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部 第四節 痛苦的回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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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到了,雪兒匆匆收拾好東西,隨著人流走出了商場的大門。這是她的第三份工作了,前兩個都因為一些人為的原因,怎麼也幹不下去了,隻好炒了老板的魷魚。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商業,雖然是給別人賣東西,但卻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她可以邊給別人幹活邊積攢一些經驗,有利於她將來自己做老板。
一走出大門,雪兒就看到斜靠在廊柱上,如鶴立雞群般耀眼奪目的天兵。
這個家夥是初三的學生嗎?每天就沒有作業嗎?怎麼老是能找到自己打工的地方呀,難道他在跟蹤自己?想到這裏,雪兒就覺得很是生氣。想像以前一樣躲開他悄悄地走掉,又覺得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他總是過來的話,又耽誤他的學習,自己又覺得麻煩。不如今天,幹脆和他說個清楚明白算了。
她走到他的身後,輕輕的咳了一聲,看見發呆的他注意到了自己,就率先大步的離開。這兒有太多的人,她可不想成為矚目的焦點。
這個小子,也太招人了一點!想到小時候他胖的像豬一樣的身材,圓圓的臉蛋把眼睛擠成一條小縫,自己當時還覺得他真是醜得不像話,不僅笑出了聲。人家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想不到男孩子變起來,也不比女孩子差嘛!
雪兒沒有坐車的習慣,她總是想方設法節省身上的每一分錢。所以,兩人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才來到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你幹嗎老來找我呀?你沒有功課做嗎?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耽誤學習的!”一坐下,她就沒好氣的開了口。
“我又沒有耽誤我的學習。再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去找你了?”天兵很反感雪兒對他說話的口氣,也不客氣的回敬了她一句。
“好,你沒去找我!那你去那裏幹什麼去了?”
“我……我是和同學一起,嗯,一起逛商場去了。”
“那你同學呢,我怎麼沒看到?”
“走……走散了,我正在門口等他們呢,就……就看到你了。”
“那你怎麼不等他們了,反而跟著我來了,啊?”
“我,我……我不是覺得跟你……跟你……跟你關係比他們要好嗎,所以就跟著你來了。”
“是這樣子的嗎?”雪兒歪著頭,用眼睛死盯著天兵:“你不要對我撒謊噢,你可是說過的,永遠也不會騙我的喔!”
“好好好,我承認,我是去等你的,這下你該滿意了吧!”天兵漲紅了臉,無可奈何地說道。你非要要我尊嚴掃地才行嗎!
“天兵,我不是不讓你去等我。我隻是覺得,你現在是關鍵時刻,每天學習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有時間出去泡……哦,等人呢!”雪兒想說的是泡妞,但這個妞好像是自己吧,就硬是把話改了過來。
又來了!天兵無奈的想。這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嗎,是隻比他大一歲的十七歲少女嗎?怎麼總感覺是比他大一倍的老媽子呀!他抬起眼,細細注視著這張嬌媚無比的臉蛋,白皙光滑的皮膚上,沒有一丁點兒的瑕疵。清秀誘人的紅唇正喋喋不休的張合著,宛如新月般的秀眉微微皺在一起,水晶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黃鸝般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如果不是這麼無聊的話題,如果不是這麼討厭的口氣,天兵相信,能夠一直聽著雪兒的聲音過日子,會是多麼的幸福,多麼的愜意啊!
“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好好學習的話,你將來能幹什麼呀?”雪兒伸出白玉般的細手指,點著天兵的胸膛,“說呀,你將來想幹什麼呀?”
“我……還沒想過!”雪兒幹什麼我就幹什麼!總之,我不會做其他任何不和雪兒在一起的工作,我要無論白天晚上,都和雪兒在一起,你打工我陪著打工,你做生意我就做你的下手,一生一世不離分。他想這樣告訴雪兒,可又怕雪兒會因此覺得他沒出息,更加的說教起他來。
“沒想過?你,你,你!哎呀,氣死我了!”聽到這話,雪兒急的跳了起來,“你都多大了,你還不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你你你,你將來怎麼活呀你?”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到時候不就知道了。這不是你說的嗎?”
