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突變 第六章 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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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煤油燈裏依然吱吱作響,李家翠俯首在青枝的床前,時不時為她擦拭冷汗,一麵焦急地盼著天明,困意襲來她就強揉雙眼,生怕睡熟後孩子有什麼閃失。就在她打盹的間隙,青枝的雙眼忽然睜開了,李家翠忙打手勢問:“感覺怎樣?”。
青枝坐起來,目光冰冷的看向李家翠,忽然單手切向她的後頸,李家翠悶哼一聲,眼中的驚懼一閃而過便倒在了床上。青枝看向窗外,沒有月色星光的點綴,黑夜中的樹影顯得格外猙獰。她的唇角浮現出詭異的微笑,與她天真的小臉極不相稱。
沈修元在隔壁臥房淺眠,練武之人異常敏銳,察覺到了這邊廂有動靜,他迅速起身,來到這邊推門一看,李家翠趴在床上,青枝不見人影,窗戶大開,山風肆無忌憚的貫入房中。
青枝穿過樹林朝著山外的方向快速奔跑著,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像一首歡快的歌正在慶祝著她的自由。沈修元一路追來,心急如焚,青枝的速度之快已不是凡人所能達到的,沈修元追出幾裏路都沒有看到那抹身影,追到公路上時,天已萌萌亮,往來市區的第一班車已經啟動。沈修元跳上車,掃了一眼車廂,沒發現青枝的身影又跳下車去,惹來售票員的一記白眼。
細雨紛飛迷朦了雙眼,沈修元站在雨中無比懊悔,都怪自己大意,蛇毒陰寒,驅散了青枝身上的陽氣,加上她意識薄弱,讓怨靈鑽了空子。可恨怨靈有了青枝的肉體做保護,竟然絲毫也感應不到她的氣息。青枝,你到底躲在哪裏?望著延綿起伏的衡山,沈修元第一次覺得力不從心。
醫院的停屍房俗稱太平間,一般都設在地下室或院外的角落,一定不會在醫院內,以免讓病人見了有心理陰影。明白人都知道,在太平間裏躺著的不叫屍體,而叫“喜神”,為的是討個口彩。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人怕鬼古來有之,心理上怎麼也得安慰一下。
人民醫院的太平間設置在地下室,入口很隱蔽,裏麵有十個左右前蘇聯製造的大冰櫃,年代久了,偶爾會發出機器轟鳴的聲音,但製冷效果還不錯,醫院也就一直舍不得換。守著這個太平間的是陳氏父子,在這裏工作的人膽量自是不必說,見過的喜神有齊整的也有零碎的,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少半邊臉或半個腦袋的,各式各樣的都有,都不知道怕了。
要說長年停屍的地方沒碰到過什麼怪事那也不盡然,老陳剛來這工作的那會兒這裏並不安寧,常聽到喜神敲冰櫃的聲音,二十幾年前和老陳一起工作的小王,現在該稱老王了,當年好好的一個小夥子莫名其妙的瘋了,查不出原因,背地裏有人議論是讓鬼給嚇的。
出了這些怪事,老陳暗地裏找了個江湖術士,在這七、八個平方的房間裏擺了個陣,陣眼就藏在某個角落裏。自從有了這個陣,太平間就再沒發生過詭異的事。
老陳一呆就是三十年,兒子小陳也在這混了五年。小陳不好讀書,整日遊手好閑,若不是老陳在醫院待的時間久了,就算這個守夜的活也輪不到他。不要小看這份差事,三不五時的幫家屬給“喜神”燒些落地紙錢,也能得到不少外快。
