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
    淩晨2點，Q市最大的club喧嘩沸翻。今日派對的主題是複古，侍者都作民國風的裝束。小姐統一穿著改良款緊身旗袍，外露兩臂與大腿。
    權都堯愜意地窩到沙發裏，他坐的這塊風水寶地最能一覽酒吧全景，更把舞台上的表演看的清清楚楚。舞池裏站的人堆扭擺擠搡——多是麵貌青春的年輕人，而在荷爾蒙充溢的氛圍裏歇斯底裏地沉醉狂歡。
    “權公子，您看得還盡興？開一瓶吧？”挨著坐的小姐張蘭拿手指到權都堯喉結上掃了幾圈，嬌滴滴地朝他懷裏縮。聽說Q市一少出手一向闊綽，愛玩又知情識趣憐惜人，長得也英俊，難得陪到這樣好的客，張蘭自然比平時殷勤了幾分。
    權都堯揚起下巴乜了她眼，要笑不笑地道：“來塊黃瓜。”
    張蘭飛快地打量他神色，料想伺候好了，今天的業績差池不了，便先嗔了權都堯一眼，擰身去叉果盤裏的黃瓜。卻這一下的功夫，一個穿白裙的女人像喝醉了酒，步伐不穩卻不偏不倚地栽到權都堯身上，順帶一屁股把張蘭從沙發上擠了下去，帶翻得玻璃果盤“鐺”地落地砸碎。
    張蘭氣急敗壞地拍拍灑到衣服上的水果，站起來就要開罵。卻見權都堯向她擺擺手，隻能熄了火。
    權都堯撐住白衣女人的肩膀，扶她稍稍離開自己。他雖平時放浪得很，從來不拘玩法，卻也還算風度占先，沒不明不白不情不願占人便宜的齷齪念頭。這女人看穿著不是酒吧服務人員，大概是喝醉了和朋友走散的散客。
    “女士，你注意腳下。”權都堯扶她坐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給人指出離開的路在哪邊。
    白衣女人頭發本來蓬亂著，看不清臉，權都堯說話也不給反應，似乎醉得厲害。見她不挪位，權都堯又拿手要拍她肩膀，怎料手一伸出去就被她抓住。
    “嗚嗚嗚……”女人醉極了，抓著權都堯的手就哭起來，空著那隻手一邊粗魯地抹眼淚，順帶把一大半頭發撥弄到腦後去。權都堯有些不耐，正要拿開她的手，對上一副柔弱無害梨花帶雨的麵孔，當下心中叫遭失了轍，任女人抓著他哭得傷心。
    權公子一向灑脫，花天酒地，獨容易對著諸如小白花小白兔帶“白”字形容的一類女生心腸軟得不像話，即便從別人那裏知道這些“小白X”是裝出來的，若不在現實裏看見女生兩幅麵孔的轉換，他總說服不了自己抽身。一而再再而三，清楚自己尿性的權公子索性警惕再不接觸這類女生。
    哭泣的女人看上去十七八九歲——女孩長著一張難以界定“成年”的曖昧的臉，眼睛和鼻子楚楚可憐地哭得通紅，觸發了權都堯仿佛刻在基因裏的愛護之情。
    權都堯被這隻小白兔輕易地整暈了頭腦，聽說是第一次被朋友強行拖來酒吧，結果被孤零零地丟下，更加憐惜，便攙扶著小白兔出門，準備打車護送小美人回家。
    小白兔又不依不饒地不肯上車，權都堯隻好先打發走司機，縱容她糾纏。一路哄勸，卻不知不覺被帶進個偏僻的死胡同。幾個黑色垃圾袋堆放在牆角，一盞昏黑發鏽的壁燈照著扇鎖住的小鐵門。
    此情此景，即便摟著個醉軟的溫熱的女人，權都堯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轉身要帶女人回到繁華的主幹道，眼前倏地閃過黑影。驚疑之時，一根棍子猛擊上他後腦。
    失去意識摔倒的前一瞬，權都堯知覺到女人拍掉他一路上攙扶的手，很從容地躲開了一步，未免一陣憤懣的抑鬱湧上心頭。
    又是在憐惜小白花的陰溝裏翻船的一天，他真是該死地不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