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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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貌似晴。
昨晚沒心情記。小米跟來了。真想戳他一身蜂窩,放火符燒了。他帶的資料沒有半點用處,也沒有被告知撤退方式。
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在學校裏,隨便搜了它好幾個晚上,昨晚似乎被突然出現的我們給攪了……好吧,我其實很抱歉。雖然沒跟他當麵說。
那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似乎已經逃了出去。
但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戎戎?好了沒啊?”穀梁米在外頭拍門,“吃早飯呢。”
“先吃!”戎子不耐煩地應了句,迅速收起手下的東西。
“都好啦,就你啦。”
門嘩地一下被打開,戎子冷冷的目光掃過來。
“煩。”他甩下一句,推開穀梁米走了。
“就煩你,不信煩不死你……”穀梁米跟後頭悻悻地嘀咕,被戎子轉頭一瞪,“啊那個,我的意思是我們快走吧!隨前輩在下麵等老久了!”
他們一前一後下了樓,果然隨便車在那裏隆隆響著候著他們。穀梁米還額外跑去拖了桶純淨水帶上車,見隨便奇怪地看著他,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是水係的,平時喝得比較多……”
又沒用又浪費資源!戎子不堪地扶額,這是他不想帶穀梁米出來的最主要原因。隨便倒是不介意地點點頭,他修雷係法術,也經常挑打雷下雨天出去練習,對這個好理解,而且他們水存得多,就算沒了也還可以再出去帶,也不差這一兩桶的。
車如往常一樣開出了學校,開始一天的尋人。
爆頭也如往常一樣關回了門插回了劍,等車的隆隆聲一消失,馬上回頭低喊了聲,“嘿!走了!”
蔡雅蔡致在不遠處興奮地招手,“快來!”
辦公樓底樓的一個小房間門口,三個孩子搗鼓著門鎖。
“哎,你們!隨師傅說那個房間裏的東西不能亂動。”堯淺倩遠遠地看見了,忙尖聲喊著。
蔡家兄妹見被人發現,動作一致地吐了吐舌頭,收了手。但爆頭卻懶得管,仍舊使勁推扯著門鎖,看也不看堯。
見狀蔡家兄妹也來了興致,“堯老師我們也就隨便看看啦,隨師傅回來前就放回去!”手忙腳亂地繼續去幫爆頭。
“你們……哎那樣不行啊!你們!”堯淺倩跑過去時他們已經順利開了門,衝著屋子裏地上那兩箱東西歡呼起來,撲上去接著搗鼓箱子。
堯淺倩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管小孩子的經驗她有,這三個半大的孩子她卻不知道怎麼處理了,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的樣子,叫也叫不住,拉也拉不開。
突然一隻瘦黑但肌肉結實的手攔出來,一把把爆頭拉開,蔡家兄妹也給推了開去。
“做什麼?!”原來是姓賴的玩具槍店老板,擠進來生氣地瞪著他們。他個頭不高,又瘦,但身體結實,往那裏一站,那三個孩子一時也不敢再過去。
“拽什麼拽啊大叔!”爆頭白了他一眼,扯扯自己被他拉亂的衣服,“我們就看看,又不是你家的!”
“這就是我們家的!”賴老板怒道,“都來搗什麼亂!這些留著都有用的!”
“你家的你叫叫它名字啊,看它應不應啊?”爆頭抱著臂略歪著頭斜眼看他。
“你這娃!”賴老板氣極,上前一步剛要理論,突然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幾乎蓋住了進門的光。
“怎麼了?”粗粗的聲音問。
原來是校工張報國,一臉的胡子拉碴,看起來陰陰沉沉的,手裏拿著他那把不離身的大鐵鏟。
他身邊擠了好幾個好奇的小腦袋,越過去還能看見正往這邊疑惑地望的賴老板娘和江黎,大家都給引過來了。
此等架勢下,爆頭還算識趣,哼了一聲,又白了賴老板一眼,說,“不讓碰算了,小氣!”推開堯淺倩走到門邊,被張報國陰沉沉地看著也不怕,而是回過頭又衝賴老板罵了句,“死老頭!”撇下眾人走了。
中午的日頭剛曬上去,正在吃飯的眾人突然聽到圍牆外頭傳來的急急的車笛聲,一路呼嘯著往大門口的方向去。
“怎麼又這麼早!”爆頭叼著根火腿腸含糊地抱怨著,腳下卻快速地跳下桌子噠噠跑出去,奔到校門,驚叫了聲,“喝喲!”
