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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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獵的風在吹。
山風在耳邊作響,周圍的景物以加速方式在旁掠過。失重的感覺讓人頭暈。
黃山不愧是劈地摩天的奇峰。
身體不停墜落,頭發被風吹到眼前,視野裏一片模糊,有光充盈,刺痛眼簾。
朦朧間,他漾起一抹奇異的笑,唇角勾出曼妙的弧度。
一瞬黑暗籠罩。
黑暗裏,電影快進一般顯現一個人的一生。
平凡的出生,平凡的地位,平凡的智商,平發的……一個人生。
若硬要說出些不一般來,那麼唯有他的那頭烏黑濃密海藻般的發,柔亮仿若能反射陽光。
“……嗯哼”看到最後不禁一聲冷哼。
就算他不想墜崖死也不代表他欣賞溺死,那樣的死相太難看,浮腫和充水都不能讓人接受。何況,還是自殺。
平凡的弱者,他不屑的做了總結。
他的一生輕哼他的一聲輕哼讓守在旁邊的丫環驚了一下。
“四少爺醒了!”
隨著著一聲響,屋裏屋外一陣兵荒馬亂,噪雜的聲音此起彼伏令人心煩。他感到一陣暈眩,勉強的蠕動嘴唇。
“靜一下,四少爺要說話。”身邊的丫頭眼尖的看見他的動作。
就在聲響消失,眾人屏息靜待他開啟尊口時,他不負眾望的深呼吸幾下,一口氣迸出兩個字:
“……好吵!”
再次醒來已是三天後。
“唉——”偏院內唯一的侍女又再歎氣了。
窗外陽光燦爛,天很藍,很美,上麵飄有白雲,底下清風拂麵。在這麼好的天氣垂頭喪氣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唉——”又歎一歎息,她轉身從窗邊向著雲家的四少爺,她的主子走去,聲音裏隱約帶哭腔。
“少爺,你到是想怎麼樣……”
去,他更想哭呢。
斜靠在床邊,他現在還隻能勉強坐起身,環視一圈,屋裏冷冷清清。根據之前看到的記憶,這裏應該就是雲起山莊的偏院,地處偏僻,顯然隻有備受冷落之人才會被安置到此地。
他明明是個將死之人,偏這麼一落就落到了別個世界,且占了這麼個日子乏味的人身。雖然於現代他隻是個孤兒,好歹也有高科技用以消遣,哪像現在,父母遠不如丫頭的來得親近。
回憶之前看到的情景,從中提取出的資料看來,因為莊主大人不小心讓妓女懷孕而生來的雲希危在這個山莊中是相當不受歡迎的存在,加上他不僅長相完全沒有遺傳父母雙方的優點,頭腦也不是很好,與上頭的三個兄長相比更加淡漠了他的存在。
“刀雨,我口喝。”
看向趴在桌上的十四五歲的小丫頭,雲希危至少沒有選擇花草之類讓人膩味的取名習慣讓他好受了不少。
“少爺,你向來都是叫我小雨的呀。”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清澈眸中有著疑問。
他坐在床上,烏黑長發自肩上披瀉而下,麵帶倦容,臉色有著病後的蒼白,卷翹長睫覆住眼中光彩,在臉上投射淡淡陰影。
“我改口了不行?”看了她一眼,雲希危低頭專心喝茶。
刀雨定定看著眼前的少爺,眸光閃爍。這不像她以前的少爺,以前的少爺沒有這般淡定的神態,以及,那樣的眼神。
對上眼的一瞬間,她的心仿佛被揪住了,那樣深邃的眼,黑得深不見底。
順著打開的門望去,院內已是一片深秋蕭瑟景象,落葉繽紛。
秋陰時晴漸向暝,變一庭淒冷,佇聽寒聲,雲深無雁影。
蔚藍色調覆蓋異鄉的天空,一樣的高遠明清。
無盡的時空。
岑寂的沉默蒼路。
隻一人獨行。
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借酒消愁愁更愁,三杯兩盞淡酒,最難將息。在這種晚上需要點燭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時代,對於夜貓子實在是嚴酷的考驗。
他需要如何才能消磨這漫漫長夜。
“嗬,幾日不見,四弟的文采倒是長進不少。”
門外傳來聲音,帶有優雅的輕佻,刀雨神色一凜,立即起身恭敬。“二少爺。”
話音未落,便閃進一道青色修長身影,玉樹臨風,白色絲帶束發,看上去十分年輕。一雙狐狸眼半眯,盛滿不經意的譏誚。“幹麼好好的要去投水自盡?熬不過漫漫長夜的話,不如二哥帶你去找樂子。”
來者是雲家的風流二公子雲瑞,希危的二哥。平時很少來這個偏院,不,不如說很少有人會來這裏。雲希危在心裏一盤算,放下手中的劣質茶。
“二少爺怎有空到這麼簡陋的地方來,莫不是被哪家的姑娘拒之門外?應該不會吧,憑二哥的長相和雲家的家世誰會拒絕呢?我真是多慮了,還請二哥見諒。”
被雲希危的一大段話繞暈,雲瑞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哎呀呀,我說了那麼多話都忘了要盡地主之誼,實在該死。二哥快請坐,刀雨上茶。”嘲弄的看著那個一時茫然不知所措的男子,心中一絲快意。
接過茶水順手放在桌上,嘴角輕挑一抹笑。“四弟,聽說你之前投水,現在怎麼樣,還好吧?”
