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萱和李偉宸到達維也納的第二天，維也納也飄起了鵝毛大雪，且這場雪一下就下了整整三天。等到維也納各機場航線終於恢複時，已是接近聖誕。平安夜前一天，餘子萱和李偉宸乘飛機回到B城。
    出租車上，李偉宸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餘子萱。
    “怎麼了？不舒服？”
    “有點。”餘子萱蹇了蹇眉。大概是旅途勞累或天氣寒冷的關係，從到達維也納開始，餘子萱就隱隱覺得腹痛。餘子萱曾經避開李偉宸一個人去維也納當地的醫院檢查，結果一如之前所有醫生斷言的那樣在不斷地惡化。不僅孩子的心跳聲越來越弱、雜亂無章，連餘子萱自身的體質和免疫力也下降不少，醫生懷疑是餘子萱子宮受到了損傷所致，建議她留院做詳細檢查並及時做流產手術。
    猶豫了許久，餘子萱還是拒絕了醫生的建議。
    餘子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些什麼，隻是看著超聲波圖像裏那微微震動的小小陰影時，餘子萱就莫名地覺得無法放棄，也沒有權利放棄。
    或許，她是在等吧，等待這個剛剛成形的生命做出自己的選擇。由她來斷絕這個生命的希望，餘子萱覺得自己做不到。
    “抱歉，這個時候似乎不該出去度蜜月，是我考慮不周。”
    餘子萱一怔，驚訝地看向李偉宸。
    他在道歉？
    “不，這跟你沒關係。”餘子萱笑笑，轉過頭望著車窗外。
    他們之間的婚姻本就隻是一個協議，不對對方負有任何責任，不是嗎？
    下了出租車，等在門口的蘇茜立刻迎了上來。
    “終於回來啦！”蘇茜欣喜地拉住餘子萱的手：“我還在擔心你們會不會因為下雪回不來呢！”
    看著蘇茜開心的表情，餘子萱的心一暖。
    這個女人，是真心地愛著自己的兒子吧？
    “啊呀，子萱，你怎麼瘦了呢？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偉宸沒有照顧好你？”
    說著，蘇茜不滿地向餘子萱身後瞪去，卻愕然發現剛剛走下出租車的人已經不在了，蘇茜頓時僵在了原地。
    “媽，”餘子萱有些不忍：“偉宸大概先進去了，咱們也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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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萱，你手藝真好。”飯桌上，蘇茜吃著餘子萱做的菜，讚不絕口：“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說著偷偷瞄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李偉宸。
    “以前都是偉宸做飯給我吃，現在我終於也能吃頓婆婆飯了，哈哈……”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餘子萱暗自歎了口氣。
    “媽，”餘子萱盛了碗湯放在蘇茜麵前，體貼地笑笑：“你喜歡就好。”
    蘇茜感動地望著餘子萱：“子萱，你真好……”
    吃完飯洗碗時，蘇茜鑽到廚房裏。
    “子萱，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媽，你去歇會兒，我一個人就可以。”
    “沒關係，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蘇茜漂亮的眼睛巴巴地看著餘子萱，眼中甚至有一絲哀求。
    餘子萱瞥了一眼客廳中一言不發麵若寒霜的李偉宸。
    是不想跟李偉宸尷尬地麵對麵嗎？
    “好吧。”餘子萱遞了一個碗給蘇茜，卻在下一秒就後悔了。
    “啪！”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蘇茜立刻彎腰去撿地上的碎片。
    “不好意……啊！！”
    看著蘇茜委屈地抱著被碎片割破的手指頭，餘子萱有片刻的無語。
    “媽，那些我來弄就行。”餘子萱彎下腰，想要把蘇茜拉起來去衝洗手指頭，卻驚訝地看見蘇茜大眼一閃，一行淚滑了下來。
    “媽？”
    “子萱，偉宸他不原諒我了！”蘇茜一把抱住餘子萱，哭得萬分委屈：“他不愛我了……”
    這到底演的是哪出戲？
    結婚後第一次回婆家，卻被婆婆抱住大哭，控訴自己的兒子不愛自己了，餘子萱實在不知該做出怎樣的表情。
