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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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人人都在議論“洛陽第一美人”楊玉環石破天驚之語:所嫁之人今生須隻娶她一人。有人說這哪裏是洛陽第一美人,分明是洛陽第一妒婦;有人說楊玉環自恃美貌過人,目空一切,不把天下男子與祖宗規矩放在眼裏;有人說是這是嫉妒楊玉環的小姐們傳出的流言…
坊間各種說法層出不窮,當事人吳芯卻對此事一無所知。自她與李悠說過那番話之後,吳芯每日都在想著給公主設計怎樣的嫁衣,把與壽王李清的那些情事丟在一邊,裝作從沒有過那段感情一樣。她哪知道,因她的一句話,整個洛陽府都沸騰了。
娉兒看著玉奴小姐豐潤的臉迅速地瘦了下去,心疼不已。玉奴小姐哪裏是對壽王無情?分明是太用情,才沒法忍受未來要被別的女人分了自己心愛的人去。小姐心裏的苦無處說,自己嘴又笨,若是楊釗少爺在就好了。
楊釗正在楊府悉心照顧因此事而病倒的楊老夫人,他以為玉奴是被太子逼急了才說了那樣的話。太子去過濟門寺,他是知道的,還沒等他想出應對之策,玉奴就搬到公主府去了。回洛陽城後連家門都沒入,不知是何緣故。恪守三從四德的楊老夫人不知這些內情,聽得眾人如此議論,自覺教導無方,無顏麵對宗親族人,氣急攻心,病倒在床。
楊釗很想去公主府找玉奴問個清楚,但瑣事纏身,走不開。如今楊府的內務,都歸他打理,他很想以此證明自己的能力。他想起一人,楊玉語,或許能去一趟公主府?
楊玉語在聽到傳言後第一次意識到,妹妹玉奴,與她自己,完全是兩種人。難怪上次提議與玉奴共侍一夫,她並無興趣,還以為玉奴存心為難自己呢。原來玉奴真是那麼古怪,妄想一夫一妻。不知她是聰明還是愚笨,此話一出,哪個名門公子還會樂意娶她?這下,自己少了個勁敵,心裏沒有想象的高興。玉奴去了濟門寺之後,楊府裏好沉悶,一點生氣都沒有。她還有些想念玉奴了。楊釗與她說起去一趟公主府探探玉奴時,她一口答應了下來,她也想當麵問清楚,玉奴究竟在想些什麼。
太子李瑛怒容滿麵地踏入公主府後,李悠才知道發生了何事。玉奴與她說的私話,竟讓全洛陽人、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說明了什麼?府中有人將這事故意泄了出去,是針對玉奴而為還是?李悠將那日與玉奴私談的情景在腦中過了一遍,奴婢們都被遣了出去,有誰能聽到呢?再說,她私底下除了將玉奴的話轉告清哥哥外,並無再提及此事。在哪裏出了差錯?太子哥哥氣的不輕,他對玉奴,是真的在意啊。事情鬧得這麼大,清哥哥與玉奴之間,還可能麼?
