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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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禦動動手腳,拾起黑白無常臨走時留下的地湖鑰匙,心知現在隻有孤注一擲才可以救那藍,她看著雷耀:“姓雷的,現在隻有速戰速決才可以就那藍,現在我去地湖,你們兩個負責去找到鑰匙。動作要快。”話音剛落,人影已消失不見,隻留下那方絲帕,頹然墜落,雖然落地無聲,卻像一顆巨大的隕石砸進雷耀的心中,心中激蕩。看著那不曾留下一絲猶豫的背影,雷耀不禁暗自苦笑,幾百年的時光,還是沒能逃過那些俗套的故事。
彎腰拾起絲帕,對著靜靜看著他的撫子,歉然一笑:“該走了,撫子!”撫子點頭,卻在他隱去身形的一瞬間低喃:“時間並不是消除一切的良藥,雷耀,你還是騙了我!”一顆淚珠悄然留在剛剛撫子所站之處,為石階染上了一抹悲哀的顏色。
在急速的飛奔中,喬禦心知肚明,地湖雖然不好闖,但更難的是馴服已經脫離封印控製的鑰匙裏的妖獸,那個畢竟是上古時代的四大凶獸之一——饕餮,僅僅憑借雷耀和安培撫子的力量恐怕還不足以將其封印完整的帶回,所以時間絕對不夠用,要擠時間隻能從地湖這邊著手。
正在思考時,突然一陣颶風從麵門襲來,風眼中心一個寒霜封住的巨石上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門鎖,那就是封印著所有十惡不赦妖獸的地湖,喬禦拿出鑰匙,將自己身體中的月離催動到最大,地湖鑰匙在她手中漸漸的懸浮在空中,慢慢變紅,就在紅的像人血的那一瞬間,鑰匙消失不見,出現了一個狀如雞卵,色若鴿血的石頭,從中散發出紅色的色帶光波,將四周圍的颶風漸漸的定住,將喬禦安然的送到門鎖前。喬禦將石頭向門鎖推過去,看著紅色的石頭漸漸隱沒在石鎖中,哢的一聲石鎖應聲而開,閃出一道縫隙,一抹比鮮血更濃重的紅色一下就將喬禦拉到了門的另外一邊,接著門鎖自動鎖起,颶風驟起,一切跟沒人來過一樣。
地湖位於地獄的最底層,是地界的機要重地,裏麵封印著許多妖物,也可以說這裏是妖物的世界,沒有一定道行的人是不能夠輕易的進入的。地湖內彌漫的是妖物們日積月累的妖氣,酸腐逼人,將整個地湖變成陰暗晦澀的綠色,除了妖物,三界內任何生靈都不可以在此騰雲駕霧,僅僅有自保的能力。喬禦就在這裏艱難的跋涉著,每一步都是踏著千百年來積累下來的死在這裏的生靈所變成的腐爛泥質,發出令人作惡的糜爛聲響。喬禦的目標是地湖最深處的妖穴,那是三界中唯一可以將抽離肉體的靈魂保存七個時辰以上的存在。
終於在所有妖物的窺伺下,喬禦一腳深一腳淺的來到了妖穴,妖穴並不是一個洞穴,而是三界內對於這個地方的專有稱謂,地湖中的妖穴封印的是妖女九練,她是三界中唯一一個集合人神妖鬼四種血液的怪物,所以她可以擁有煉製九魂珠的月離,但是她也是唯一一個一不開心就可以將世界重新來過的的妖。
當年,喬家利用四凶獸的月離和喬家家主的血才勉強將其封印,想不到,今天反而要求助於這個妖物。
妖穴是地湖中唯一可以稱之為水的地方,墨綠色的臭水混合著不知從何處蜿蜒而來的血液,卻有一名美麗女子半身浸沒水中,嘴角掛著淡然的微笑,一隻纖纖玉手有意無意的劃繞著水麵,開心的看著水麵漾出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九練,別來無恙!”喬禦淡然的打著招呼,但全身繃緊,她知道對於這個萬年的妖物,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除了一個人。
“你怎麼來了,上次來不說要成親,結果搞得地湖動蕩不堪,你這親也接的夠大的,這些年聽外麵的小鬼說你脾氣都變了……”“我來求你!”