他差點沒認出來,那哪是隨便的綠油油郵車,簡直跟個工地上跑出來的泥車似的。下半截全是灰撲撲的,車前窗上糊著有泥有水有血有肉,幾乎快看不清裏頭坐的人。
那車又嗶嗶按了兩聲喇叭,很急的樣子。接著車窗被打開,隨便探出頭大喝一聲,“快點開!”接著頭往後轉,“砰砰砰”連開了好幾槍。
後車窗也開著,穀梁米探了半身向著後麵,雙手快速揮動,透明的片狀物體不斷從他掌心裏發出去。
嗷嗷的聲音似可聽聞。
爆頭不敢叫了,忙開門放他們進來。車剛一進門,還在往前直開的時候,副駕駛座已猛地被人打開,戎子跳出來就地一滾穩住身形,站起來摸出一紙符,咬指化血為石,卷了符向外彈出,轟一聲巨響煙塵四起。
硝煙彌漫間,戎子奪了呆愣不知狀況的爆頭手中掠影劍,迅速拉上兩邊大門,往中間一插!
碰!碰!幾乎是同時,數條影子撞在了鐵欄門上的結界上,瞬間又被彈了回去。
煙塵那邊接連不斷地一些影子撲過來,衝撞在結界上,都被立馬彈開數米,亂成一團。等煙塵散去一看,都是些血淋淋的喪屍擠在門那頭。
血糊糊黏液滴答的獠牙近在咫尺,向著他們一次次地衝過來,一次次地退開,一次次地再衝過來。
爆頭嚇得退了好幾步,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似的,一臉慘白。
車在升旗台邊上停下來。隨便和穀梁米也下了車,臉色都不好看。
原來他們一上午根本沒機會進城中心。車剛開到聶江大橋靠東這邊的橋頭時,隨便看車沒什麼油了,便開去橋頭的加油站。原本東區白天的喪屍就沒幾隻,三人都不是很警戒,誰料到加完油剛往前走一小段,突然陷進了一個泥潭子裏。
那一段路隨便常常開,路麵雖然一直有些不整,但以前根本沒有那麼大個坑。一個不留神四個輪全栽進去了,裏頭全是泥啊血啊屍塊啊。三人正又煩又愁想辦法的時候,竟然給喪屍群給圍了!
他們三人戰了喪屍好幾個小時,幾乎筋疲力盡,踢了些破碎的喪屍身體去車底下墊著,才終於開出車子突圍而出。後頭還跟著一堆窮追不舍的、或者半道上加進來的喪屍,狼狽不堪地開了回來。
“沒事吧?”隨便和穀梁米也跑到校門處。
戎子搖搖頭道,“還好。”
隨便又仔細查看了一下掠影劍插的位置,確定結界還在起效用。三人才一起鬆了口氣,齊齊看著門那頭的喪屍們。
它們在門口附近徘徊,實在搞不清楚為什麼剛才追的車突然消失,並且眼前這塊透明看不到的東西為什麼會彈人,嗷嗷叫著四下亂走著。接連撞了一會兒沒有結果,又過了一會兒,都悻悻地散去了。
然而看著四下散去的喪屍,隨便突然神色一變,上前幾步貼著結界往遠處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急急地就伸手往掠影劍那裏去,那樣子像是要去拔開它!
戎子忙一個箭步上前壓住他的手,“你做什麼?!”
隨便臉色恍惚了下,手便放下了,隻有眼睛還死死地往外,盯著一個方向看著。
“你怎麼了?”戎子喝道。
“不……”隨便退了一步,咬著牙甩了甩頭,將臉上奇怪而痛苦的表情收了回去。
他開始想著什麼,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震驚起來,自己也不敢相信地說了句,“它們有思考能力……”猛地抬頭盯著戎子,“它們也許已經有智能了,那個泥潭也許是它們故意做的!”