李瑛冷哼一聲,打斷了李悠的思緒。他看似淡漠地說了一句:“不是要我來教你如何管教下人吧?錢美人出事之時,你雖年幼,但也該還有印象。”
李悠腿一軟,耳中響起聲嘶力竭的喊聲。錢美人,那個命薄如紙的女人,被宮裏的侍女告發說她偷設巫蠱,詛咒另一個妃子,被父皇命人活活打死。她淒厲的喊冤之聲,曾讓自己夜夜噩夢,需母後抱著睡才安心。
也不管李悠是否聽到了,李瑛扔下一句:“我去看她。”
李悠完全受有關錢美人的記憶所惑,那個悲憤、怨恨的女人形象比幼時更清晰,披頭散發,青臉血唇,麵孔猙獰,掙紮著,哭喊著。她大喝:“走開!你的事與我何幹!”自錢美人出事後,母後對自己宮裏的侍女們疑心更重了,送走幾個不熟悉底細的太監和侍女,才安心。宮裏傳言是別的妃子買通了錢美人的侍女,陷害於錢美人。
等她清醒時,已然不見太子蹤影。太子哥哥提醒的是,是該好好整理府中內務了,他來這公主府次數屈指可數,卻熟知每條府中小徑。李悠身上與你留的是一樣的皇家血液,豈能不懂?清哥哥教自己待人以寬,多些容人之量,但對有不軌之心的人,決不能姑息。這是我的公主府。李悠想了一想,拿定主意,徹查公主府眾人。
太子李瑛想起玉奴,怒氣又生。女人難成大事,李悠在洛陽城悠閑慣了,看來那婉婷之事給她的教訓還不夠,早知她變得這麼大意,當初就該讓她多吃些苦頭。以為躲在洛陽就能遠離是非麼,誰讓你是父皇盛寵不衰的武惠妃之女?還有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玉奴,莫非她連壽王李清都要拒於千裏之外?她對他,不是動情了麼,何以發生此等變故?讓人琢磨不透的女人,我丟下李瑤與李琚在太子府,特意來見她,當真是對她動心了。天下女子這麼多,唯有她,是特別的。
吳芯一心想著盡快將公主的嫁衣做好,離開公主府,最好是離開洛陽城,去一個無人認識她的地方,改頭換麵,重新開始。就算回不了現代,也不要做曆史上的楊玉環。如果曆史真因為她這個決定而變了,那就由它變去吧。她既不是自願穿越過來的,也沒有人告訴她不能改變曆史。李清,那個笑如春風的男子,這輩子,我都會將你牢牢記在心底。因為愛你,所以我選擇放棄。
不自不覺她已將心中那衣著翩翩,笑容溫暖的男子畫在紙上,看了一眼,揉成一團,扔得遠遠的。潛意識裏根本忘不了他麼?越是不讓自己去想,就記得越清楚。他現在可好?會怪自己麼?對不起,李清,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決定。
娉兒默默地將那團紙撿了起來,撫平,說:“玉奴小姐,您這是何苦呢?您心中根本就舍不得壽王殿下,這已經是您扔掉的第十張他的畫像,娉兒再想裝不知道,也裝不下去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您為何要與這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過不去?”
吳芯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娉兒,你就隨我去吧。我主意已定,誰都勸不了我。那些畫像,你燒了吧。我看了礙眼。”
娉兒難過地點燃了一張又一張地畫像,吳芯的心跟著畫像一起,被火燃燒著,熱辣辣地疼。
太子李瑛一把搶走了娉兒手中剩餘的幾張畫像,邪氣地說:“玉奴恨他?”
吳芯猝不及防,想從太子手中把那畫像奪回,被太子李瑛輕巧地躲了過去。
李瑛隻往那畫像上瞄了一眼,就清楚玉奴對李清的情意不淺。畫中人藏在眼角處的笑意,活脫脫一個真人再現,雖筆觸還稚嫩了些,但能看出作畫的人,一定很用心。她還是喜歡李清。
吳芯受不了李瑛一眼看穿自己心思的表情,厲聲說:“太子殿下出入公主府,如入無人之地麼?”神出鬼沒的太子真讓人頭疼,別自作聰明地以為知道我在想什麼,你以為我不想與李清在一起麼?我能麼?!
李瑛糾正她,說:“說過幾遍了,玉奴你可直呼我名,叫我李瑛。”
吳芯沒心情與他玩這扮平民的遊戲,說:“太子殿下,這是女子的閨房,你擅闖已是無禮。還搶奪民女之物,若非你是太子,怎麼能如此肆無忌憚。明明是仗勢欺人,還何須裝模作樣地當一介草民。什麼樣的草民能出入公主府如無人之地?”
李瑛變了個語調,蠻不講理地說:“若不是仗著太子的權勢,我怎麼能相見玉奴時就來見玉奴了?玉奴你在這想著心上人,可知外頭發生了什麼?你怎不問,我為何而來呢?”
吳芯心想,你想來就來,還需什麼緣由麼?一日來幾次都可能,又不是沒經曆過。
李瑛見她不以為然,說:“所嫁之人今生須隻娶我一人,此話可是出自你口?”