“我,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那不是指另一件事情嗎?”
“反正,我覺得都一樣。”
“好,我不和你多說了。總之呢,我要告訴你的就是,你以後給我在家裏好好的學習,考一個重點的高中讓我看看。不要再來找我了,浪費寶貴的時間就等於是浪費寶貴的生命。反正,以後你來了我也不會見你,也不會理你,你自己看著辦吧!”雪兒突然覺得說什麼都是浪費口水,就嚴肅地向天兵提出警告。
“真的不見我,不理我?那要是我考上重點高中呢?也不行嗎?”
“也不行!”雪兒堅定地說:“什麼時候你考上大學了再來見我吧!”
“要考上大學才行啊!那得多長的時間啊!這麼長的時間不見麵,小雪你不會想我嗎?不會覺得難過嗎?”
“不會!隻不過兩三年的時間而已。這段時間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們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的打拚吧!”
雪兒,你說的是多麼的輕鬆簡單,三年多不見麵,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三年,又是多少個日日夜夜呀!你如此輕巧的就說出了口,沒有一點的傷感,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我,不,是不愛我呀!
那天,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回家裏的,他記得一清二楚。戀愛是甜蜜的嗎?他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到啊!他的心怎麼總像被鋒利的銼刀來回的銼著,無休止的痛著啊!
中考他如願的進入了市重點中學。收到通知書的那天,父母喜笑顏開,老師同學都跑來祝賀,唯獨缺少最重要的那個人。雪兒,我做到了,你會為我高興嗎?
忍不住就是想跑去看她,順便告訴她這個喜訊。又總是被她那句斬釘截鐵的話語阻斷了前進的腳步。
終於,他再也奈不住思念,悄悄的溜到了雪兒上班的商場,遠遠的偷望著她,心醉神癡地看著雪兒的一舉一動。
雪兒的喜,雪兒的怒,雪兒的憂,雪兒的惱,無一不牽引著他的心。他拿出隨身的手機,一一將雪兒的一切偷錄了下來,回去儲存在電腦裏,以便他見不到雪兒的時候,緩解他的相思之苦。最後,他選了幾個喜愛的鏡頭,到照相館把她洗成相片,帶在隨身的口袋裏。
轉眼,一個年頭過去了。他已經不能滿足跟蹤和偷拍雪兒了。他嚐試著無意中在雪兒的麵前出現,想看看雪兒會有怎樣的反應。
事實就是殘酷和無情的,他不會按照你的想象而發生。總以為,這麼長時間的不見麵,就算隻是一般的朋友偶然碰上,也應該高興的打個招呼,寒暄幾句吧,更何況是他和雪兒了。雪兒見了他,不應該隻是寒暄幾句吧,她應該會驚喜的撲了過來,抱住他的脖子,不,這點有點過了,應該是拉著他的手,像以前一樣,喋喋不休的抱怨著他怎麼這麼狠心,怎麼這麼長的時間不來看她,怎麼像一個女人一樣小肚雞腸,就把她的話當真了,她又是這麼這麼的想他,又是這麼這麼的討厭他。總而言之,這樣想是沒錯的,按照常理就應該是這樣的。
結果呢?正在和別人說笑的雪兒隻是快速的瞟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了。她忙著招呼和他一同前來商場購物的同學,就是硬起心腸不搭理他。站在那裏的他,心中陡地泛起一股淒酸的感覺,鼻子也酸酸的,真想在雪兒麵前大哭一場,以示他的絕望和傷心。
到底是什麼將你和我的距離隔開了,到底又是為了什麼你和我不再講話,到底又是因為什麼你不愛我呢?……
……………………
太陽升起又落下,樹葉綠了又枯黃。時間又悄悄的過去了一年,他和雪兒又長大了一歲。
他依然是一個學生,而雪兒儼然是一個小老板了。她在城裏一條比較繁華的大街上租下了一間小小的門麵房,開了一間水果店。天兵隻要想雪兒了,就總是來到雪兒對麵的蘭州拉麵館中,坐在靠窗戶的位置,邊注視著對麵邊吃一碗拉麵。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才結束了他地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