今天下午,醫院剛送來一具喜神,女性,二十來歲,小陳好奇的瞥了一眼,模樣還挺標致。聽說死得不明不白,經家屬同意,法醫實施解剖。小陳見法醫剪開了喜神的上衣,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老陳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兔崽子,小心長針眼。”
法醫取完樣,解剖過的喜神被裝入有拉鏈的屍袋放入了冰櫃,小陳一邊清理鐵床上的血跡、碎肉和神經,一邊感歎,這麼標致的姑娘,年紀輕輕就沒了,死後還被開膛破腹,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為了工作方便,陳氏父子的家就在醫院附近的平房,往來也不費時。但是太平間每晚都需要人員值班,有時半夜三更醫院有人故去了,會立即送到這來,所以父子倆晚上都睡在太平間旁邊的矮房裏。
今天因老伴身體不適老陳就回家照料去了,隻留下小陳一人值班。小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都是那具女喜神的麵孔,這麼漂亮的姑娘死了真可惜,要是能娶來當老婆該有多好,想著想著便意淫起來,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半夜,值班室的門忽然被風吹開,寒風直往小陳被窩裏鑽,小陳被凍醒,咒罵了一句,“老家夥出去也不把門關好”,披上外衣小陳起身關門,太平間裏陰氣重,陰風吹到人的身上,骨頭都會跟著發寒,何況是在冬季。
關門時,小陳忽然聽到旁邊的太平間裏有聲音,好像是冰櫃被人拉開了。太平間停屍的冰櫃都是一格一格的,就像抽屜。小陳狐疑的走進太平間,伸手拉燈燈不亮,“媽的,又壞了。”
借著外麵零星的光線,小陳果然看到了一個冰櫃出來了一截。小陳沒多想,走過去把冰櫃推了回去,剛一轉身,“吱”一聲,冰櫃又出來了。小陳又將冰櫃推了回去,暗罵一句:“奶奶的,屍箱也壞了。”這次小陳用手在外麵使勁摁了摁,將兩邊的扣鎖緊,“這下你總出不來了吧。”
“吱~~~~嘣~~~~~”,重重的跌落聲在整個太平間裏回響,走到門口的小陳被聲音嚇了一跳,他回過頭去看,冰櫃竟然又自己跑出來了,並且掉在了地下。小陳的心裏開始打鼓,“不會吧,難道有那‘東西’了。老家夥不是說這裏擺了陣,百邪不侵嗎?”
小陳盯著地上,見那個冰冷的銀色物體在黑暗中閃著寒光,他困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猶疑著移動腳根,忽然重重的甩了自己一耳巴,“陳解放你懦個屁呀,都說人怕鬼,鬼更怕人,要真是個鬼,我還開了眼界呢。”
給自己壯了一回膽,小陳幹脆的朝那冰櫃走去,剛走了兩步,冰櫃忽然自己立了起來,冰櫃裏麵的屍體包著屍袋,正是下午送來的那具女屍,剛剛自己在夢裏還侵犯過她。小陳看到屍袋的拉鏈正自動打開,女屍的頭露了出來,沒有生氣的臉上蒙著一層細碎的冰霜,女屍忽然睜開雙目,死死的盯著小陳。小陳的膽量徹底泄氣了,雙腿開始抖動著,不敢向前也不知往後。
“媽呀~~~~~~”,小陳終於找回自己的意識,撒開腿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衣服和鞋都跑掉了,後麵“嘣嘣嘣”的響聲不斷,冰櫃正一路追來,小陳跑到門口忽然向前一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像有人故意拌了他一腳,這一跤摔得可不輕,心口仿佛都被摔碎了,小陳綣縮在地上出氣不得,轉過身,赫然見到裝著屍體的冰櫃朝自己壓來,女屍緊繃的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小陳的腎上腺急速上升,兩眼一黑便昏死過去。