吳芯說:“太子殿下消息靈通,連玉奴與公主的私房話都知曉。玉奴原話雖不是如此,但意思一樣。”這話也是說給李悠你聽的,不是因為這來興師問罪吧?
李瑛又現出鬼魅般的邪氣,說:“如今全洛陽城都知玉奴小姐說過這麼一句話了。坊間各種傳聞都有,我覺得有趣極了,玉奴可想聽聽?聽說楊府的老夫人已經因受不住親朋的議論而病倒了。”
吳芯無法判斷李瑛這話的真假,她那話隻說給李悠聽過,怎麼會讓全洛陽城的人都知曉了?他竟說楊老夫人病倒了?她急問:“太子殿下說的可是真話?楊…奶奶病倒了?”
李瑛點頭,說:“我從不騙你。”
吳芯第一想到是要立馬回楊府看望楊老夫人。坊間各種傳聞都是什麼,能刺激得楊老夫人病倒?她問:“太子殿下,您都聽到什麼傳聞了?”
李瑛等的就是她這一句,如數珍寶般把手下報上來的各類傳言說了一通,觀察著玉奴的反應。
吳芯聽完所有一切,反而不再急躁了。事情鬧得這麼大,她與壽王被形勢所迫,騎虎難下,想回心轉意都不可能。也算是好事一樁。隻是楊老夫人再次因她而病,她要回楊府探望一下才是。
李瑛見她臉色反而比先前安定,心下大奇,這女子,到底有何打算?她真的是不想當壽王妃,真的在意一夫一妻?榮華富貴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吳芯心想大局已定,說:“多謝太子殿下告訴玉奴一切。您可還有事?”
李瑛聽到“太子殿下”四個字心裏就別扭,玉奴終不願與自己親近。同是皇子,為何她能接納李清,卻這般排斥自己?多少女人投懷送抱,想求自己多看一眼,她卻是恨不得離自己遠遠的。
他露出受傷的表情,說:“玉奴,同是皇子,你喜歡李清,卻厭惡我,是麼?我一心為你而來,你一心要趕我走?”
吳芯一時錯愕:“我沒有厭惡你,太子殿下。”
李瑛搶著說:“若你不厭惡我,就叫我李瑛。隻有你能叫我李瑛。”
吳芯不想與太子有過多的糾纏,非常嚴肅地說:“李瑛,你聽好,我並不厭惡你,但我也不願直呼你的名字。不管在你眼中我是特殊的,還是普通的,我都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你貴為太子,當心懷天下,用心政事,為未來做一個賢明君主準備才是,為何要在我這樣的女子身上耗費心力?那些坊間關於玉奴的閑言碎語,更不需太子去過多關注。若您有空,不妨多關心些民生飽暖,地方政情。”
李瑛第一次被母後趙麗妃外的女子訓斥,而且還是比他年幼的女子訓,一麵覺得滑稽,一麵感到開心。太子妃都不曾規勸自己專心政事,她卻能!愈發不舍將她拱手讓人了。如今天下都知楊玉環對夫婿不一般的要求,壽王娶不了她,自己何嚐不是娶不了?得想個辦法。她這樣如明珠般散發著光芒的女子,不能埋沒在凡塵中。
李瑛心中欣喜,大笑:“玉奴,你願我叫我太子就叫太子吧。我不勉強你。你句句箴言,比我東宮那些女人們強多了。你很合我意。”
吳芯大概也料不到太子李瑛聽完她好心勸誡後的反應會是如此。她暗說不妙,話說過頭了,忘了太子這人就喜歡與他作對性格的女子。他笑起來,竟有幾分與李清想象,隻是他給人感覺是陰柔的,李清更陽光。以前為何都沒注意到,唐守的外貌與李悠、與太子都有相像之處,若自己早識破了他的身份,何至於發展至今日這覆水難收的境地…
李瑛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收了笑容,說:“不要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
吳芯眼光投向李瑛手上的畫像,說:“還請太子殿下將畫像還我吧。”
李瑛甩了甩那幾張畫像,紙細細作響,說:“還給你,讓你燒了它們?”