心中一聲冷哼,麵上卻依舊謙卑。“已經沒事了,多謝二哥關心。”
誰不知道雲希危是因為對這個家失望透頂才自盡的。無人理睬,被禁漠視他可以忍受,卻為何要讓他去當玉景宮的人質?江湖上心知肚明江南雲起山莊和玉景宮是旗鼓相當的對手,而玉景宮的宮主更是傳聞專好男色,跟在他身邊的十二個隨從就是他的男寵。現在玉景宮的勢力逐漸擴大,有並吞雲起山莊的趨勢,雲起山莊的主人為了均衡兩者間的矛盾,提出讓雲家的少爺當人質來換取和平相處的盟約。
若說希危的父親大人會舍不得那簡直是笑話,其實送他出門根本就沒指望他能回來。
亞威,之前最親近卻親手推他下山崖的人。他不恨。
當他落下的瞬間,看到了亞威混合著震驚、悔恨、得意的瘋狂表情後,他心中的恨就被濃鬱的悲憫所取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有人會全心為他人奉獻。
不要去動心,便不會被傷心。
“……四弟,四弟?”雲瑞叫喚著明顯已經陷入自己思緒的雲希危。
他很久沒有好好看過自己最小的弟弟了,映像中,總是怯生生的模樣,說話從來不敢對上眼睛。而現在哪有他映像中的樣子,談吐氣質分明兩樣。他留戀花叢並不代表他傻,況且他還是雲家夫負責與各處商家談判交易的人員,看人的眼力可是相當老練。
那麼,在沒有注意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以至於有這樣的改變呢?
“嗯?什麼事?”
回神看向這具身體原主人的二哥。無愧為雲起山莊正宗血統的少主人之一,眉目俊朗,五官混合山莊主人和正牌夫人的優點,是莊中四個少爺中最出色的一個,的確有風流的資本。
“二哥怎麼不喝茶?莫不是嫌棄這茶……也對,我這裏的茶葉是簡陋了些。”眼中流光溢彩,光華流轉處使得普通的五官立即鮮活起來,奪人眼目。
“不不不,怎麼會呢。”
驚異於曇花一現的絕色,雲瑞被蠱惑般不自覺端茶喝了一口。
呸,這什麼茶?好難喝。
瞥見那心不甘情不願卻不得不喝的表情,雲希危的心情突然開始好轉,而雲瑞卻不知自己已成了小弟眼中的玩具。
送走了雲瑞,讓刀雨關上屋門。
他自是不願意就此坐等那些名義上的家人將他送給那個變態的玉景宮宮主,無論是為完成原身主人的願望還是為了自身的自由,他都必須盡快離開。
然而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冒然行事返回將自己逼入不利之地。
“刀雨過來,我有話問你。”
“啊?什麼事?”
蹦跳著過來的少女,清新的秀氣臉龐,如青色果實世事不諳。
“你要老實回答我,”墨色發絲掛下來擋住眼睛,眼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平靜無波,看不見底下是否暗潮洶湧。“你是不是隻服從我命令的影衛?”
依照慣例,雲起山莊的少主人都有影衛,他也不例外,這可能是他唯一與其他兄弟相同的待遇。
斂了笑容,刀雨眼神古怪。沒了笑意的臉眼睛冰冷而平靜,如最黑暗的深潭。然後,漸漸有了微弱的光亮。
“是。”
“很好,”暗鬆一口氣,真怕以原身的窩囊樣會不被承認。“那麼,你就找我的話去做……”
他倒要看看這地方能不能困住他。