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風一把拉住鬱歡，急忙問道：“公子，您這是怎麼了？！奴才這就給您去找醫官來！”
    鬱歡一把拉住慶風，伸手擦去嘴角的鮮血，緩聲道：“不用……”
    慶風還不知道情況，一時瞧見鬱歡吐了血心頭十分著急，左右都不知道如何，又急道：“奴才扶您進去……”
    鬱歡一把捉住慶風的胳膊，借了他的力氣才勉強穩住了心神。
    他知道自己身子向來弱，聽到雙桂的死訊因得太過震驚而急火攻了心。
    慶風將他扶進屋子，本想要帶他上榻，可鬱歡卻在一旁的桌前坐了下來。
    “我無妨……”鬱歡說上一句後，又道，“你剛來魏和宮，不知我的狀況，我向來身子弱，往後這些都是習以為常的，不用緊張。”
    慶風想著，都這般時候了公子竟還有心思寬慰他，一時心裏頭犯了酸，“公子……奴才是看您這樣，為您身體著急。”
    鬱歡不著痕跡勾了勾嘴角，好似自嘲，片刻便收斂起內心的波動，說道：“餃子還沒做好了吧？快去吧。”
    瞧著鬱歡嘴角還有沒擦淨的血漬，慶風又問道：“真的不用奴才為您去請醫官嗎？”
    鬱歡回得直接，“不用。”
    “那奴才幫您去打水來洗一洗。”
    “好。”
    慶風為鬱歡打了水，正要打算幫他擦一擦時，卻又被鬱歡拒絕了。
    他跟著鬱歡的時間不常，他諸多的習慣都還不了解，比如眼下。
    “公子……”慶風不解，卻以為鬱歡故意與他保持距離。
    鬱歡伸手接過慶風手中的毛巾，道：“我自己來即可。”緩了緩他抬了眸子看了慶風一臉焦慮的模樣，又補了一句，“去忙吧。”
    慶風便也隻好退下，他往日裏時時嘮叨，如今瞧見鬱歡的模樣卻心裏頭不知為何沉得慌。他總覺得鬱歡是心裏裝了事的人，至於是何事，他雖不得知，卻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公子這人叫人瞧著心酸。
    鬱歡看著慶風下去後才將毛巾放進了麵盆內，之前種種都是他錯了，他簡直太過天真了。
    他的身體大抵是不允許他浪費時間了，所以眼下，鬱歡才真正開始明白，他的忍讓簡直是愚蠢。
    鬱歡內心太過難受，一時也不在意自個兒的身體狀況了，他起身，去尋了件大氅，披上後直直朝宮門口而去。
    夜頭剛來，天空因為這滿城的燈火被照得瑩亮，新年前夜，處處都透著喜慶。
    宮門口的守衛攔下了鬱歡，這個點出宮的人幾乎沒有。
    鬱歡至上一次在奉天殿得了謝公公的令牌便不曾歸還，所以今日，也方便了他的出宮。
    守衛略帶疑惑，卻也還是在看過令牌後給他行禮放了行。
    鬱歡出了宮門，一路朝著街巷而去。
    街上熱鬧，行過之處耳旁都是歡聲笑語。
    鄰家的小娘子與中意的小郎君頻頻嬌羞；三五成群的孩童們追追鬧鬧；年輕的學子們對飲成詩……
    太過熱鬧的街巷也不好走，他堅持前行，幾次都被行人衝撞了身子。
    路上詢問了幾位攤主，才終於尋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鬱歡在店門口微微躊躇，看清了那店門口的牌匾後才起步踏進了門。
    照理這幾日人群熱鬧，店裏應該廣開財路好好做做生意才是，不曾想，鬱歡才到門口，卻見店內一片散亂。他上前一步跨進門，左右瞧了瞧，店內好幾名工人，但是都不是接生意的夥計，全部都是裝修的工人。
    鬱歡正在思量中忽聽到身後有人出聲。
    “這個小公子，不好意思了，今日我們還沒重新開業要是您急著挑布子啊，老朽帶您去我們倉庫瞧一瞧？”
    鬱歡回身，瞧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鬢角頭發也已發了白，說話聲音裏透著老態，神情倒還算得上健朗。
    鬱歡聽這位老者的意思，便猜到，這一位大抵是店裏的老板，便抬手作了一揖，問道：“敢問老先生可是這織錦齋的老板？”
    “老朽正是。”
    “聽聞您這有上好的料子至江南運來，便特意過來瞧一瞧，小生冒昧，倒是想問一句，這麼好的日子，先生怎的暫停營業要裝修呢？”
    老先生歎了口氣，道：“前幾日店裏來了強盜，兩撥人打得厲害，這店裏的東西啊被打得都不能用咯……”
    京府裏頭，天子腳下，竟還有強盜出沒？這強盜是何本事敢到京府裏來搶東西？
    鬱歡覺得事有蹊蹺，便又問道：“先生可知是哪裏來得強盜？可有報官？”
    那老先生顯然對那一日的事印象深刻，鬱歡這麼問著，他都不及細想，便道：“倒也不能算是強盜，因為他們也沒搶老朽店裏的東西。”
    鬱歡又問道：“這又從何說起呢？”
    老先生可能是因為店鋪關了幾日，有幾日不曾與人好好說過話了，對於鬱歡的問題也都一一做了回答，而且還慢條斯理，並不著急。
    “不瞞你這小生，老朽的料子可是出了名的好，不光是外頭，連宮裏頭的皇帝陛下都是用著我們家鋪子的料子，那一日，正好是宮裏頭的公公來取貨，可還沒等貨取走，店裏便進來了兩個人，袖子裏還都藏了短刀，二話不說架著那公公就要走，可還沒出門了，突然又跑進來一夥兒人來搶那公公，話都沒說上兩句都動手打了起來……”
    還有另一夥兒人？
    那公公該是宏耀沒錯，如果第一批人是傅皖珍的人，那這第二批人又是誰呢？
    鬱歡來織錦齋原是想找找宏耀的線索，雙桂的事情，前前後後都有他，找到他或許才能理清事情的原委。
    那宏耀已失蹤多日，不知還能不能留上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