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部 第五十節 早逝的青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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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你喝了什麼東西?”當月娥發現天兵臉上流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時,她尖叫一聲就衝了過去,卻為時已晚,留在天兵手裏的已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瓶子了。她慌張的搶過天兵手裏的瓶子仔細一看,一陣昏眩立即襲擊了她的大腦,她“咕咚”一聲倒在了她家華麗的地毯上麵,瓶子也隨之滾落到了一邊。她的耳邊仿佛響起天兵嘲弄的聲音。
“你急急忙忙追回來的原因不就是害怕我向父親告狀嗎?現在,你不用擔心了!馬上我就要永遠的閉上這張多事的嘴巴了,你再也不用害怕和擔心了,也不用再為我這個沒用的兒子操心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幹嘛坐在地上不起來,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不,事情不該是這樣子的!我是不希望你說出今天的事情,但代價絕不是用你的生命來換取。”說到這裏,月娥迅速的從地上爬起,淚流滿麵的奔進廚房。不一會兒,她就手端著一缸滿滿的食鹽水,向天兵衝了過來。
“天兵,快點!你快點將這缸食鹽水喝下去,興許還來得及!快點呀!快點!是媽媽錯了,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說那樣的話刺激你!好孩子,乖!你快點把它喝下去!媽媽求你了!你快點把它喝下去呀!……嗚嗚,傻孩子,你不要這麼倔好不好,再晚就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呀!”可是無論月娥如何勸說哀求,倔強的天兵就是不肯張開他閉的像蟹殼一樣的嘴。萬般無奈下的月娥,急忙掏出手機撥打了120急救中心和老公的電話。
子依站在樓房的陰影裏焦急的等待著。六月的天氣溫度越來越高,眼看著毒辣辣的太陽馬上就要升上頭頂了,還不見天兵的媽媽出來。她有些煩躁的發現,自己的雙腿越來越沉,腳後跟也隱隱作痛起來,就連嗓子眼幹的也仿佛要冒煙了。不管了,今天沒有機會說的話就明天再說好了。這樣想著她邁開腳步準備先回家休息休息再說。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輛急救車鳴著長長的警笛聲由遠而近向她這邊駛來。她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這輛急救車用著同樣飛快的速度從她的身邊穿過,最後又毫不意外的停在了天兵家的樓門前。
怎麼回事?難道天兵……不,該說是他們家附近有人出事了?她安慰似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告訴自己不要想得太多。但是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哥哥十天前對她說起的話:“他說,一個人的心沒有了,他還能活嗎?……子依,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要是白雪不回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不,不會的!天兵是一個那麼優秀的男孩子,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孩子就去做那種啥事!哈哈,這絕對不可能的是不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心有餘悸的靠在離她最近的一棵樹上,不停地自言自語著。直到她看到兩個宿舍區的門衛也急衝衝的經過她的身邊,向天兵家的那個單元跑了進去時,她才終止了自己的自言自語,不放心的跟著他們走了過去。
剛走到樓梯口,她就聽到樓梯上麵傳來天兵的叫罵聲:“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我說過了,我不去醫院,不去醫院!”緊接著,天兵被那兩個門衛和兩個醫護人員從樓梯上不由分說的駕了下來。
子依急忙閃開了自己的身子,看著天兵不管如何的掙紮反抗,還是被四個人強硬的塞入急救車裏,醫護人員緊跟著跳上,車門“啪”的一聲合上後,急救車頂上藍色的警燈就快速的旋轉起來,接著發出刺耳的長鳴聲後,飛快的開走了。
天兵沒事!她先是一喜,接著又一愣,沒事幹嗎急救車還把他拉走?正百思不得解的時候,樓梯上又衝下了一個人,迎著外麵匆匆趕回來的人影撲了上去。
“楠,怎麼辦?怎麼辦?天兵他不肯配合醫生的急救!醫生說,再過半個小時還不能對他進行急救的話,農藥就滲透到血液裏去了,恐怕那時候就回天乏術了。”月娥抱住帥楠,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天兵在那裏?已經去了醫院了嗎?”帥楠緊握著自己的拳頭,不讓這突發的事件使自己也倒了下去。“走,我們趕緊去醫院!是市人民醫院吧……”
聽著天兵父母的對話,子依震驚得癱軟在了地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擊倒了她。天哪!這是真的,天兵他真的自殺!
不!她聲嘶力竭的大喊出聲,天兵,這不是真的!你不會那麼傻的,對吧?我就要對你說,我放過你了,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你為什麼不給我這個機會?為什麼?
