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人——”一道略顯不耐的聲音急促喚道。
    耳邊也同時傳來刻意壓低的呼喚及輕咳聲，稍走了下神的柯雲紀張著茫然的美眸，一頭霧水地環顧了下忽然安靜無聲的大殿。
    “上官大人莫非是休養太久，耳力減退了麼？”輕撫兩撇胡須，蘇仁慶戲謔的眼光瞟了下略顯慌亂神色的柯雲紀。
    “蘇丞相未免言之過重，上官大人不過是身體剛複原，欠缺精神罷了。”一身武官朝服的秦瑞眼神淡然地掃了眼柯雲紀，在賀之秋欲開口幫腔前出聲道。
    “喔，欠缺精神麼？”接話的是同樣身著武官服的候世才，隻見他眼帶曖昧地在柯雲紀身上轉了一圈。
    “候將軍，切莫太失禮了。”賀之秋強壓心中突起的怒意，這候世才空有一身武力，腦子裏卻是一些臭水。
    “賀大人過於嚴肅了，候將軍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手微微撫弄著蓄在下巴處的山羊胡子，何子貴臉帶和氣地出聲圓場。
    “本將軍還是頭一次聽到候將軍講笑話呢！”秦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各位大人，聖上可還在等著呢！”一道尖細的嗓音高揚，暫時澆滅了大殿上越演越烈的火花。
    “各位愛卿是否覺得朝會太過無趣，所以想來場辨論賽呢？”犀利的眼神掃過殿內眾官員，龍澈的聲音溫和平靜卻不失威嚴。
    “聖上恕罪！”惶恐聲奏起，大殿上所有官員齊刷刷地全數下跪。
    “眾卿平身！”見風波已平，龍澈將目光轉至柯雲紀身上，開口詢問道：“上官大人，你對於‘鳳洛國’來訪之事有何見解？”
    “聖上一向以民為本，以仁為懷，這次‘鳳洛國’使者的來訪應小心招待，一來彰顯我國不失為禮儀之邦，二來我國亦可增多一位盟友。”得到提醒的柯雲紀把握機會，腦筋飛快運轉，將已成形的想法略加修改完善後慢慢托出。唉，誰叫古代說話就是那麼迂回輾轉的呢！
    “不錯，朕也想過，但。。。。。。”漆如子夜的眸中閃過一絲讚賞，隨後劍眉微擰，臉上浮起一抹猶豫之色。
    “畢竟一直以來，‘鳳洛國’都沒有特別去跟任何國家打過交道，有所疑惑也是理所當然的！”接過話尾，賀之秋平淡地道出龍澈心中的擔憂。
    “依老臣之見，聖上何不派遣一名精幹官員深入打探，暗中也可多派幾名武藝超凡，手腳利索的侍衛隱於暗處小心堤防觀察。”蘇仁慶拱手將心中的計策緩緩道出，眼角瞟了下柯雲紀，一絲淺笑凝在嘴邊。
    “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目光環顧了下大殿內的官員，略沉思了下，才慢慢詢問道：“有哪位愛卿自願擔任？還是說各位愛卿有更好的人選推薦呢？”
    “聖上，老臣正好有個上上人選。”抬眼望著高坐龍椅上的龍澈，一得到批準的蘇仁慶緊接著道出心中所想。“老臣認為此事非上官大人莫屬，就不知上官大人可否願意？”話落眼光看向柯雲紀，一臉的笑意猶如黃鼠狼給雞拜年般。
    他放火燒他家了？還是說他礙著他哪裏了？犯得著老是找他麻煩嗎？這蘇丞相真是太陰險了。柳眉暗皺，柯雲紀心下將蘇仁慶歸為頭號防範人選。
    “蘇丞相大概忘了，曆來接見外來使者的職務乃是禮部，而上官大人才病體剛愈。再說，朝中能人多不勝數，又何必非上官大人不可！”賀之秋微側著臉，眸中閃爍著堅定，與蘇仁慶目光對視，話中卻句句隱含質疑。
    “賀大人所言甚是，但此次事關重大，必須小心謹慎，而上官大人不論是外表還是智謀，都屬上上人選。”嘴角略扯了下，揚起笑意，蘇仁慶繼續發揮口才辯駁道，一邊暗中使了個眼色。
