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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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簡單單六個字,葉漣和泉嵐卻都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靈族人避世修煉,但很久之前曾有秘術是幫助外族的人修仙,而這洗髓塑魂便是針對鬼殿的。
泉嵐擔心的問:“他的身體能熬住嗎?”
孤辛站起來,轉身看向兩人,說:“熬過洗髓,成神路九死一生。熬不住,便是在這等死。”
葉漣進了房間,坐在床邊無聲看著昏迷的男人,男人即便是昏迷了也沒法安穩,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嘴裏在喊著什麼。
葉漣俯身,聲音漸漸清晰。
“娘。。。。。你別去,別去。。。。。”
“我不走。。。。。不。。。。。”
低喃漸停,葉漣將頭靠在何川胸口,聽不到心跳,聽不到呼吸,安靜的可怕。
葉漣牽住何川的手,在他耳邊低語:“何川,成神吧”。
“用你的一切努力留在我身邊。不要讓任何人奪走你。”
似乎聽到他的聲音,葉漣握在手裏的手輕輕動了一下。葉漣低著頭,一滴清淚落在何川的手背。
葉漣走出去,看著孤辛說:“去準備吧。”
“好,我要回一趟靈族,拿了藥就來。”孤辛說。
泉嵐說:“我和你一起去。”
孤辛看他,然後默默點頭。
是夜,葉漣給何川擦幹淨臉,脫了鞋子躺在他身邊。
何川不再囈語,外麵下起雨,叮叮當當打在窗扉上十分熱鬧,可葉漣的心裏卻是一片死寂。他不敢動,不敢側眸,他害怕看到何川像是死了一般的狀態。
整個世界彷佛就剩下他一個人,如潮水般的寂靜將他淹沒,那一刻,他彷佛沉在最深的海底。沒有光亮,沒有希望。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牽住了。
“葉漣。。。。。我會成神,我會留在你身邊。。。。。”
葉漣心裏一緊,眼眶不自覺的濕潤了,伴隨著胸口的炙熱,他捂住嘴拚命的咳嗽。
何川又沒了聲音,葉漣緩緩拿開手,看到掌心鮮紅一片。
孤辛和泉嵐回來的很快,葉漣早已準備好場地,就在竹屋裏,周圍結了法陣。幾乎沒有多餘的時間,孤辛把藥材泡在木桶裏,葉漣抱起何川放在桶裏,然後和泉嵐在旁輸入法力。
整個洗髓的過程進行了三天,何川的臉色越發的白,身上時不時還有黑霧散出,桶裏的水被浸泡的發黑,然而何川似乎毫無反應。
泉嵐探上何川的脈搏,大驚失色,對孤辛說:“筋脈都軟化了!”
孤辛看向葉漣,葉漣坐在凳子上沒說話,整個人就像木了一般一動不動。
孤辛拿起何川的手感知了一下,神情漸漸沉重。
“他。。。。。。”,泉嵐張了張嘴,根本不敢問何川會不會死。
“可還有法子?”,葉漣像是麵對一個陌生的人要死一般,麵無表情的看著孤辛,可是輕微顫抖的語氣暴露了他的恐慌。
孤辛沉吟片刻,道:“先前是我太高估了。他的身體比我想的還要糟糕,經曆了兩次無望海的惡靈吞噬,表麵看著無事,但筋脈已經不堪一擊,洗髓是要將筋脈重塑,但他,顯然連這一關都過不去。”
葉漣袖子下的手捏緊了,指甲摳進皮肉溢出血來,他鎮著聲音說:“以藤曼,樹枝,或是其他媒介,給他在體內搭一個架子。任何一種方法,隻要他能度過這一關。”
泉嵐輕輕歎了一口氣,說:“此刻怕是來不及。。。。”
“孤辛!”,葉漣站起來盯著孤辛,一字一句的說:“任何法子,說出來我就能辦到。”
孤辛深吸一口氣,道:“惶月穀海底深處,紫藤木”。
葉漣看了看何川,道:“看著他,在我回來之前不準他死了。”
泉嵐跟上他,“葉漣,我和你一起去。”
葉漣搖頭,說:“咱們靈族,總要有個人能跟著他。”
泉嵐不明白葉漣這話的意思,而葉漣態度堅決,怎麼也不肯泉嵐跟上。
葉漣這一走去了將近兩天,泉嵐每天都坐在台階上等他。
孤辛從房間出來,愁鬱的看著林間,也在泉嵐身邊坐下。
“怎麼樣?”,泉嵐問。
孤辛搖頭,沒說話。
泉嵐看著他,像是在給孤辛勇氣一般,說的堅定,“他是神主,不會有事的。”
兩人靜靜的看著山林河流。
“孤辛,那日在鬼殿見到的那個男人,你是不是認識他?”,泉嵐忽問。
孤辛默了一會,說:“以前有些恩怨。”
旁邊安靜下來,孤辛側頭看向泉嵐,說:“你不追問嗎?”
