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回來了。
    洛辰透過玻璃窗看到他時，他臂彎上正挎著洛菲菲，在婚紗店挑選婚紗。
    昏黃的路燈在雨中散著幽光，雨珠自發梢滴下，模糊了洛辰的視線。
    他挎著單肩包，淋著雨回到家。洛玲玲正躺在洛星河腿上睡覺，洛星河則倚著沙發靠背吸煙。
    “我看到穆言了。”洛辰換了鞋，將打濕的書包掛到衣鉤上。
    “你怎麼不打車？”洛星河抬手捋了把垂落的發絲。
    “他和姑姑在一起。”
    “王叔病了，沒去接你。”
    “他們在店裏挑選婚紗。”洛辰走進廚房，取出熱好的飯菜端到桌上。
    “你小姑感冒了，我也抽不出身接你。”
    “奶奶知不知道？”
    “吃完飯去睡覺。”洛星河扭頭看向窗外。
    “我說他們在店裏挑婚紗！”洛辰突然扔下筷子，一把推掉桌上碗碟，碗碟“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我知道。”洛星河平靜回答。
    “姑姑知不知道小姑有過穆言的……”
    “她不介意。”
    洛辰拳頭攥得咯咯響，從褲兜裏胡亂摸出手機，“滴滴滴”撥出幾個號碼。
    “喂，辰兒？”
    “你是不是要和穆言結婚？”
    “你爸告訴你了？”
    “為什麼要和他結婚？”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
    “我問你為什麼？”
    “我愛他。”
    “小姑懷過她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我也懷了他的孩子。”
    洛辰頓了頓，身體繃得僵直，幾秒鍾後，猛地將手機摔到對麵牆上，一腳踹開椅子，快步到玄關處拿上車鑰匙，衝了出去。
    “洛辰，你幹什麼去？”
    洛星河正準備站起來，洛玲玲睜開眼，眼角淌下一滴淚。
    “不要走。”她說。
    “洛辰會出事。”
    “不要走，”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我怕。”
    洛辰啟動車子，箭一般駛出宅院，在大雨中開的飛快。
    昏暗的街角處，婚紗店仍然亮著，在夜色中似一座銀白的燈塔。
    踩下刹車，解開安全帶，彎腰下了車。看著玻璃窗內一排排潔白的婚紗，和婚紗麵前那對甜蜜的男女，洛辰握緊拳頭，衝進婚紗店，照著穆言的後腦勺就是一拳。
    一陣短暫的安靜過後，“打人了！”跟在穆言身側的女店員抱頭尖叫起來。
    “洛辰！”洛菲菲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撲上去扯洛辰的胳膊。
    “滾開！”洛辰推開她，照著已經鼻青臉腫的穆言又是一拳。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洛菲菲捂著肚子，半跪在地上喊。
    眾人驚惶後退，洛辰又狠踢了地上蜷成一團的人幾腳，然後踩著他的半邊臉吼起來:“你他媽是不是把洛家的人當傻子玩兒？啊？！你還心理醫生？狗屁！我奶奶當初把小姑交給你，是讓你帶她去巴黎治療，不是叫你引誘她生孩子！”
    “洛辰，你快放開他……”洛菲菲爬過去掰他的腿，“他流那麼多血，會死的……”
    “死了活該！”洛辰抬腿毫不留情甩開她的手，呼呼直喘氣，“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辰兒，你快送他去醫院……姑姑求你……”
    “我問你，你和他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洛辰紅著眼吼。
    洛菲菲聲淚俱下，“一年前……我出國去看玲玲，然後……和他確定了戀愛關係……”
    “小姑流產的孩子才兩個月。也就是說，他和你在一起期間，又引誘小姑發生了關係？”
    “我四個月前……飛去過巴黎一趟，回來後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我告訴穆言，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和我結婚，我根本就不知道玲玲半個月前獨自回了你爸爸那裏。前天，穆言回來，你爸爸找我，告訴我玲玲懷過他的孩子，我才知道這些事。可我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我不能讓他一出生就沒爸爸啊！”
    “這種人的孩子你也留？”洛辰冷笑。
    “我也想過打掉，可孩子在我肚子裏已經三個月，我實在不忍心。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洛星河安撫好洛玲玲後，正要出門去找洛辰，落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他快步走回去，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
    “二哥，洛辰他……他被警察帶走了……”電話另一端，是洛菲菲驚慌失措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