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穿越·北域迷蹤 第一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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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故事開始前,容我進行自我介紹。
我叫周揚,是某名牌大學的中文係在讀生。不過,在我的身上,完全看不到那種文藝氣質,倒不是說我是個如何如何的學生,我和大多數的中文係男生一樣,酷愛薩特、弗洛伊德,瘋狂崇拜王小波並且拒絕承認自己是學院派。
但是,與我那知識淵博的頭腦和敏銳的內心截然不同的是,我的外表看上去像一頭熊。不是開玩笑,我身高超過195公分,體重則可以匹敵身高,走在路上別人都以為是黑社會收保護費的,更別提什麼傷春悲秋風花雪月了,估計站在樓上低聲呢喃一句“隻我羅衾寒似鐵”,樓下都有哥們兒嘀咕,“就這模樣,霸王龍都給他嚇跑咯,還指望什麼?”
但是,作為一個將《金瓶梅》和《玉蒲團》當做枕邊書的,有高雅趣味的21世紀新好男性,我又怎麼能放棄對理想的追求!怎麼能!?
所以,當童師師大美人兒找上門的時候,我有一種幸福天降的感覺。都說中文係的女生是棵草,但童師師大美人當前!就是草那也是顆熠熠生輝的龍舌蘭啊!
要說這童師師也是夠有意思的,作為中文係係花,平時不愛出門不愛逛街,就愛坐在電腦前看一種奇怪的電視劇(還不是我等憤青唾棄的棒子劇),每次看得都昏天黑地,涕淚俱下。然後每每出門,看到兩個男生就露出詭異的笑容,這種笑容至今令我不寒而栗。
但不管怎麼說,童大美人來找我這個事實,使我沉醉在一種幸福之中——這是童美人啊!身材火辣,顏超正的童美人啊!同宿舍的哥們兒也對我表示出崇敬,不斷讚歎我的魅力。
我走到童美人的麵前,以一種我認為很帥的姿勢靠在門板上,用沙啞的性感嗓音開口道,“童小姐找我什麼事?”
童師師一抬頭,帶了美瞳隱形眼鏡的美目朝我一瞥,說,“周揚,我有個事兒找你幫個忙,你幫不幫?”
美女在我麵前氣吐如蘭,我哪還有什麼顧忌,連忙點頭。
童師師很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明天到舞蹈室來吧,我們女生做不了的事就得麻煩你咯,大帥哥。”
聽到沒!?聽到沒!?美女叫我大帥哥呃~~
我飄飄欲仙,全然不知接下來等待我的慘劇。
童師師大美人不是什麼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她是個實足的惡魔!
在答應了她之後,我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排練。這一場被叫做刀戟勘魔的舞台劇,我美其名曰最終BOSS,實則是最大的人肉背景,每天扛著一把用石膏和硬塑料的大刀在台上走來走去。看著一群女人指揮大老爺們兒做些曖昧動作,然後在一旁吃吃地笑。
我在那一天,才知道什麼叫做“腐女”,什麼叫做“腐女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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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兩個月要命的壓榨之後,我終於迎來了解脫。童師師大美人現在在我眼裏那簡直就是魔鬼再世,偏偏她還一副美少女的模樣在我麵前晃來晃去,真是讓人想恨也難啊。
那天接到童大美女的通知,便風風火火地往演出地趕。騎著我那小破自行車,我懷著悲壯的心情準備去丟人現眼。神啊,我一大好青年的人生,就要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麵了嗎!?內心一邊哀號著,我一邊往會場趕著。
就在我在一條小巷口急速轉彎的時候,我看見……
一輛巨大的油罐車的,在陽光下投下的一筆剪影。那影子如同蝴蝶翻飛,在樹叢中遊走,猶如天使在人間滑行時留下的痕跡……
此刻,如果我呼喊,誰將在天使的序列中,聽到我!
打住,這不是我引用裏爾克(注:奧地利著名詩人)煽情的時候,因為我……徹底地沒有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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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多久。
“喂,這個長得又挫,穿的還詭異的小子是誰啊,你不會搞錯了吧!?”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來。
喂喂,你們說的是我嗎……
“怎麼可能!你不是說的嗎,蓮花車上的男人啊……”
這是另外一個聲音。
蓮花……?是說我花二十塊錢從金五星買的二手自行車?
“靠!錯了錯了!不是蓮花自行車!是蓮花轎車!老子當差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你們這麼笨的黑白無常!”第一個聲音一邊怒吼著一邊,似乎在敲打誰的腦袋,發出重重的鈍擊聲。
蓮花車……誰這麼有錢……
可是……黑白無常……?
第三個聲音悶悶道,“我們哪裏知道啊……我們這不還是第一次當差麼?”
當什麼差啊你們……小爺我這是在哪裏啊……
“我個老子的!”還是第一個聲音,“第一次當差也沒見錯成這樣的!得了!去秦廣王大人那兒等著領罰去吧!”