九練一愣,隨即綻放出絕美的笑容,由微笑到大笑,笑聲震動整個地湖,尖利的笑聲充斥著地湖中所有生靈的耳膜,囂張至極。隻有喬禦知道那笑聲中隱藏著怎樣的悲傷。
喬禦取出一直被放在懷中的靈球,靈球的色澤已經變成淡藍色,這證明那藍的靈魂被強行拉出肉身的時間快要超過三個時辰,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喬禦強行驅動月離,口中默念鏡心決,將九練的妖異笑聲慢慢蓋住,直至靜音
“鏡心決,喬禦,想不到你現在還可以驅動月離使用你們喬家家傳鎮壓惡靈的鏡心決來對付我的,看來你果真不是一般人啊!不過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你們喬家將我封印在這裏,幾百年了,當年我是怎樣求你們的,現在風水輪流轉啊!”九練微笑著,慢慢的直起身子,九練的真實的體態也慢慢呈現,腰部以下居然是光禿禿的骨骼,如同蜈蚣一般,卻又像擁有透明皮膚的蛇尾,醜陋不堪:“看見沒,這就是你們喬家給我的禮物,你怎麼還會認為我會幫你呢!”九練慢慢再沉入水中,黑綠色的液體發出咕嚕咕嚕的呻吟,空氣翻滾,惡臭濃烈。
“你會救她的,在這個靈體裏是那藍的靈魂,現在你是她唯一的希望,你不會救她嗎?”喬禦緊緊攥著拳頭,心中也存在著不篤定。
“那藍?是蒼旗的孩子?”九練神情恍惚,看著漸漸失去生命色彩的靈球,聲音頭一次產生了溫柔的情緒。
“對,她是蒼旗的孩子,算起來她是你血脈的延續,隻有你的月離才可以驅動九魂珠幫助她在延續七個時辰的壽元,九練,看在蒼旗的麵子上,救救她!”喬禦動之以情,現在隻能用這個辦法。
但九練的聲音波動是曇花一現,再次開口時還是那種淡漠的語氣,涼薄的令人心寒:“想用真情牌打動我,我救她?別忘了,我是妖祖宗,說起六親不認可是妖的專利!”九練動動眼珠,提起巨大的尾巴順著本不大的地湖遊動,一隻素白的手深入泥沼舉起一坨從湖底撈出來的粘稠的物體,那些物體半流質從九練高舉的手中又落入地湖,渾然一體:“看見沒有,喬禦,我被你們喬家關在這裏幾百年了,每天隻能浸泡在這惡臭難聞的地湖中,身體的三分之二不能離開這裏,活動範圍隻有這麼大,我吃了你們喬家這麼大的苦頭,你會認為我還會給喬家這個麵子?”
喬禦有些著急,靈球的顏色越來越淡,幾近白色,如果還不能說服九練那麼就算可以封印饕餮,也沒有任何意義。地湖沒有風,但喬禦卻感覺一股寒意和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像九百年前和蒼旗第一次偷偷潛進地湖時的感覺,隻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可以幫她,一切隻能靠自己:“那你要什麼?”
“別說我為難你,現在我給你兩種選擇。”九練得意的笑笑,在湖中開心的翻攪著本就一片渾濁的湖水,呼出一淡藍色的氣,帶著些許神秘,將靈球團團圍住,靈球好像以次為食似得,緩慢的將藍色氣體吸收,本來蒼白的球體恢複了一些些生命的氣息。“這是我的信用,接下來你會好好思考你的選擇,如果這個靈魂提前魄散,就沒什麼好玩的了。要知道我已經好久沒有跟人打賭。”
看著靈體回複生氣,雖然隻有杯水車薪,但也是解決了燃眉之急,喬禦暗自鬆了一口氣,強忍著一絲絲的不適感,打起精神:“說吧,什麼選擇!”
“第一種,解開你們喬家的封印,放我自由。”九練迫不及待的說,連神情都有些急迫。
“不可能!”喬禦斷然拒絕。“這是你的宿命,九練,誰也不可能有那個權力放開你!”
九練不甘心的撇撇嘴:“我就知道,那你隻有第二條了,我要和那藍一起看你的記憶!”
喬禦有些吃驚,“你要鏡花水月,我可以答應你,但是為什麼那藍要一起?”
“因為我要她知道一切真相,這遠比我單方麵的告訴她我是她的祖母要來的更有說服力。”九練定定看著喬禦的眼睛,透露出強烈的恨意“而且我要她明白,所有的事情並不是表麵上的那麼簡單,我不想她認賊為師。”
“你還是在意他的,不然你不會那麼恨我。但是你不擔心那藍知道了這一切會有什麼想法?”
“她始終是要長大的,與其讓她產生強烈的感情再來帶給她傷害,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越早越好!”
喬禦看著又在逐漸變成白色的靈球,心中悲哀不已,她瞞了幾百年的秘密竟然要以這麼現實的方式呈現,連一點善意的空間也不保留,明明是為了保住那藍的生命,卻在最後要以更傷害的方式告訴一個不應該由她承擔的命運,這到底是救她還是害她,喬禦迷茫了,但是答案還是確定的:“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