翌日清晨,前來上班的老陳發現兒子赤腳躺在太平間的門口,身上隻著了單衣短褲,一夜風寒,人已凍得僵硬。老陳嚇壞了,雖然平時父子倆多有口角,老陳一直恨鐵不成鋼,可小陳始終是他唯一的兒子。老陳扯開嗓門叫救命,一路奔到醫院找幫手。
小陳醒來時身在病房,胸口纏著繃帶,手上打著吊瓶,老陳見兒子醒來,本想關懷幾句,想到他盡讓人操心又忍不住罵起來:“你個死伢子,這麼大的人了路也不會走,好好的怎麼就摔成那樣了,昨晚醫院沒送喜神來,你沒事跑去停屍房做啥。”
小陳破天荒的沒有頂嘴,他忍著胸口的疼痛,喘息道:“老爺子,昨晚我碰到詐屍了。”“啥~~~~~~”老陳一激動,碰到了小陳手上的針管,小陳哎喲一聲,忙做了個小聲的手勢,老陳湊近腦袋低聲問:“你說的是真的?”小陳壓低嗓門繼續道:“詐屍的是昨天下午送來的那具喜神,法醫解剖過的,不是說她死得不明不白嗎,估計有大冤屈,昨晚一路追著我跑呢。”
老陳心裏琢磨著:擺了陣的太平間二十幾年來一直風平浪靜,除了他,沒誰知道陣眼在哪,再說平時這地方也就他們父子倆待著,期間沒誰動過陣啊,難道陣不靈了,還是碰到厲鬼鎮不住了。老陳聽完皺著眉頭,半信半疑,他決定先去看看。
回到太平間,老陳摸到東南麵牆角下的一塊磚,揭開一看,底下壓著一麵乾坤鏡,東西還在,應該是諸邪不侵的。老陳奇怪的站起身,忽然看到門口的木凳翻了,像被人踢倒的。定是這小子讓木凳給絆倒了,可是他半夜三更跑到停屍房來幹啥?老陳想起兒子看那具喜神時的好色模樣,忽然一拍大腿啐道:“小王八蛋,你要敢做那勾當,老子就廢了你。”
二十幾年前,和他共事的小王也是光棍一條,別人不知道小王是怎麼瘋的,他可是清楚得很,那小子色膽包天,見到一具貌美的喜神,晚上竟幹出了奸屍的惡事,犯了大忌,結果被正主報複得了瘋病。他怕兒子也是做了這等肮髒的事,所以扯謊詐屍,就算真的詐屍也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讓鬼纏身。思及此,老陳氣血上湧,衝回病房質問兒子。
小陳見他返回一臉怒容,詫異的問:“老爺子,你咋了?”,老陳坐下來揪住他的衣領,壓低聲音吼道:“小畜牲,你老實說,三更半夜你跑去屍房是不是淫屍了?”小陳一聽傻了眼,胸口氣憤的起伏著,疼得咳了兩聲:“你老糊塗了,就算我想女人想瘋了也不會幹這種事,我可不想將來生兒子沒屁眼。再說了,那喜神都被法醫給解剖了。”
老陳鬆開手,相信了兒子。“這就怪了,我剛才回去看了,陣眼完好,難道真是她有莫大的冤屈,化作厲鬼鎮不住了,可是她跟你無怨無仇,追你幹啥。”小陳想起昨夜自己意淫侵犯了她,心虛的不吭聲。老陳擺了擺手:“不怕不怕,等我回去燒點紙錢給她,冤有頭債有主,請她別再纏著你,今天她家裏人來領屍下葬,走了就沒事了。”
老陳回去後燒了些紙錢,口裏念念有詞,不一會兒,家屬來領屍,老陳看著那老倆口哭得死去活來,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啊,都是有兒女的人,老陳頓時有了兔死狐悲之感。送走喜神,老陳鬆了口氣,回過頭突然見到院裏站著一個小女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眉心中間一顆烏黑圓潤的痣。
女孩臉上麵無表情,一點也沒有孩童的天真。老陳以為是剛才那家人的孩子,忙催促她說:“你怎麼還在這,快跟上你家大人,這可不是久待的地方。”女孩偏著頭看向他,忽然笑了一下,轉身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