……大哥,你讓我躺這兒究竟是幹什麼啊……
聽著另外兩個似乎沒了聲音,那第一個人戳了戳我,說,“喂,儂好出來了!”
我睜開眼睛。
“媽呀!鬼呀!”我大叫起來。
“叫什麼叫,叫什麼叫!”這個隻有一隻眼睛和一條腿的東西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還鬼,……我呸!你他媽也不好好看看誰是鬼,我還是你啊!”
說完,他舉起我的一隻透明的手來。
……透、透明的!?
“我說,到底誰是鬼啊?”這個長得人不人鬼不鬼(雖然我現在極有可能就是他的同類)家夥怒視我,“老兄,認清事實,你已經死了好吧。”
“你上輩子一定是上海人。”我沒好氣地說。
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踢了我一腳(我極度懷疑他是怎麼有力氣站穩的),我發現完全沒感覺,除了他能碰到我之外,我似乎真的和鬼沒什麼區別了。
我愣愣道,“……所以,我是真的死了?”
不會吧,想我周揚,雖然沒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這麼……被車一撞……英年早逝了?!
老實說,不是沒想過死。可這種死,和我想的,還真有點不一樣。當一個人麵對死亡的時候,和自己的幻想差別還是很大。比如說我雖然是個中文係的學生,但我是個絕對的唯物主義者,我不可能想象,在我死了之後,能看見……這種怪物。
那怪物用一種“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的眼神盯著我,冷冷道,“恭喜你,你現在是死了,不過,你等下還會活過來。”
我剛剛清醒地認識到我死了的這一點之後,這無疑又給了我一場打擊,“……什、什麼?”
“你等一下還會活過來的。”那怪物冷冷道。
“可,可是為什麼啊?”
“你這小赤佬,搞笑啊,”怪物繼續道,“你這熊一樣的家夥,你以為我們要你啊?!老實說,現在地府滿員,記錄上的人都快裝不下了,何況是你這種不再記錄上的。”
說完他又踢踢我的腿肚子,“起來吧,都說了你是搞錯了的。”
我拍拍身上的灰塵(奇怪靈魂上為什麼會有灰塵?),站了起來。這時這個怪物說,“行了,我隻是個判官,你這事兒也不歸我管。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平等王殿下。”
這判官上輩子絕對是個上海人。我愈發肯定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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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帶我到了一個陰森森的殿中,這殿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大,大約也就是太和殿的四分之一大(注:五百多將近六百坪,太和殿總麵積2377平方米)吧,好吧,我知道這麼大也夠大了。但它關鍵不是大,而是陰冷。風搜搜地刮過,害得現在已經是鬼魂的我都有一種會再死一次的想法。
大殿裏自然沒什麼人氣。一個小孩兒坐在大殿上頭,正在看著一卷什麼。這個時侯這個上海判官走了過去,對這個小孩兒深深鞠了一躬。
“平等王殿下,小的把這個叫周揚的鬼魂帶來了。”
那小孩兒冷冷道,“下去吧。”
老實說我一向看這種臭屁小孩不爽,你以為你是十殿閻羅就了不起啊你,雖然你是平等王,也不帶這麼作弄我等凡人,既然判官都說了,我尚且不在生死簿上,那你拖我下來是做什麼!?
不過心裏想歸想,生殺大權還掌握在他手裏,我是萬萬不敢說的。
平等王繼續擺出一副臭屁小鬼的模樣說,“……真是地府欠你的。”
“啊?”我不明白。
“你不覺得你身上有點不一樣麼!?”
臭屁小鬼瞪我一眼。
喂,大哥,我是鬼啊,就算不一樣我哪裏知道。
雖然身子是輕飄飄了那麼一點,但誰知到這是不是做鬼的副作用,我之前又沒試過。
臭屁小鬼繼續自顧自地道,“你的魄心,被窮奇吃掉了。”
“……什麼?”
窮奇我知道,山海經我還是有好好地看過一遍的。這種有名的凶獸還不至於忘記,但是他剩下說的就有一點匪夷所思,讓我不能理解了。
“……,”小鬼用一種“在和蠢貨打交道”的表情看我——看什麼看啊,我又不是你,我哪知道這些事情——半天道,“就是說,你三魂七魄中最重要的一魄被吃掉了,就算你現在轉世投胎,你也沒有心,不能活,立刻還是會回到地府來。”
“停停!”我大喊,“我幹了什麼了窮奇非得要吃了我的魄心?!”
“那是因為,原定那個被油罐車撞死的蓮花轎車車主……他是個貪汙公款,玩弄女人,殺人越貨……”
“行了行了,打住。”
老天,我算是知道了,果然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可是……這一報為什麼要報到我身上來!
平等王沒理我,繼續自顧自道,“所以我們十殿閻羅商議決定,窮奇誤食你的魄心,我們就用他的心來換你的心,然後讓你換個地方,嗯,借屍還魂。”
我突然醒悟地大吼,“為什麼是借屍還魂!?”
