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婚姻·愛情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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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現代都市人情有獨鍾且樂此不疲的一項運動,也算是現代社會文明發展的一個標誌。
曾幾何時,在城市裏住著高樓大廈、吃著精致飯菜的我們開始羨慕曾經的那些為了度日而不得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砍柴夫,開始向往披著鬥笠、在山雨中悠閑垂釣的老翁,開始佩服陶淵明不問仕途選擇“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明智。
曾有人笑談過:當我們絞盡腦汁、費勁心思、奮鬥不息努力不止終於得以爬出那些山坳坳過上渴望中的“城市人”生活時,又有誰想得到,有一天我們會不惜花費大量時間甚至於金錢專門去爬一座氣勢並不宏偉、風景稱不上好、比起家鄉美麗綿延的峰巒疊嶂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山峰?
幸福,或許從來都不是與物質等同的,而是與心係在一起的。
當心都累了的時候,簡單的生活體力的疲累反而更容易令我們釋然、放開一些不必要的執著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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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濟高度發達、生活節奏瞬息萬變令人反應不及的現代都市,尤其在像B城這樣被稱為“國際化大都市”卻“幸福指數極低”的城市,爬山這項運動的受歡迎程度是毋庸置疑的。每到春秋兩季,B城各座稍稍知名的一些山的山腳下總是停滿了各色旅遊包車、私家車甚至自行車。
餘子萱與李偉宸來到約定地點的時候,林雅彤已經等在那裏了,身邊站著一個身穿淺色爬山服、背著個大包的男人。
“你怎麼才來啊!”林雅彤瞪了餘子萱一眼,迎上來挽住她的手:“快走吧,待會兒人就多了!”完全無視了與餘子萱一同到來的李偉宸。
餘子萱看著依舊一身高調火紅、美豔奪目的林雅彤,不由失笑。
“姚軍,你好!”餘子萱拉住性急的林雅彤,微笑著向站在林雅彤身邊的男子打招呼。
“子萱,好久不見了。”姚軍點點頭,溫和地對餘子萱笑笑。
“這位就是李偉宸先生吧?”姚軍看向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的李偉宸,客氣地伸出右手:“經常聽雅彤提起。”
聽雅彤提起?餘子萱微訝地看向掛在她胳膊上的林雅彤,卻見林雅彤對她做了個鬼臉,臉上露出幾分得意。
從林雅彤嘴裏說出來的李偉宸大概是不會有什麼好形象可言了,隻是不知道現在看來禮貌的姚軍心裏對李偉宸究竟是什麼樣的看法?不會連他是同性戀也知道吧?
餘子萱覺得有些頭疼。
她這個閨中密友,怎麼就和李偉宸那麼不對盤呢?雖然李偉宸的形象如何和她沒什麼關係,但是他好歹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不是?
“喂,你現在該不會已經想替他說話了吧?”林雅彤突然一臉嚴肅地看著餘子萱:“你該不會愛上他了吧?”
“愛”?!
餘子萱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好笑地彈了彈林雅彤的額頭:“你還真能想象。”
“哼,不是就好!”林雅彤看了一眼一邊正在和姚軍說話的李偉宸,一臉鄙夷嫌棄:“那種男人,你還是趕快跟他離婚才對!”
“好了,扯到哪裏去了!”餘子萱望望前方已經開始努力攀爬的人群,心情頗好地回頭對林雅彤笑:“不是要爬山嗎?我們也開始吧!”
對於餘子萱的態度,林雅彤不滿地撇撇嘴,但爬山的熱情還是高於了一切。
“姚軍,我們走吧!”
“好。”姚軍溫柔地對妻子笑笑,回頭看向李偉宸:“一起走吧!”
就這樣,四個人,兩對夫妻,開始了他們這年春天的第一次登山之旅。
這時的餘子萱還沒有意識到,即使曾經作為結婚理由的孩子現在已經沒有了,即使明知道李偉宸是個同性戀,即使清楚現在的這個婚姻有多麼地不正常,她也從未想過與李偉宸離婚。
這時的林雅彤也沒有想到,這次偶爾心血來潮的登山會成為她與相愛多年的丈夫姚軍最後一次共同創造的浪漫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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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宸看著前方走著的兩個親密地挽著彼此、雖氣質完全不同卻同樣引人注目的女人,神情稍稍放鬆了些許。
李偉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餘子萱一同來爬山,尤其在知道同行的是對他“深惡痛絕”的林雅彤的情況下。
在聽到餘子萱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爬山時,李偉宸很是有些意外的。
這個女人竟然會主動邀請他,這件事本身對於李偉宸比爬山本身更能引起他的興致。更何況流產過後的餘子萱似乎看來比從前柔弱了許多,雖然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平靜淡然,臉色卻一直不太好。難得看到她興致這麼高的樣子,李偉宸幾乎是沒怎麼想就答應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在乎餘子萱的身體以及想法,李偉宸並沒有去細想。
有的時候,一些淡淡的關懷、淺淺的在意,於我們不經意的時候就存在了。而這樣平淡而自然、點滴滲透在我們生活中的存在,我們往往並不會在意。直到一些或者人為或者偶然的外力猛地斜插而入,打亂了這種已經成為習慣的存在,才會令我們意識到它。而往往這個時候,我們卻已經痛失了這種存在。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失去了才會覺得珍貴”,這也是我們最為真實的生活。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令李偉宸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身邊說話的男人。
“什麼?”
“她們兩個啊,明明氣質那麼迥異、性格完全不同,卻能成為那麼親密的朋友。”同樣看著前方一邊說笑一邊登台階的林雅彤和餘子萱,姚軍臉上露出笑容。
李偉宸望著身邊的男子。
個子不算很高,身材微有些胖,再普通不過的一張臉,丟在人群中絲毫不會顯眼。整張臉上唯一算得上亮點的大概就隻有他的笑容。
並不是多麼帥氣或者陽光的笑容,但是因為看的是他愛的人,所以極為溫暖,那樣流露著專注深情和愛意的眼睛,令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神采。
或許,愛情並不隻能夠令女人變得美麗,對男人同樣適用。
如果說在剛看到姚軍的那一刹那,李偉宸還曾經納悶過為什麼高傲挑剔的林雅彤會甘於嫁給這樣一個平凡的男人,那麼,現在李偉宸算是完全明白了。
如同幸福並不一定與物質完全相關,外貌同樣不是愛情的必備條件。
真的愛上了,那便是兩顆心靈的交互撫慰,與皮囊再沒有了關係。同樣,如果愛情被現實或者其它任何東西埋葬,那麼,被埋葬的就是兩顆心,而不是肉·體。
無論如何,我們的肉·體還是能夠繼續生存下去的。
“說起來,我能夠追到雅彤,還多虧了子萱的幫忙。”或許是因為爬山過程中的無聊,姚軍竟然開始對李偉宸講述他與林雅彤的愛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