    “以前我隻要打破了碗，他都會第一時間衝進來，但是你看他現在……嗚嗚……”
    餘子萱看了一眼客廳中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安然坐在那裏看電視的李偉宸，無奈地歎了口氣。
    究竟是什麼樣的恩怨，竟然能使一個兒子與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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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飯，蘇茜叫住和李偉宸一起回公寓的餘子萱。
    “子萱。”
    “怎麼了，媽？”
    蘇茜不安地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李偉宸，走到餘子萱麵前，表情有些躊躇。
    “這個……”
    “嗯？”餘子萱低頭看蘇茜遞到眼前的東西，竟然是一把鑰匙。
    “這個是偉宸他爸送你們的結婚禮物……”
    禮物？餘子萱轉頭看李偉宸，果見他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媽，這個我們不……”
    “收下。”出乎意料地，李偉宸開了口。
    餘子萱有些震驚地看向李偉宸，意外這話竟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蘇茜顯然也沒料到李偉宸會收得這麼痛快，一時有些怔愣。
    “怎麼？”李偉宸眼中含諷地看著蘇茜：“你難道不想我收下？”
    “不，不是……”
    李偉宸不再理會，轉身朝出租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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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李偉宸的公寓，餘子萱給鄭淑梅打過電話之後長長地出了口氣。
    終於“回來”了嗎？
    餘子萱環視了一下公寓。大概一百多平米，作為一個人住的地方顯得有些冷清。公寓的大致裝修布置與李偉宸這個人的性格極為符合，簡約大氣，色調偏冷卻不失優雅，是餘子萱欣賞的風格。
    這裏就是她以後要生活的地方了嗎？
    陌生的氣息，陌生的環境，餘子萱到了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被婚姻這個詞與另外一個人聯係在了一起，且今後會一直被聯係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不知為何，想到這個詞，餘子萱心裏立刻油然而生一股近乎於反感的抗拒。
    “怎麼了？不習慣嗎？”李偉宸穿著浴袍從浴室裏走出來，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發呆的餘子萱。
    “算是有點吧！”對於一直都習慣了與母親相依為命的餘子萱來說，要接受生活中突然多出另外一個人，且要與這個人日日共處的事實總是要花上一段時間的吧！
    李偉宸走到餘子萱對麵坐下，打量了她一陣兒後突然玩味地一笑。
    “你為什麼答應嫁給我？”
    “為了孩子。”餘子萱坦率地回答：“而且我總是要結婚的，你給出的條件再合適不過。”
    李偉宸凝視著神色平靜坦然的餘子萱，眼中帶著些審視的意味。
    “我媽似乎很喜歡你。”
    “是嗎？”餘子萱神色淡淡：“我隻是盡量扮演好我的角色，因為我以為你也這麼希望。”
    看著下午還對蘇茜笑臉以對、表現“可圈可點”的餘子萱突然一副冷淡疏遠的表情，李偉宸有些意外，卻在同時眼中趣味的神色加深。
    看來，這個女人真的對婚姻存在著很強的戒心呢！
    不過，這不也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你放心，我不會利用這個婚姻要求你任何事情。你住在這裏也不需要又任何不自在，隻要按照你平常那樣生活就好了。”
    說著，李偉宸站起身來，
    “主臥室給你用，我住旁邊的那間房。”
    向臥室走了沒幾步，李偉宸又回過頭來，嘴角掛著一抹諷笑：
    “對了，忘了說，過幾天咱們就搬家。”
    搬家？餘子萱想起裝在口袋裏的那把鑰匙，不由輕皺了皺眉。
    李偉宸當真要搬到李廣運為他們買的那棟別墅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