝娃娃的考慮周全呢？”易陌的聲音聽起來幾乎是算的上愉悅了，但是娃娃不會那麼認為，對於主人的了解，娃娃甚至相信她知道主人的每一個情緒的變化，比如現在，她的情緒，極度的不穩定……
    “娃娃，不想她死。”娃娃頓了一下，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哦。那麼，如你所願……我的娃娃。”易陌轉身離去，最後一句聲音細微到幾不可聞，那聲音裏有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細微的顫抖。
    “謝謝，我的主人。”易陌沒有回頭，所以她看不到娃娃微微翹起的唇角，有著幾分狡猾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