    “聖上，微臣也同意蘇丞相的建議。”殿內官員紛紛低聲交談或用眼神交流，不到片刻，與蘇仁慶關係交好的其他官員率先拱手推崇道。
    “……”唇瓣緊抿，一絲猶豫浮上龍澈的眼中，公與私兩道情緒正在腦中激烈搏鬥著。
    “聖上，臣……”突感不妙的賀之秋見秦瑞沒有絲毫幫忙之意，索性出聲欲將此事攬於自己身上。
    “聖上，臣甘願擔任此次重任。”截斷賀之秋的好意，柯雲紀投給賀之秋一絲感激的笑意，揚聲回道。隻因他不喜歡令所有關心自己的人為難，更不希望看到他們為自己做出任何犧牲。
    “上官大人，你可得想清楚再回答。”這事若辦砸了，那蘇老狐狸估計會緊咬不放，到時麻煩便會接連出現。賀之秋不由得暗自皺眉，出言暗示柯雲紀三思而後行。
    “上官大人真不愧是‘翼奉國’的重臣哪！這胸有成竹的氣勢是誰都比不上的。”蘇仁慶笑眯眯地吹捧著，本就細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條縫。
    “就是啊，賀大人未免太過擔憂了，做大事者得有敢於嚐試的勇氣，何況上官大人乃能人中的佼佼者呢！”接過蘇仁慶的話尾，何子貴笑著點頭讚同道。
    “竟然如此，何大人何不自薦呢？”賀之秋甩過去一個犀利的眼神，心底不屑地盯著突然麵露尷尬之色的何子貴。
    “所謂青出於藍，朝中自有才人出，我們這些老臣也該適時讓下位，以便有你們這些年輕一輩能有施展拳腳的空間哪！”搖首輕歎，蘇仁慶一副胸襟寬大狀，說的是那個大恩不言謝。
    “嗯，不錯，蘇丞相簡直是說到了我們各位大臣們的心坎裏去呐！”何子貴臉上堆起諂媚的笑意。
    “各位大人，這可還在大殿之上，切莫忘了自身的身份地位。”冷冷的一語，頓時讓所有群起的奉獻聲自動消音。看著經常上演的戲碼，秦瑞嘴角噙著一絲輕蔑的笑意，不屑的眼神徑自掃過驟然低頭不敢言語的各位朝中大臣及其他官員們。
    “上官大人，你意下如何？”若不是礙著一國之君的身份，龍澈此時也想冷笑出聲，朝中大臣各自分派的情況已很明顯，可那又能如何呢？丟開心中升起的疲累，劍眉微皺，眼帶詢問地望著柯雲紀。
    “聖上，臣願盡力而為。”眸中透著堅定的光芒，以前再棘手的事他都遇過，遇到困難就逃脫可不是他柯雲紀的作風。
    “竟然如此，那這次的接見外使之事就由上官大人擔任吧！”他果然是他的……壓下心中突起的複雜情緒，龍澈語調稍頓，眼角瞄到正打算開口的賀之秋，眸中神色微變，接著出聲道：“就請禮部尚書多加協助上官大人吧！”
    “老臣遵旨。”聽到聖上金口點名，留著長白胡子的孫敬儒拱手領旨，隨後朝柯雲紀略點了下頭：“上官大人，有何不懂之處無須客氣，我隨時告知。”
    “勞煩孫大人多加指教。“據剛才的觀察，已能確認孫敬儒是不屬於蘇仁慶那派的。稍稍放下心的柯雲紀一臉謙虛地回道。
    “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明日由孫尚書及上官大人迎接‘鳳洛國’使者。”眼角掃過與臉帶擔憂之色的賀之秋互相用眼神交流的柯雲紀，龍澈眼底飄過一絲怒意，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感，話落也不等劉公公宣布退朝，一個旋身便徑自離開這個讓他情緒失常的刺眼場麵。
    “退朝！”詫異地回過神，劉公公匆忙拋下話，手拿拂塵，揚聲喚著其他呆愣住的宮女太監們，一邊加緊腳步，顧不上大臣們的詫異神色，一心緊追前方已漸走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