吳芯貪戀地看著畫中人,說:“我的東西,我可以隨意處置。燒,是不燒,不需太子操心。”
李瑛嘲弄地說:“你低眉順眼地求我,我就還給你。”她心裏隻有李清麼,還給了李清出了那麼大的難題。女人心,海底針。我更加想要玉奴你的心,李清能給的,我李瑛也給的。
吳芯別過頭去,說:“太子請回吧。這畫你若喜歡,我送你。”在你奚落的眼神中求你,我不會讓你意圖得逞的。畫沒了,還可以再畫。李清早在我心裏生了根,我隻是不願他知我還在想他而已。
李瑛說:“何時玉奴能畫了我的畫像送我呢?”
會有那麼一天麼?吳芯懷疑,婉言:“玉奴畫工不精,太子若想要畫像,還是另請高明。”
李瑛放下手中的畫像,說:“我想,你為我畫像的那一天不會太遠。這畫像,還你就是。我那十八弟,幾世修來的福氣,能讓你如此傾心。我不懂,你為何說出那般的話?分明是要斷了你與他之間的可能。”
吳芯左手摸過那畫中李清俊朗的臉,愛意十足,說:“太子可曾對人動過真情?愛一個人愛的深了,是絕不可能讓別人分享的。女子要對夫君從一而終,男子為何就不能對發妻從一而終?或許等你真愛上了一個人時,你能懂了玉奴的心情。”
吳芯這個答案,並不能讓李瑛完全信服。李瑛感覺到門外來人,不欲久坐逗留,來日方長,玉奴心底到底藏著些什麼,他會弄清楚的。她那滿臉對李清的愛戀,真讓人看了不悅。
李瑛像往常一樣,想走就走了。
吳芯吩咐娉兒將畫像收起,放置在她平日看不到的地方就好。回想太子說的一切,全洛陽城都知曉了,很快,皇宮裏的人都會知道了吧。李清,你還好麼?
從李悠口中得知吳芯心意的李清,此刻正在洛陽城的行宮,覲見母後武惠妃。他都沒來得及去找李悠,問清這事是如何流傳;也沒來得及去向玉奴稟明心意,就被母後一個旨意宣了進來。他已預感到母後必是為了玉奴之事宣他入宮。按說,武惠妃身在深宮,怎能這麼快得知外界之事?凡事隻怕有心人。這樣熱鬧的事,又是與他想立為壽王妃的女子有關,不知有多少人絞盡腦汁要讓母後知曉。父皇那,就更不用說了。
端莊華貴的武惠妃,愛憐地看著轉眼間長比自己還高的兒子,想起他還在繈褓中的可愛模樣,感歎年華易逝。雖皇上總說自己沒有變老,但看著清兒與悠兒,就知道那不過是皇上的寵溺之言。小悠要出閣了,清兒該立妃了。若是順利,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抱皇孫了,老了啊老了。隻是,清兒喜歡的女子,為何說出那樣的狂語?以她之德,如何能做得了壽王妃?
隱隱皺起了眉頭,武惠妃說:“清兒,你可知我宣你來所為何事?”
李清為人坦誠,對母後敬愛有加,更是不會說謊,他答說:“母後可是聽了些關於楊家小姐的傳言?”
武惠妃點點頭,說:“悠兒說楊家小姐才貌兼備,品德甚佳,做壽王妃,再合適不過。我聽信了她的話,還向皇上提及你想立她為壽王妃之事。想先辦完悠兒的婚事後再為你操辦此事,怎知這幾日不斷有人向我勸說,讓我改了這主意。她可真說過那番話?”
李清說:“玉奴是向小悠說過她的心意,意思與母後所聽無出入。”
武惠妃嬌顏大怒,說:“好個膽大妄為的民女!毫無婦德之人,如何當得壽王妃?我還道是有人嫉妒她,才編出這樣的事潑她髒水,原來真有其事!這樣的女子,容顏再美,都蓋不住她醜惡的心。無怪乎有人說她是洛陽第一妒婦。”
李清跪倒在地,說:“母後息怒,請聽兒臣一言。”
武惠妃想起禦醫說過動怒容易變老,緩和了口氣說:“清兒請起,有話但說無妨。”
李清將早想好的話說了出來:“母後,請恕兒臣無禮。請問父皇待母後如何?”