“廢話你傻啊,”平等王又瞪我,“你以為現在有誰可以讓你投胎啊,位置全都排得滿滿的。我告訴你,你以前的那個世界是不行了,你以前的肉身也早壓得稀巴爛成肉餅了,還是趁早打消回去的念頭吧。”
我默默盤算了一番,心裏想這也劃算,說實話,我在原本的世界沒什麼建樹,一沒女人二沒成就,死了的話大概也就爹媽傷心一下,可爹媽還有弟弟,我也沒什麼好擔憂的。
於是我脖子一揚,做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道,“那你們打算把我發配到哪裏?”
完全一副蘇武麵見匈奴王的氣魄。嘿嘿,那一刻,我自己都被自己給感動到了。
平等王咬牙切齒了很久,半天說,“……我們的決定是,根據你提的要求來定。”
哇!這麼好啊……
我頓時有了一種賺大發了的感覺,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小鬼。
“提要求啊。”小鬼咬牙切齒繼續道。
我揮了揮手,此刻不是我一個人啊,我代表了廣大男同胞的心願,我就是VIP啊VIP,“這不還在想嘛。”
平等王白我一眼。
我思考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道,“這樣啊,我的要求嘛……”
我心裏暗笑兩聲:老子的春天來了!
平等王繼續白我。
“第一,我要求附身的那個人啊……得有權勢,得有力量,得有男人魅力,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最重要的是……
“那個世界得有很多美人!”
平等王露出一副想揍我的表情,嘴角都抽搐起來,半天還是忍住了。
“怎麼……不會沒有這種世界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
“真沒有啊?”
“……還真有一個。”
咦?老子的春天……
真的來了?
“所以你快去吧。”
平等王用終於鬆了口氣的語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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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被這樣莫名其妙地……甩到了另一個世界。
你要說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我隻能告訴你,堪比飛機從一萬米高空緊急迫降的狀態,我差點沒吐嘍。
但一想到穿越後的美好生活,我不禁樂得飄飄欲仙。
我醒過來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鍾鳴鼎食之家,美人嬌嬈相圍,叫著“老爺~”/“王爺~”/“公子~”……嘿嘿,感覺還真不錯。
然後我睜開了眼睛。
沒有鍾鳴鼎食,沒有美人嬌嬈,沒有環肥燕瘦。
我看見山洞的頂。
不會吧……
平等王你唬我啊……
我伸出手,看了看。
這手……長得也太有藝術感了吧?
而且還怪眼熟的。
……等等!這不會是!?
我還穿著那套被撞的時候穿著的……舞台劇表演的衣服……
當然,質地上是身上這件要好得多。
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這手看上去質感非常好,我用力捏手指,有點疼。
……事情更詭異了。
我繼續捏臉。然而摸到臉上的時候,我驚悚了。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如果說平時我摸到的那隻是化妝,那今天我摸到的,就是貨真價實的東西。該硬的地方是硬的,該軟的地方是軟的,拉一拉扯一扯你就會發現……它……全是真的!
這能說明什麼!這說明了什麼!這是為了說明什麼!
這個時侯,山洞口傳來了一些動靜,我抬頭瞥了一眼。
事情真是詭異大發了。
“童師師!”我忍不住叫出來。
各位看官憐見,我眼前這個朝我走過來的美人有著一頭非常有後現代風格的雜色亂發,其程度類比海藻,高馬尾在身後一甩一甩的。一身古裝綠衣襯得此人無比清麗脫俗,此刻在我眼中,簡直比天使降臨還美好。
但是……那是一張童師師童大美人的臉!
我本能地打顫。
那美人抱著一堆柴火向我走過來,用亮亮的男聲(這點尤其值得注意)道,“你剛才說什麼呢?身體感覺如何了?”
男的男的男的男的……
我陷入了邏輯上的死循環。
我不是沒看過童大美人這個造型,眼前朝我走過來的美人與她無一不像,怎麼看也不可能是個帶把的。
……不過,我記得不錯的話,當時童大美人告訴我說,這個角色她是在反串。
所以說……他們把我送到的地方是……?
那綠衣美人放下柴火,一邊給火堆生火一遍道,“吾乃劍雪無名,汝是何人?現在感覺如何?”
劍雪無名?
哦賣糕的,還真是童大美人反串的那角兒。
我又一次證實了我的想法。
可劍雪無名小美人兒,講話還文縐縐的,你要不要命啊。不過嘛,我好歹也是中文係才子,這難不倒我的。
思索了一下腦中掠過的,童大美人當時科普過的一些世界觀和人物,我迅速對著劍雪無名一抱拳,道,“在下閻魔旱魃,多謝相助。”
就在這一抱拳一行禮之中,我在霹靂世界多災多難又禍福未定的穿越人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