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已經被自己說出去的謊言逼到了懸崖邊上，他現在走每一步，都心驚肉跳。
    他來到那家咖啡店，卻在電梯口被上次的黑衣大漢攔住了。
    “我是劉莉小姐的朋友，上次也來過這裏。”
    黑衣大漢黑著臉，不說話。
    吳慶退縮了，自從被父親鄙棄之後，他似乎覺得所有人，都嫌他髒，都在鄙視他。
    於是他退縮了，他從咖啡店裏出來，見到陽光也格外覺得刺眼。
    他像是過街的老鼠，越獄的囚徒，怕極了，他害怕被別人發現，因為他害怕再次被鄙棄，再次被傷害。
    他看街上的每一個人，卻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
    他聽見別人的對話，他總覺得那是在議論他。
    吳慶快被自己逼瘋了。
    忽然，他想起了一根救命稻草，唯一一個，能夠理解他的人。
    吳慶拿出了電話。
    韓臻今天在連著要上好幾節課，手機調成了靜音。
    等下了課，他夾著課本出了門，剛下了樓，迎麵看見了劉小龍。
    他愣一下：“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劉小龍格外地嚴肅，說話也不蹦髒字了。
    韓臻覺得他這個樣子讓自己心裏覺得不安：“……有什麼事兒麼？”
    劉小龍忽然抱住韓臻，臉埋在韓臻肩窩裏，不說話。
    韓臻嚇一跳，一群學生過去，幾個女生銳利地掃了兩個人一眼。
    韓臻馬上鎮定下來，拍拍劉小龍的背：“別難過，不管出什麼事兒，都有老師在。”
    劉小龍聲音悶悶的：“韓老師，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韓臻第一次聽見劉小龍不帶情欲地喊自己老師，他似乎才意識到，懷裏這個男孩，年紀可能正和自己的學生們相仿。
    不管他在床上什麼樣子，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韓臻這樣想著，伸手輕輕地撫摸劉小龍的頭發：“我們活著，為了自己。”
    劉小龍抬起頭，眼睛裏滿是疑惑：“自己？”
    韓臻淡淡地笑：“對，為了自己的快樂，為了自己的悲傷，為了自己所愛的，為了自己所惡的，我們活著。”
    劉小龍看著韓臻，表情迷茫得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年，韓臻看著他，被他這一瞬間的脆弱吸引。這時候上課鈴聲響起，韓臻向著男孩低下頭去。
    韓臻吻了懷裏的男孩，在學校裏空蕩走廊的拐角。
    這個吻，輕得像風，甜得像蜜，純潔得像是初戀。
    一吻過後，劉小龍呆了，他仰著頭，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
    他喃喃地問：“你愛我麼？韓臻？”
    韓臻笑了，沒說話。
    劉小龍仔細地看他，然後低下頭，緊緊地抱著男人。
    “無所謂，韓臻。我愛你，我不在乎你愛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