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雲淡 第十五章 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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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風亂淩波,小荷初露尖尖角。池中魚兒戲波,偶一躍波,驚了荷尖上剛剛停穩的蜻蜓。池旁是一片櫻林,醉紅中素白的寂寞,舞動在光天下。
雲嵐坐在池邊石凳上喂魚。少女的淺藍裙裾未沒膝,纖纖玉腿上係了一串銀鈴,風過時,細聲清脆。清幽的環境總會讓人產生惺忪睡意。雲嵐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跡部緩緩走進小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睡夢中的雲嵐。他不禁目光一動,接過遞來的外衣,悄悄的給雲嵐披上。
“嗯?”本就淺眠的雲嵐悠悠轉醒,迷茫的水眸隱隱約約的看到麵前人影,也沒細想,隨口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跡部把衣服放好,抱胸站著俯視雲嵐答,表情中帶著柔和的笑意。
“嗯……哥?……”雲嵐才精神,眨眨眼想要坐起來,用剛睡醒的細弱嗓音驚訝的問,“你……你怎麼在這兒?”
“本大爺不能在這兒嗎?”挑眉,一身高貴又華麗衣服的跡部依舊是“本大爺”的自戀腔調。
“能……”明白眼前人這個樣子對自己的“折磨”多大,雲嵐小臉微紅的垂下頭,閉上眼睛想要繼續睡,可是再無一點睡意。
“要睡進屋,”跡部抱起雲嵐,向屋裏走去,“這麼不注意身體,還真應該到醫院複查。”
“俄嗯?什麼?”雲嵐一怔,猛地抬頭看他,“你快放我下來!”
跡部放她下來,抱胸站好,又是笑意不淺:“醫院那邊想讓你去複查。”
“不要!……”雲嵐斬釘截鐵的拒絕。
“嗬嗬……”跡部笑得更加開心,在長廊欄上坐下,觀察著雲嵐氣鼓鼓的小表情,故意放慢了速度說,“下周二你們班國史測試。”
“什麼?”正宗獅子吼,鳥獸皆驚,四散飛逃。嗚……神知道的,雲嵐的國史不是一般的差啊……別說原來的雲嵐昏迷那麼久,就是穿過來的她也沒背過日本國史啊……
“怎麼樣?跟本大爺去醫院嗎?”跡部篤定的問。
“……去……”聲音細弱蚊蠅。
“什麼?”某某人故做沒聽見。
“去!”底氣很足,肝火也很旺。
“嗬嗬……到時候可別賴在床上不起來……”這樣看來,雲嵐不願意去醫院是常事啊……
“不會的!”雲嵐氣鼓鼓的垂下頭。
“嗬嗬……”愛憐地揉揉雲嵐的頭發,跡部心情更是大好。
風起,池上小荷輕快地舞,一如這和諧的氣氛。
……
一麵風情深有韻,半箋妖恨寄幽懷。小汐坐在窗明幾淨的飲品店的一角,冰肌玉骨懶懶的但又似乎是用全部心力寫下了兩個字——墨昀。
當陽光都變成黑色,我是不是就能見到你了?昀,我生命的光。
但,那是不可能的啊……
手中,燃起星火如熒,緩緩吞噬了那兩個字,風一吹,零落成飛灰,散盡了……
灰燼的餘煙,歎息著的是你我的悲哀。
“小汐~”輕輕的一聲呼喚,讓小汐心裏一震。抬眼一望,小汐剛要喚“小沐”就馬上發現了不對勁。再定睛一看,她險些驚呼出聲。
月白色流轉著淺淺光澤的秀發披散在柔若無骨的香肩上,藍眸皓齒,眉心一點朱砂,讓身上的校服都媚成繞指柔。這……這絕不是小沐……是……小貝?……
怎麼會這樣?小貝為什麼上小沐的身?
“嗬嗬,小汐認不出我了嗎?人家隻是換一個樣子而已,先不做貓了……”紫貝掩口而笑,少女的青澀中蘊涵著妖精骨子裏的媚。
“你……小貝你……”小汐瞠目結舌,找不出什麼話,“你……”
“嗬嗬,走了,一起去吃飯。”紫貝執起小汐的手,笑盈盈地說,眼波流轉,彌漫出一片霧靄煙華。細細地眼波裏,有著暗藏的悄悄話。
“好。”小汐會意,起身向門外走去。
踏花香鞋,二女步履輕盈,悠悠然的走著,尋到路旁一間清雅的茶舍,揀了一間偏屋。小汐抬手一個結界,邊品茶邊聊。
“唉,這該怎麼說呢?”紫貝托著腮半躺在榻榻米上,欲說還休,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昨天晚上我出去溜達,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一回頭,就看到有人跳湖。本來我懶得管的,就閉上眼歇了一會兒,後來覺得不對勁。再仔細一看,發現是你這個身體的朋友,就趕緊跑過去救……”
“不趕趟了嗎?”
“……當然啦……我不想弄出太大動靜來,就附了她的身……剛附上去,就……”紫貝歎口氣,“唉……我總不能讓她在水裏爛著吧……這不一早上就來找你了嗎?”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小汐垂下澄瑩的眼眸,惋惜溢於言表。
“找個地方讓這個身體再死一次不就成了?”
“那小沐的媽媽怎麼辦?”小汐反問,明顯的不讚成。
“……唉,想起來我就生氣!”紫貝似乎快要怒發衝冠,“我以為她尋死是什麼大事呢,結果……竟然是跟她媽吵架!也是她媽媽說的太過分了……但是,因為和媽媽吵架尋死的,我還是第一個看見……”(注:紫貝在那個魔法世界裏出生長大,沒聽說過這種事。)
“……好了,小貝。”小汐靜靜地望向窗外,空中浮雲卷絮,幽幽的散了,“你就先附著她的身吧。”言罷,一個封印照在了紫貝身上,清水木的樣子已經完全顯現。
“小汐,你……”
“小貝,或許這也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呢。”參悟了一定的塔羅奧義,小汐的第六感變得很強。
“……”
“好了,我們去湖邊送送她……”
於日暮起舞,於黎明死亡……短暫如櫻花一般的生命,就在這湖泊中隕落。未幹的眼淚,會化成珍珠吧……
《息魂曲》的音樂在心中徐徐奏起,那是屬於清水的,自己的曲調……
清水,沐著亡靈,魂歸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