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看到侄子仍舊是一臉頹廢的坐在電腦前發呆，不由得問：“這就是何出弦賣掉的那台電腦？”
    “嗯。”
    “你買了回來？”
    “嗯。”
    李雲天看著他毫無精神的樣子，心裏也不是滋味，“何出弦沒給你電話嗎？”
    李肖笙搖頭，“他應該還沒回來吧？”
    “他回來了，早上給我打了電話，我說自己忙，讓他找你修改論文，”李雲天說：“當然你拿回來就給我，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
    “那，”李肖笙更加絕望了，“那他都——”
    突然他一拍腦袋，“我的手機落姑姑那兒了！”
    開著小叔的車回姑姑店裏拿手機，然後直接衝到何出弦的宿舍樓下。
    卻在寢室門口停下了，他聽到了裏麵傳出來何出弦的聲音，他在！
    緊張，深呼吸，敲門。
    裏麵的說話聲停止了，幾秒之後，張浩打開了門。
    “師，師兄——”張浩有些緊張。
    “張浩，你好啊，我找何出弦。”李肖笙愉快的打著招呼，邁開腳就要進去。
    “師兄！”張浩攔住他，急得臉都紅了，“他，他不在！”
    不在？李肖笙皺起眉，“我明明聽到他說話，難道是幻聽？”
    “李師兄，”關飛走過來，堵住門，“他真的不在。”
    “那我找你們，有事，”李肖笙神色恢複正常，“都不請我進去坐一下的嗎？”
    兩人隻好退後一步，李肖笙走了進去，環視四周，十來平米的宿舍確實再無第四個人，況且何出弦也沒必要和他躲貓貓。
    確實隻有兩個人在寢室，那為什麼聽到何出弦的聲音了呢？
    李肖笙看到桌上開著的電腦，沒開網頁，也沒文檔或遊戲。他伸手去拿鼠標，被關飛一把拉住，“師兄？”他的表情很複雜，祈求，羞愧，或是驚恐？
    李肖笙冷冷的看著他們，伸出手。
    “師兄，是我們錯了。”關飛緩緩地說，攤開手掌，上麵是一個MP4。
    “錄音還是視頻？”李肖笙內心湧起無盡的憤怒。
    “錄音。”
    李肖笙插上MP4，點擊打開，隻有一個錄音文件。
    何出弦的聲音響起，李肖笙緊緊抓住桌角，青筋突起，他握緊拳頭，真想給麵前這兩個人一人一拳，但是，這樣不行，他們不知道，不知道我——在他們眼裏，我和何出弦一點關係也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關係。
    “……如果一個人的愛是一杯水，我的那杯已經全部被他喝光了。”
    最後一句話結束，李肖笙已不知道自己的感覺，痛？不，沒有痛了，他隻想站在何出弦麵前，對他說一句話：如果你需要，我這裏有整片海洋。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垂著頭，張浩說：“林婷婷喜歡他，想問些他的身世背景，愛好什麼的，我們想反正他也答應了要說的，幹脆錄下來，沒有別的目的——”
    “林婷婷？”
    “就是我們班的團支書，挺漂亮一女的，這次去廬山對他可好了。”
    李肖笙沒再說什麼，刪掉錄音，格式化MP，確認它永不存在了，才罷手。他默然起身向門口走去，背對著那兩人，他說：“我不會再讓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同樣，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李肖笙沒有再去找何出弦在哪裏，他的心很亂。
    要“感謝”他的室友這近乎齷齪的行為，讓自己知道了這麼多。
    他有深愛的人，為此人不惜與家人決裂，而愛人也遠去；
    他過了四年孤兒的生活，所以這般的孤僻冷漠；
    他沒有愛了，他需要愛，很多很多，不用付出代價，隻收不給的愛。
    而且，有女孩子喜歡他，李肖笙一拳砸向樹幹，混蛋！
    “其實也沒什麼，唯一不一樣的是我一個人生活。
    你們放假了回家，有爸爸媽媽兄弟姐妹，我沒有。
    你們別亂想哈，他們都活著，活得還挺好，隻是沒有我。
    我早戀，所以被趕了出來。
    我家裏，怎麼說呢，就是那種世家——
    我媽說，你隻能選擇一個，她或這個家。我說隻要她。
    她？她很愛我，可是，她也走了。
    我們從出生就在一起，十四歲發現相互愛著對方，十七歲被家人發現，十八歲分開。如果一個人的愛是一杯水，我的那杯已經全部被她喝光了。”
    我說隻要她。
    我的那杯已經全部被她喝光了。
    我說隻要她。
    我的那杯已經全部被她喝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