……
[喪屍變異程度加重。申請盡快撤退,請告知撤退方式。]
四隻眼睛盯著戎子寫完了報告條,塞進“倉鼠”嘴裏。
“一直沒有回複?”隨便問。
“沒有。我想過了,”戎子揉了揉太陽穴,認真地說,“不排除上頭遺棄我們的可能。如果到六月一日縛魂引期限前還沒有回複,我們就破封鎖線出去。”
四隻眼睛驚訝地看著他。
隨便先笑了,“你膽子真大。要是喪屍跟出去了怎麼辦?”
“那個隻能到時候注意一些。難道要我們在這裏陪葬?外頭那些孩子,你不想送他們出去?”戎子反問。
隨便一聳肩,“我可沒這麼說,我舉四肢支持你。”
戎子看向穀梁米。
“……你愛怎麼做怎麼做啦。”後者隔著鴨舌帽摳摳頭發,他還敢說個不字?
他們三人累了一上午,吃了中飯便分頭尋了地方休息。穀梁米回房咕咚咕咚灌了一整桶水下去,心滿意足地捧著肚子往地鋪上四仰八叉一躺,睡得天翻地覆。他睡覺沒有什麼囂張的呼嚕聲,戎子還算滿意,摸到床邊盤腿坐下,開始靜坐調息。
至於隨便則要辛苦些,給爆頭不屈不饒地纏上了,不給挑槍死活不讓他清靜。纏得他沒有辦法,打開箱子給爆頭和蔡家兄妹一人分了把好的,還發了幾卷子彈,允許他們傍晚去拿圍牆外頭那些東西練槍。但如果槍聲嚇到孩子們,馬上就得停止。隨便又多找了幾把分給其他幾個大人,隻有堯淺倩白著一張臉不敢要。
“就是玩具槍也危險啊。”她戰戰兢兢地說。
“你不學著用它防身才更危險。”隨便好言勸著。
“還是不要了,”堯淺倩仍搖著頭,“學生們跟我跟得緊,萬一被他們玩走了火……”
也罷,隨便點點頭隨了她。
戎子找到隨便的時候,他正坐在校門口的老位置上,雙臂抱膝,頭歪靠在背後牆上,已經睡著了。
他臉頰朝著戎子的方向,燭光從右側打過去,鼻梁的陰影遮了左臉那道疤,剩下半邊右臉俊氣非常,隻是眉還微微皺著。夢中的內容一定不怎麼好。
睡著不說話的樣子,像極了戎子熟悉的那個人。戎子有些感歎,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隨便。
表哥生前待他很好,長兄如父一樣養著他,在除魔學院裏他行事囂張,除了主動貼上來的小米,一個朋友也沒有,若不是表哥罩著他,也不知道被排擠成什麼樣。養他照顧他這麼多年,他偏又性子別扭,一句感謝的話、好聽點的話都沒說過。
就像隨便說過的,早知道再也說不上了……
隨便睡得很淺,等戎子摸到他旁邊坐下的時候,渾身顫了一下就醒了,有些迷茫恍惚地看著戎子,喃了一句,“你來了……”
那眼色跟平時很不一樣,戎子卻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
但隨便馬上又眨了眨眼,眼色恢複清明,“啊!是你啊,你來了!怎麼沒有去休息?”
“你呢?”戎子示意那三根蠟燭,“這麼累了還要過來點一趟?”
“嗬嗬,”隨便沒正麵答,“這裏睡涼快啊,有風吹進來。噝!我的蠟燭……”
被風吹熄了一根,他忙手忙腳亂摸個打火機出來接著點上。
“有事麼?”他邊點邊問。
“總部回消息了。”
“咦?!說什麼?”
“六月一日中午十一時,會有一架軍用直升機在我來的時候降下的地方接我們。”
“那太好了,”隨便鬆口氣,“最好是不用去破封鎖線。那可是重罪,你的前途全毀了。”
前途算什麼,戎子歎氣,他現在是明白,什麼都沒命重要,還是留著命好。現在想想,之前悲觀了些,他死了至少小米那笨蛋要傷心下,沒準隨便也挺傷心的。
那便夠了。世上好歹還有人掛念著,已經夠了。
夜逐漸深沉,一門之隔的那頭,依舊晃著猙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