方子默今早一起床,就發覺自己的左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動著。他嘀咕著,不知道今天公司又要發生什麼樣不好的事情,得及早預防才好。不知道為什麼,隻要自己的左眼皮一跳,總會發生一些不詳的事情。比如,運輸的車被堵在了坍塌的公路上,又或是訂單搞錯了,靈驗的很。所以去了公司以後,他馬上詳詳細細的盤查了各種的報表、訂單以及財務表,但還是不能放下心來,最後決定開個月底總結會議,看看到底有沒有遺漏和管理不到的地方。
會議剛開到一半,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劇烈的震動起來。他揮手讓正在作報告的下屬繼續說下去,而自己卻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子依?他皺皺眉頭按下了接聽鍵。
“哥,哥,天兵他真的自殺了啦!哥,我該怎麼辦?天兵他不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就要離開我了啦,我該怎麼辦?哥,你快點過來好不好?天兵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啦!”
“你說什麼?”聽到妹妹連哭帶說的聲音,子默吃驚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天兵他真的……”
“真的,真的!哥,你快點過來好不好?我現在再去醫院的路上,哥,你快點過來找我,我很害怕,哥,我一個人真的很害怕,哥!”
“好,我馬上就來!你不要害怕,哥馬上就到你身邊了,你要堅持住!天兵不會有事的,啊,你不是說他去了醫院了嗎,醫生會把他救活的,你就放心吧!”子默邊說邊起身用手示意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而後快速的向外走去。
“可是我聽到天兵的媽媽說,他怎麼也不肯配合醫生救他呀!哥,天兵他真的不想活了。嗚嗚……”
“別哭,子依!醫生會想到別的辦法的,天兵一定會有救的,一定!子依,你不要光知道哭好不好,來,我們為他加油為他祈禱,祈禱老天有眼一定會保佑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的。子依,哥要掛電話了喔,我們醫院裏見!”
當子默加足馬力趕到醫院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子依雙眼紅腫頭發淩亂的站在醫院的大門口,不停地踱來踱去。
看到哥哥跑了過來,子依挺著大肚子飛快的投進哥哥的懷中。“哥,我好害怕!天兵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子默抱著妹妹瑟瑟發抖的身軀,勉強安慰著她:“不會的,這種悲劇不會發生在我們身邊的!走,我們去看看,天兵一定會沒事的!”
急救室門口,天兵強自撐著自己痙攣激動的身軀,仰止住惡心嘔吐的感覺,兩手緊緊的攀住門框,堅決不進搶救室。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月娥和帥楠隻好請求醫生動用武力使天兵屈服。即使已經躺在了病床上,意識依然清醒的天兵仍然緊咬著牙關,不肯讓清洗液流進自己的嘴裏一點一滴。看到此情景的月娥禁不住嚎啕大哭,她搶上幾步跪倒在天兵的床前,聲淚俱下的請求著:“兒子,媽媽求求你了,你張開你的嘴吧!隻要你沒事,媽媽怎麼樣也無所謂!求你不要抵抗了好不好,再晚就來不及了呀,兒子!”
天兵不理會母親無休止的哭訴,也不想看到父親悲痛欲絕的麵容,他張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無神的眼睛,緩緩地從病房白色的屋頂上轉到了病房的門口,然後奇異的發出了閃亮的光芒。他掙紮的從病床上坐起,激動的伸出雙手,向病房門口深情的喊道:“小雪,小雪,你回來了嗎?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不會留我一個人在這裏的!小雪,你快過來呀!快呀!”
早就和哥哥站在外麵觀看的方子依,淚流滿麵的看著天兵向她舉起了雙手,激動而又迫切的呼喊著。她猶豫的看了看天兵的母親,然後在天兵想要下床向她奔來以前,先奔了過去。
“天兵,天兵,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這麼傻呀?”
“哈哈,我不傻,小雪!隻要你回來了就沒事了,我真的就沒事了!小雪,這次你回來就再也不會走了對不對?你已經原諒我了對不對?”
“對,我原諒你了,我再也不會走了,你就放心吧!”
“那我們以後會永遠在一起是不是?”
“是,我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不分開!”
“永遠不分開!”
“好,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再也不能反悔哦!”
“不會,永遠不會反悔!”
天兵帶著幸福的笑容凝注著雪兒秀美的臉蛋,伸手想要觸摸雪兒之時,身體卻緩緩地向後倒了下去。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喝了劇毒的農藥,在意識將要迷失之前,他緊緊地拉住身邊醫生的手,語氣微弱的請求道: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小雪已經原諒我了,我不想離開她……,不想……再……也看……看不到……她,不想……永遠……永遠的……和……她……分……”話未說完,他的手就無力的垂了下去。聽著他的話,在場的人無不淌下了難過的眼淚。
“出去,出去!大家趕快出去!我們要趕快對病人進行急救!”醫生首先反應過來,他將病房內的人全都清理出去以後,立刻和護士對天兵展開了全方位的急救。
半個小時後,醫生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他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我們也無能為力了。”說著醫生惋惜的歎口氣,搖著頭走了。
天兵終於還是走了,他大睜著那雙美麗的丹鳳眼,帶著對雪兒無限的眷戀,也帶著無數不曾實現的遺憾,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人間。他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悔恨以及所有的思念都留給了活在這個世界上苦苦掙紮而不願解脫的親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