武惠妃訝異地說:“皇上對我恩寵有加,清兒何出此問?這與那楊家小姐有何關係?”
李清說:“母後您可曾也有過父皇心中隻有你一人這念頭?父皇寵幸過的女子,比他的子女還要多。當父皇臨幸其他女子時,母後你可在暗自垂淚?後宮的娘娘們為博父皇的寵愛,用盡心思,相互傾軋之事常有,她們那嬌豔的外表下藏著怎樣的心,母後你難道不知麼?哪個女子是真心盼她丈夫有三妻四妾的?玉奴她並不是傳言中的妒婦,她所想的,隻是與天下女子一樣,希望夫君心中隻有她一人。”
武惠妃沒料到兒子會說出這樣大逆之言,動了心氣,說:“清兒,住嘴!”
後宮裏的事,即便清兒說的句句屬實,卻也不能妄自評論。皇上貴為九五之尊,後宮六千佳麗,哪個敢說希望皇上心中隻有她一人?今日以出眾的美貌、才情贏得皇上的青睞,過不了多久,還會有更美貌、更有才的女子進宮來,搶了你往昔的風光。自己從小就在宮裏長大,看過多少風光無限的女子最後都落得一無所有、身死冷宮而無人問津的下場。身為皇上的妃子,不僅要盡心討他歡喜,還要製造機會讓其他女子也來討他歡喜,才稱得上母儀天下,德行上佳。
李清言辭誠懇:“兒臣無意冒犯父皇與母後。母後您為父皇盡心盡力,兒臣深深敬愛。兒臣願給自己心愛的女子一個一心一意對她的丈夫,而不想像父皇那樣流連於群芳中。兒臣不願壽王妃像母後一樣過得那般艱辛,兒臣不願看到原本清純的女子為了爭寵而鬥得麵目全非。弱水三千,兒臣隻取一瓢飲。請母後成全清兒。”
“清兒,你當真甘願一生隻娶一人?不悔?”武惠妃含淚看著與皇上長得有七成想象的兒子,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盼過年輕的皇上能給她一個承諾。時至今日,皇上還是給不了她的那個承諾,自己的兒子卻能給。那個叫玉奴的女子,何其幸運!
李清擲地有聲地說:“兒臣不悔!今生兒臣得玉奴一人足矣。懇請母後成全!”
武惠妃重重地點了頭,說:“哪裏得空,讓母後見見玉奴吧。母後想瞧瞧她是生得什麼模樣,能叫我的清兒如此著迷。你要記得今日對母後所說的話。”
李清見母後鬆口,放下心中大石,吐了一口氣,問:“父皇是否也得知此事了?他那邊能否勞煩母後幫兒臣說說情?”
武惠妃拭去淚水,責怪地說:“皇上因為此事胃口都變壞了,這兩日根本就沒怎麼吃東西。你一會去求他,好好地為那玉奴解釋一番。我遲些時候再去為你們說情。”皇上那脾氣,吃軟不吃硬,以他對清兒的寵愛,是不會太過為難清兒吧。皇上曾答應過自己,這一生定要讓清兒過得平安快樂。但願他還記得這個諾言。
李清再次跪拜在地,說:“兒臣不孝,讓父皇與母後費心。兒臣這就去求見父皇,求他原諒。兒臣給母後跪安。”
武惠妃倦了,說:“清兒去吧。”
目送著兒子離去的清逸背影,武惠妃自言自語說:“若當初有像清兒這樣一個男子對我,我可舍得拋了這榮華富貴,隨他遠走天涯?”往事如煙,當年與自己一起被冊封的美人們,如今還在位的,有幾個呢?當已習慣了男子的喜新厭舊,猛然發現兒子用情專一時,她心中的喜悅勝過一切。她甚至有些羨慕那個叫玉奴的年輕女子。
清兒,莫負了母後對你的期望。武惠妃心裏暗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