泉嵐仰天望著山林高樹,看了一會,轉頭看向孤辛,語氣出其的成熟,“我隻想知道你和他是否認識,恩怨不恩怨的,是你們以前發生的事。我泉嵐不揭人傷疤,尤其是你,我舍不得看你痛。”
“泉嵐,你為何要喜歡我?”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泉嵐笑著在他臉上捏了一把,說:“長得好看呀。”
孤辛瞥他一眼,“以貌取人,見色起意。”
泉嵐點頭,又說:“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就看我不順眼,是我死纏爛打纏著你,剛開始隻是想要你認可我。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你記在心上了。”
孤辛沒說話。
泉嵐又道:“你還記得那一次嗎?我不小心偷看了你洗澡的事。”
提起這個,孤辛可給不了他好臉色,瞪著泉嵐不準他開口。
精致的人因為這一瞪眼多了幾分俏皮,泉嵐微笑的看他,輕聲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身上有那麼多傷,你平日裏罵我也好,嫌我也罷,那一瞬間我都忘了,隻覺得想哭。”
泉嵐躲在窗戶邊,本是來混個酒喝,沒想到喝多了,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後院,瞧見了正打算沐浴的孤辛。
窗戶似乎忘記掩了,孤辛也沒發現。泉嵐下意識就停在窗戶外邊,手裏還提著酒壺。
孤辛脫下衣服,背上是血淋淋的傷,泉嵐一覽無遺的盡覽眼中,忽然覺得鼻子一酸,酒壺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在幹什麼?”,孤辛走到窗邊,衣服攏在身上,胸前也是傷。
泉嵐呆了呆,看著眼前麵容俊美的男人說不出話。
孤辛不耐煩的要關窗,忽然聽到有人帶著疼惜的語氣問:“疼嗎?”
孤辛頓了一下,抬眸,男人清秀的臉頰滑下兩行熱淚,那眼淚是為孤辛而流,真切而傷心。孤辛沒想到這個喜歡和他鬥嘴的男人會問出這樣的話,心裏不免覺得他矯情,伸手又要去關窗。
“孤辛,以後我不和你吵架了,你別受傷了。”,泉嵐含著哭音說,好像受傷的人是他一樣,委屈巴巴的。
孤辛沒說話,心裏的不耐煩不知不覺少了一些,不過還是把他打發走了。然後對著空蕩蕩的房間發呆,那小子的話回蕩在耳邊,身上的傷該疼還是疼。
“是誰說以後不和我吵架”,孤辛拍了拍泉嵐的頭,說:“以後你好好護好自己別出事就行。”
泉嵐望著他,說:“上次我掉下懸崖,你是怎麼救我的?”
