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雲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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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
女神似乎永遠端坐在雲端,白衣素裹,洗練光華。
神色或安詳,或嗔或笑,或平靜得宛若古井一般樸素無波。
蔥白的指尖凝了光,滑過金色的顫動的琴弦,演奏著隻有天使可以諦聽的天籟。
一雙空靈澄澈的眸子,僅僅是不經意間投射向人間的視線,便定格了千百年來匆匆流逝的時光。
也許,這就是雲端之上。
而雲端之下,能擁抱住的似乎隻有夕陽。晨光漏過虯勁的古槐枝椏,染出一片肅穆的金黃。
沉寂的土地如此安詳,隻有風,時不時滑過沉思中的麋鹿的剪影,吹開了浮塵,露出一塊殘缺不全的石板,板上依稀有刀鋒劃過的痕跡。
這是一塊平整而無際的青草地。落葉枯黃,散落,斑駁而淩亂,
隨意的環在白色大理石十字架周圍,無聲陪伴著早已漸漸消失在人們記憶深處的名字。
也許曾經,穿著黑紗的人們或吟唱或哭泣,或莊重或匍匐,在這裏緬懷過那些逝去的生命,然後自己,融進泥土裏,化成秋風裏零落的花瓣雨。
直到時光,在這樣短暫的輪回裏,周而複始,定格成了永恒的夕照。
老者在沉思中思考著人生,煙鬥明滅裏,炊煙嫋嫋直上雲霄。
金燦燦的稻田起伏著波浪,遠山上掠過的白鷺,剛剛攪亂一池粼粼的波光。
在晚霞中小憩的老黃牛打著耳朵,咀嚼著白日的平靜和安謐。
肆意笑鬧的孩子們純真的笑臉,在隨風四散的蒲公英裏,溫暖了四麵八方。
花用綻放的聲音愉悅著著累累白骨。被風吹散的浮萍在悄聲舞蹈。
河底的淤泥裏,折斷的冷兵器的靈魂寄宿在舒適的蓮蓬裏,臥成一粒粒沉睡中的蓮子,期待那一抹嫣紅的嬌羞,含苞待放的樣子。
一顆晶瑩的泡泡碎在水麵上,水草們柔軟的身軀,觸到了一尾調皮的眨眼間遊遠的小紅鯉魚。
緊緊攥在手心裏的雪白,墨跡未幹。櫻花樹下,隨著秋千搖曳的裙擺,下顎勾勒出的清秀的弧度,漸行漸遠的船隻湮沒進青山綠水的九曲回環裏,編織成一段刻骨銘心的未醒的夢。
修長的手指點在眉心,仿佛觸及到了心口微妙的機關,一滴眼淚彙聚在眼角,悄無聲息的藏進鬢發裏。
不起眼的石橋橫亙在河的兩畔,清晨還未散盡的微涼的霜依偎在青石板路上,默默展示著土地所負載著的沉重。
春花凋落,秋日高起。昔日的槳聲燈影,倒影裏的千般模樣,今日的平平淡淡,一清如許。紅磚綠瓦,斷壁殘垣。
等待在季節裏的容顏,埋葬在土地深處的故事。誕生,隕落,然後,回還。
因為變化而多姿,因為多姿而豐富,因為豐富而充實,因為充實而喜悅。或許,我們才是女神眼中的雲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