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
    離憂是孫老爺府裏蓄養的家樂，她年紀最小，琴藝也並非比絕妙，說白了她就是個湊數的。
    聽那些同為家樂的姐姐說，外人很以孫家府中五十家樂、十二美妾為羨。也幸虧這個“五十”的數字，她幼時就是為了補第五十的空缺才被養在府裏。
    離憂年紀最小，總管不住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大逆不道——她心想：這麼多女人，年已六旬的老爺，忙的過來否。
    其實老爺真是忙不過來的，除了女人，最近好上左風——老爺養的那小官，離憂見過一次。
    那回是款待賓客的宴會，琵琶笙簫笛，月琴二胡笳，各請了一位於宴奏樂，離憂彈得是古琴，也被人拉去湊個數。
    說是宴會，那隻是幾個人湊在一桌子上，擺上了佳肴斟滿了美酒。一青年居中坐，孫老爺好言好語好酒好菜地伺候著，那青年一抬冷眼，掃過眾人：“我本乃血性男兒抱負功名，父母予我這般皮相、亦由不得我。然要我如閨寵一般供人觀賞狹玩、如器物一般交換饋贈，實乃令我雙親蒙羞，男兒折辱——”語畢，抽身離席。
    孫老爺擺手，示意聲弦繼續。
    席間有人說道：“這城裏南館多得是性子柔順的官兒，孫老爺何苦找這麼一個……為難自己。”
    “聞說京城的南館更具風情，內中之人知書懂禮擅詩詞，美姿麗容自不在話下……”
    “孫老爺院落瑤草琪花，正是春光明媚惹人情動，我說那南館小官哪比得上您的姹紫嫣紅。”
    最後那句顯然很是受用，孫老爺大笑，道：“好一個姹紫嫣紅，我便許你們一夜風光霽月。這裏的看中哪個隨便挑，隻別嫌棄她們不諳風情。”
    這一句話引得離憂四處張望，好奇那客人的長相——瞥了幾眼便猛地被坐在旁邊指按琵琶的悅音踩了一腳、示意她專心彈琴。
    記得自己以前曾問她為何老是踩她的腳。
    與她同處一房的悅音隻道：“你那雙眼睛太勾人了……”
    今夜她躺在那個連名字都不曉得的男人懷裏，他輕狎地抬起她的下顎：“嘖……那木訥的官兒哪能與你相比，瞧著這眼睛就勾人動欲了——”
    被翻紅浪，酣暢雲雨，他折騰她，不許她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