孤辛說:“我的法力比你厲害,救你小事一樁。”
泉嵐哦了一聲,還是覺得奇怪,那麼高的懸崖,他能感覺到自己有一瞬間魂魄漂遊在外,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是死了,即便孤辛的法力再厲害,起死回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還記得西淺他爹說的話嗎?最想極樂毀滅的,是符氏”。孤辛說道。
泉嵐點頭,“我知道,我爹的遺書裏寫,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兩千前極樂隕落,難道是符氏。。。。。”,泉嵐不確定,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孤辛的點頭證明了他的懷疑。
孤辛說:“如今的極地神族由符氏一族掌控。當年極樂大火,便是這群人的手筆。”
“怎麼會?”,泉嵐不敢置信,“他們是神呐。”
“神?”,孤辛嘲諷一笑,說:“他們也配稱神。隻不過是鳩占鵲巢罷了。當年極樂天火,韓也便是其中一員。我也不是鄭家的人。我本是極樂靈狐,當年極樂大火,我差點被燒死,是葉太爺救了我,我跟著葉太爺養好了傷。之後就離開了靈族。”
泉嵐隱約猜到什麼,“你去找韓也了?”
孤辛說:“他是從犯,由他入手我就能進入符氏內部,可是我沒想到,韓也他。。。。。。”,喜歡狐狸。
泉嵐沒有追問,看孤辛的神色他也能猜到後來應該是發生了什麼。
“你那次看到我的傷,就是拜韓也所賜。”
孤辛暗歎一聲,孽緣。泉嵐默默握住他的手,忽然站起來看向山林,“葉漣!”
從山林走來的人白衣染血,跌跌撞撞走過來,將手裏的袋子交給孤辛,“紫藤木。”
祛除了雜質的紫藤木變得虛無,淡綠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枝條。
紫藤木嵌入皮膚的時候非常順利,無聲的融進了肌膚,但在完全浸沒的那刻,何川突然抖了一下,身體表麵的血脈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
淡綠色的光緩慢的從他胸前往周圍蔓延,紫藤木順著筋脈在體內生長,樹根就像一根尖長的針挑開完好的皮膚紮進皮下,遊遍全身。就像一條條小蛇在體內鑽入,這是讓人痛不欲生,想死不能的酷刑。
沒有任何方法去可以避免這樣的疼痛,何川青筋暴起,抓著木桶的手指顫抖,下頜繃緊滿頭大汗,牙齒緊緊咬著什麼。
“他在咬自己……”,泉嵐驚愕道。
早在他說話的那刻,葉璉已經跪在何川身後,捏住何川的嘴使他鬆開,但何川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疼的全身發抖。
孤辛道:“用衣服塞住嘴。”
泉嵐應聲就要撕衣,但何川已經等不及他,下意識又要去咬舌頭,卻忽然咬住了一截雪白的胳膊。
何川渾然不覺,全身的力都通過牙齒發泄出來,狠狠用力,葉漣皺著眉頭沒吭聲,接過泉嵐的衣服塞進何川嘴裏,這才脫開被咬出一個深深牙印的手。
“葉漣,你沒事吧?”,泉嵐擔心的問。
葉漣搖頭,放下袖子回到原位。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淡綠色開始遊走到了手腕處,孤辛看了一眼何川,他臉上的蒼白已經漸漸回了血色。孤辛抓起旁邊的藥罐往木桶倒進去,又扔了兩顆丹藥進去,對一旁的兩人說:“輸法。”
法力持續不斷,何川的神情漸漸鬆了下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葉漣突然吐了一口血出來,身子一軟便跌在凳子上,捂著嘴止不住的咳。
“葉漣!”
泉嵐急走過去,看著葉漣蒼白的臉色,抓起他的手,倏然皺眉。
“這是怎麼回事?”,泉嵐想不通,又叫孤辛來看。
孤辛心裏一驚,心道:葉漣是靈族人,怎會被這風寒沾上不得痊愈?見泉嵐不解的望著他,點頭,道:“確是風寒之症。”
泉嵐:“怎麼會?”
葉漣咳聲漸停,語聲平淡,“無礙。風寒而已,還能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