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挑眉，雙手攤在桌上，捏著掌心沒說話。
    葉漣見何川沉默下來，猜著他是不是生氣了，如果生氣了更加不會告訴自己其中緣由。
    葉漣示好般斟茶遞到何川麵前，“喝杯茶吧”。
    何川垂眸看著茶盞，對於葉漣的示好無動於衷，淡聲道：“葉少主，我雖然已是隻鬼，但也不想總被人惦念著死。你若真不想與我同行，我離去便是。等我死了咱們再見吧”。
    何川說著起身站了起來，不再去看葉漣，葉漣對他的關注隻有他何時死，他知道葉漣想在他身上發現些什麼，重生的奧秘，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但屢次被葉漣這麼期盼著死，他難免不生氣。
    “何川”，葉漣起身叫住他。
    何川輕歎一口氣，在門口頓足，眼神對上畢蘇好奇警示的目光，隨手關上門，轉身看著葉漣。
    畢蘇碰了一鼻子灰，狠狠瞪了眼緊閉的房門。
    何川朝前走了兩步，葉漣似乎有難言之隱般，猶豫一會，道：“我的法力消失了”。
    何川皺眉，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法力，還在，“那顆種子還沒有這麼快發揮作用”。
    葉漣搖頭坐下，他知道自己若不能向何川解釋清楚，何川怕不會向他透露。
    “從小到大，每隔一段時間，我的法力像是被人抽走一樣會從我體內消失，我留不住。漸漸的，我再也難以聚齊法力。我之所以想知道你的死而複生，並非咒你。而是想知道你才活過來不久，消失的法力為何能快速恢複。我或許就能有辦法留住我的法力”。
    葉漣說完望著何川，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何川嘴唇緊抿，看到葉漣眼裏的殷切，道：“少主疑惑的也是我所疑惑的。葉少主，你的問題我真的無法給你答案”。
    葉漣捏了捏手，尋求最後一絲希望，“你真不知道？”
    何川無聲搖頭。
    葉漣一向挺直端正的背微微佝僂了下去，垂眸，攥緊了手心。
    將近千年，他的法力總是在不經意間消失，生殺予奪，決定權似乎從不在他手裏。他常年處在這種沒有盡頭的不安中，惶恐而絕望。
    此刻，最後一絲希望也消失，葉漣心灰意冷，心道：從今以後真的該像畢蘇說的那樣，不再追究這些事，死心了。
    何川第一次看到葉漣如此難過的神情，輕輕喚他，“葉少主”。
    葉漣慢慢收起所有情緒，頓了頓，誠聲道：“實在抱歉，是我太心急，總是說些不吉祥的話。”
    “葉少主……”，何川詫異的看著葉漣，他沒想到葉漣會給他道歉，說這話時的葉漣，連臉上的疏離也淡了些，周身縈繞著悲傷。
    早在看到葉漣難過的神情時，何川心裏那點剛升起來的怒氣瞬間就滅了下去，此刻又見葉漣如此悲傷，心裏隱約有些不忍。像葉漣這樣溫雅似神仙般的人，不該生出如此憂傷。
    葉漣輕歎一口氣，說：“我還欠你一個人情，你說吧，要幹什麼”。
    “何時？”，何川確實是沒想到葉漣什麼時候又欠他。
    葉漣提示道：“上次在伏鴉山附近，華家少主圍攻了元祁，你救了他，又和他說了些不明所以的話”。
    ——好好活著，你若死了，葉少主會很難過的。
    “你怎麼知道這事？”。何川想起來了，他的確是對元祁這麼說了。
    “我在那裏”，葉漣說，何川說這些話難道不就是想要自己又欠他嗎？
    何川並不知道葉漣的心思，疑惑的問：“你在那裏怎麼沒去救他？”
    “你動作太快了”。
    何川怔了一下，葉漣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快，是怪自己搶了他英雄救美的機會嗎？何川失笑，走到葉漣身邊，一掌拍在桌子上，不重，但叫葉漣嚇了一跳。
    葉漣皺著眉，忽見麵前有人湊了過來，身子往後仰了一點。
    何川左手撐著桌子，眼尾帶著意味不明的笑，“你都與我說了，無法聚齊法力。想必也不能幫我殺人，那這個人情你得好好還”。
    葉漣看著何川的雙眸，從這雙幽深的眸子裏看出一絲詭異，眉頭一動，“你想要什麼？”
    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